先前在去往C城之前，廉澤將部分‘工具蟲’的控制權分享給了虎魄，讓虎魄看心情隨意處理。

三個星期過去了，那些‘工具蟲’雖然一個都沒死，但……

“我果然沒看錯他，他真的很會玩。”

“真不愧是有可能成為我妹夫的男……人。”

“……”

十月下旬，入夜了，天氣依然悶熱，走在市區的林蔭路上，有風吹過，也不覺清涼。

當前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十三分。

廉澤瞄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將手機放到桌上，拿起桌上的塑封選單，對著臉扇起了風來。

——他這會兒正坐在一家大排檔擺在露天地方的桌位邊。

老闆娘走了過來，熱情道：“帥哥，你一個人嗎？要吃點什麼？”

“先來一瓶冰啤酒，還有三串烤翅、五串雞零碎，還有一份中份的醬香牛肉跟一份涼拌青瓜。”

“好嘞！”

“......”

……

大排檔的對面是一家便利店，中間隔著一條約二十米寬的公路，路邊沒有護欄，所以兩邊都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另一邊。

廉澤做的位置，正好面對那家便利店，他喝著冰飲、吃著烤串，時不時抬頭看向對面，似乎在等待什麼。

時間到了十一點半，往常這個時候，他早離開市區，在家待著了，可今天卻一個人留在市內吃夜宵。

——這一回不是他心血來潮的結果，他在等人。

又過了幾分鐘。

人行道的轉角處，走出了一位金髮褐眼的男子。

男子五官立體、鼻樑高大，一看就是‘外國人’，他穿著休閒西裝，西裝剪裁得體、材質高階，搭配起來，顯得整個人身份不俗、非富即貴。

——而這個人，正是廉澤在等的人。

來人靠近後，想要行禮。

廉澤手一擺，直接道：“別多此一舉，坐下來說話吧。”

“喏。”男子入座了。

廉澤抬頭打量了對方，眼眉一挑，開玩笑道：“4號，幾年不見，你怎麼變成成功人士的模樣了？”

被他稱作‘4號’的男子回道：“我滿足了一個人類的願望，這幅模樣，是他許願付出的代價。”

廉澤略感好奇：“你滿足了對方什麼願望？”

‘4號’：“超越人類，變成更強大的物種。”

“那你怎麼做的？”

“我將他改造成了鯊魚人。”

“有點意思，詳細說說？”

“……”

——詳細說了好多。

……

聽完了一件趣事之後，廉澤問道：“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4號’：“湯姆森。”

“號碼多少缺點感覺，以後我也叫你‘湯姆森’吧。所以……湯姆森，你找我有什麼事？”

‘4號’——也就是‘湯姆森’，‘它’並不是人類，而是廉澤當初製造出來的六隻具有自我意識的高階蟲獸之一。

六隻蟲獸被廉澤安排了不同的任務，在世界各地隱秘行動著。

一般情況下，若無緊要事情，六隻蟲獸不會碰面，也不會去找它們的主人，除非受到主人召喚。

而今，其中的‘4號’主動來找廉澤，那必然有要事交代。

……

湯姆森自現身開始，神情就一直肅穆，說話的語氣也是。

他微微蹙了下眉頭，開口道：“1號行為異常，我對ta有所懷疑。”

廉澤表面上反應平平，他夾了塊牛肉，塞入嘴中，一邊嚼一邊說話：“懷疑什麼？”

“ta與人類走得很近。”

“你懷疑ta投靠了人類？”

“不——我的意思是，ta可能對人類動了感情。”

“所以呢？”

“有人類知道了ta的身份。”

“ta告訴對方的？”

“有可能。”

“唉，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

說著，廉澤停下夾肉的快子，用快子尖敲了敲放肉的瓷碗，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一個兩個的，麻煩死了！我最近沒空，這件事情你先去調查一下，我給你試探ta的權利，若ta真有忤逆之心，就把ta殺了。”

“喏。”湯姆森點頭以示明白。

“……”

——兩人之間沒有話說了。

“還有別的事嗎？”——廉澤說這話，是‘請人走’的意思。

“沒有了。”——湯姆森會意，站起身來，恭敬的道了個別，然後轉身離開了。

……

兩人口中的‘1號’，‘1號’前身是廉澤在此間的早期‘工具蟲’，因為該死的時候沒死，就被升級改造成了‘1號’。

1號在‘工具蟲’時期有個響噹噹的名號——‘變異狗頭獸’。

因為出場的早，廉澤對其的印象，在‘六隻’中記憶最為深刻。

“都說‘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那家夥會跟人類走得近，我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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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狗狗是最忠誠的寵物’，那家夥……真有背叛我的心思嗎？”

“……”

按廉澤印象中的1號的性格，對方就算有背叛之心，也不會做背叛之事，即便事態發展到了‘忠義不能兩全’的地步，對方也只會自裁以謝罪，不會拔刀向舊主。

“水越來越渾了。”

“感覺…也差不多可以讓它們停下來了。”

——製作‘大軍’的素材已經蒐集夠了。

……

廉澤把見面的地點放到這裡，除了這家大排檔做的東西比較好吃以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街對面的樓房房頂上。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遠處飛躍而來，ta在空中翻了個跟斗，跳下樓頂，落到了便利店門口。

背有蟲翼、雙手似鐮。

——這是一隻身高一米四的‘螳螂娘’。

‘螳螂娘’臉蛋長得超級可愛，穿著、造型雖很有特色，但也‘特色’，引人憐愛，十分可愛。

她落地後，穩定好身體，向前揮出‘螳螂手’，將便利店玻璃店門打成稀碎。

緊接著，她小跑進去，在店員的尖叫聲中，搶走了……一堆零食。

……

螳螂娘跑出門口的時候，她左手抱著兩大包薯片，右手提著三大瓶可樂，嘴裡還叼著一個糖果罐。

“啊——好可愛！

！”

——大排檔的老闆娘原地小跳，歡喜得喊出了聲來。

“……”

街對面被搶的便利店，店裡的員工先前的尖叫聲也是這樣，不是驚恐，而是驚喜。

這幫顏值生物，不把蟲娘的搶劫行為當作惡，反而當成是‘幸運’。

……

“真是始料未及的結果……”

“挺好玩的。”

——廉澤對這些‘蟲娘’的現狀感覺很滿意，他的‘妹夫’玩得很怪，可以放心把‘蟲娘’交給對方玩耍。

吃飽了，也見過了。

“老闆娘，買單！”

廉澤付完錢，晃晃悠悠的穿過馬路，到了對面。——他的車在這邊。

到了這邊，正巧看見便利店店員在跟一個穿著奇怪的人說話。

店員是位五十多歲的阿姨，她握住對方的手，淚眼婆娑，聲音哭顫：“同志，你們一定要抓住傷害小可愛們的壞蛋啊！”

奇怪的人：“阿姨，您就放心吧！我們‘蟲娘基金會’絕不寬恕任何一個傷害蟲娘的壞蛋！”

店員：“一定要把她們全部抓起了，關進牢裡去！”

奇怪的人：“我們會努力的。對了，阿姨，你店裡的損失，我們基金會會全額賠付，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

“……”——兩人接下來談的多是賠償的事。

而聽到了這些話的廉澤，這時候默默的從兩人身旁走過，他臉上的表情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像表情包裡的藏狐似的。

這個世界……幸好是要被毀滅的。

……

……

青棗街3號。

開車回來。

在等待車庫門關閉的時候，廉澤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已經深夜一點半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晚上的吃夜宵……胃不舒服。”

——人身有限，他的胃病越來越嚴重了。

肚子裡有東西，在消化完之前，不宜早睡。

“去看看‘水脈’吧。”

“一個多月沒檢查了，希望不要也跟著出岔子。”

“……”

廉澤在重新裝修這個房子的時候，在房子的地底下，挖出了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跟二樓客廳差不多大，裡邊沒有擺設裝飾，只最中間的位置有個‘井’一樣的東西。

‘井’有井圈，材質看上去像青石，最上面蓋著井蓋，蓋子是木製的，樣式很樸素。

一道青色的流光從天花板上降下，緊接著，廉澤出現在了流光之中。——‘地下室’無門無窗，只能透過特殊方式進入。

廉澤腳踩到地面後，馬上向前走了兩步，開啟了井蓋。

蓋子被移開，自井口中放出了一片澹藍色的光輝。

光輝之中，另有深藍色、青色、紅色等差別明顯的顏色構成的‘水脈圖’。

——類似全息地圖的東西。

……

廉澤一看這圖，煩惱之下，下意識的抬手撐在了腰上，“怎麼感覺哪哪都出問題了？”

眼前的‘水脈圖’上，有一處地方原來是‘通’的，而現在卻‘斷’掉了。

‘水脈圖’有些類似河流水系圖。

流水有起始，江河有聚散。

看圖上的‘斷點’，其後原來的水脈分流全沒了，由此可以判斷，那個地方大機率發生了嚴重的堵塞。

廉澤設定在這裡的是由複數個法術組成多‘法術組’（介於法術與法陣之間的分類），為了方便，他稱其為‘水脈’。

而另一個‘水脈’的意思，則是指江河湖泊的水之脈絡，猶水的生命線，是超凡概念。

‘法術組’連通地底深處的‘水脈’，與之建立聯系、實現控制，並沿著水脈流向，向四面八方延伸，將更多、更遠的水脈，納入控制當中。

這種做法是‘借天地之力’中的一種——‘借水脈之力’。

廉澤從來不是老實人，在此間與同行幹架，非‘以強擊弱’不打。

眼下他有個大神對手，若是用實誠的打法，贏了至少也得脫層皮，損耗太大，不利於後續佈局。

所以，他希望‘借水脈之力’，給對方示範一下什麼叫做‘贏在起跑線上’。

……

‘水脈’（法術組）建立聯系的速度很慢，每一點進度都相當寶貴。

它有一定疏通能力，可以打通不嚴重的水脈堵塞，而如今的情況……若還想找回消失的部分，只能去‘斷’掉的地方實地走一趟。

“……”

廉澤又看了一會兒，看著‘水脈圖’，同時對照腦海裡的地面地圖，他發現‘斷點’離這兒不遠，直線距離大約二十多公裡。

“唉……”——今天的不知第幾次嘆氣。

“閒著也是閒著，明天開車過去看一看吧。”

因為‘斷點’而少了的部分有點多，考慮到成本問題，還是‘找回來’比較划算。

不然的話，似他這等閒人，只會放著不管，報損處理。

……

翌日。

晚睡的廉澤晚醒，醒來時，時間已是中午十二點半。

他摸來手機一看，‘鴿信’有一堆未讀資訊，點進去一看，發現其中居然有暱稱為‘二次緣賈經理’發來的。

“哦嚯~大水又衝了龍王廟啦。”

他的好大哥發來的資訊，沒一次是‘幸福有愛’的。

點開來一看，有三條新內容：

【滾過來把你的寵物帶走！】

【不然把你頭蓋骨敲碎！】

【（附圖）】——圖為籠中鳥，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哦~~~”

看完資訊，廉澤這才想起自己之前遺忘了什麼。

他張大了嘴表示驚訝，又快速合了回去，他人渣似的笑了笑：“哼，送出去的麻雀潑出去的水，焉有再回來之理？去你的吧——”

丟掉手機，起床洗漱。

……

雜事零零碎碎。

搞到三點多，廉澤這才開車離開了住所。

時速飆到將近一百三十公里，僅一個多小時，廉澤就駕車來到了發生‘斷點’的地方附近。

這一帶位於嵐都地理邊緣，地勢多丘陵、少平地，道路之外的地方，大多都是沒有開發價值的荒山荒地。

人少、車少、建築少，在這個地方開車開久了，感覺像是來到了無人區一樣。

廉澤降低車速，瞄了兩眼車油箱表——還有半箱油。

“感覺不太夠用……”——旁人難以理解的錯覺。

“快五點了。”

“感覺天黑之前不一定能搞定，我是不是應該掉頭回去，改天再來？”

廉澤心裡打起了退堂鼓，他開夜車時容易犯渾，這地方渺無人蹤，路又小又繞，萬一一個不小心，出了車禍怎麼辦？

人死了沒關係，可家裡的餃子……

“……”——無語。

“太出戲了。”

“想什麼不好想餃子，還不如想小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