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澤少將已經敗過一次，絕對不能再次失敗。
想在第四混成旅團繼續待下去，要麼將功補過，戴罪立功，要麼在接下來的任職中不犯錯，否認任何一場失敗都有可能把他送上軍事法庭。
現在命令部隊撤退，自己還能把行動失敗的責任推到山本一木身上。
要是一意孤行繼續進攻，萬一途中發生意外，自己想推卸責任都找不到物件。
為了自己前途，宮澤少將不得不選擇聽取參謀長意見，再次拍了一下桌子後命令：“就按你說的辦，馬上給三路進攻部隊發電報，攻擊計劃取消，立刻返回陽泉，速度越快越好，但一定要加強戒備，防止部隊遭到八路軍伏擊！”
“哈衣……”
原田中左一秒鐘都不敢多耽誤，扭頭就往電訊室跑。
宮澤少將緊繃了大半個晚上的神經同時舒緩下來，覺得這場行動到這兒就結束了，開始考慮怎麼向軍部報告這件事兒。
半小時後，一份經他反覆斟酌的電報出現在桌子上。
只要把這份電報發到軍部，自己就能繼續擔任旅團長一職。
“將軍……我們聯絡不上佳木少左……”參謀長一臉驚慌失措跑過來。
“納尼……”
宮澤少將正好站在桌子旁邊，聽到這個壞消息差一點兒跌坐在地上，一臉不相信問：“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們聯絡不上佳木少左……報務員已經連續呼叫半小時，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卑職擔心他們出事兒了！”
“其他兩個大隊有沒有聯絡上？”宮澤少將繼續問。
“聯絡上了！他們已經開始撤退！”原田中左回答。
“那就好……”宮澤少將繼續命令：“讓報務員繼續聯絡佳木少左……”
“馬上派出偵察兵跟騎兵去搜尋佳木大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要找到他們！”
“再給聯絡上的兩個大隊發一封電報……撤退路上必須加強戒備……”
“如果佳木大隊發生意外，他們很可能也被八路軍盯上了！”
“萬一發生意外，立刻向旅團指揮部報告，我會聯絡航空兵給他們提供空中支援！”
原田中左離開後，宮澤少將默默收起桌子上已經寫好的電報，沉著臉把他撕成碎片，重新坐到椅子上考慮電報內容……
周莊陣地，最先趕到這裡的警衛營正依託村子建立阻擊陣地……
日軍回撤退陽泉的公路正好從村子邊上透過，鬼子想要順利回撤陽泉，必須先拿下村子，不然所有日偽軍都會暴露在獨立團火力打擊下，沒法兒活著越過周莊。
圍繞村子的一圈土牆足有一米厚，兩三米高，以前是用來防禦土匪的，特別堅固，獨立團的阻擊陣地正是依託這圈土牆而建。
孔捷趕到這裡時，李文生正組織部隊在土牆上挖射擊孔……
“團長，我在土牆上挖了三十六個射擊孔，一批一批投入使用，肯定能把鬼子進攻部隊殺得落花流水……”李文生指著土牆上的射擊孔介紹。
孔捷還沒說話，一旁的楚雲飛就忍不住提醒：“李參謀長……”
“我看了一下這道土牆，確實很堅固，可以輕鬆擋住鬼子打出來的所有子彈……”
“但鬼子裝備大量火炮，還有好幾門可以摧毀暗堡的山炮跟步兵炮……”
“你把機槍架在射擊孔後面射擊，不是給鬼子炮兵當活靶子嗎？”
李文生的指揮經驗不比孔捷少，性格也非常沉穩，他既然敢用射擊孔打擊鬼子，肯定早就想好了應對辦法。
看著楚雲飛很自信回答：“楚團長放心……”
“鬼子雖然裝備大量火炮，但我們獨立團也不是吃素的……”
“我保證戰鬥開始到戰鬥結束，小鬼子連開炮機會都沒有。”
說完就看著孔捷繼續介紹：“我們的出擊部隊埋伏在三公里外林子裡……”
“阻擊戰一打響就開始合圍日軍！”
“急行軍二十五分鐘殺到戰場……”
“我們佈置在村子裡的阻擊部隊有十成把握擋住鬼子，順道摧毀他們炮兵部隊，給其他部隊合圍日偽軍創造機會……”
孔捷隨即命令：“既然參謀長這麼有信心，那這場仗就由你來指揮，我跟楚團長當觀眾……”
宮澤少將很謹慎，為了能一仗全殲獨立團，專門把幾個跟獨立團交過手的部下派了過來。
佳木少左已經被孔捷幹掉，另一個大隊長山田少左正好是攻擊二營的日軍指揮官。
他在獨立團手裡吃過敗仗，知道獨立團有多厲害。
收到撤退命令就讓部隊前隊改後隊，後隊改前隊，急行軍前進，一分鐘也不想多呆。
但八路軍反應更快，無論自己跑多快都有八路軍活動在隊伍周圍，冷槍冷炮一直沒斷過，甚至比進攻時還要密集。
山田少左很想停下來反擊一次，就算幹不掉周圍的八路軍，能把他們擊潰，狠狠報復一下也不錯。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停。
獨立團有過一仗全殲一個步兵大隊的先例，要是自己自己在這兒停留太久，被獨立團堵在他們根據地，再想撤就沒機會了。
如果讓他知道佳木大隊已經被獨立團全殲，肯定跑得跑得更快，連停下來反擊的念頭都不會有……
“大隊長，前面周莊有情況……”前鋒小隊長突然跑到山田少左面前報告。
“怎麼回事？”山田少左腦子裡冒出一絲不好預感，很著急問。
“我覺得周莊太安靜，特意安排一個步兵班進村偵查……結果他們進村就沒了蹤影，也不出來，也沒有開槍示警！”前鋒小隊長問。
“你親自帶人去看看，速度要快……”山田少左皺著眉頭命令。
“如果村子裡的敵人不多，直接幹掉……”
“如果敵人很多，馬上退回來！”
“迫擊炮中隊，重機槍中隊，步兵第一中隊，立刻做好接應準備！”
山田少左下完命令就爬上旁邊一個小土堆，舉起望遠鏡朝周莊看過去。
周莊完全被夜色籠罩，到處都是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啥都看不見。
五分鐘後，六條火舌突然出現在視野範圍內，一顆照明彈同時被炮兵中隊打上天空，山田中左也在這一刻看清周莊全貌。
六條火舌全都出現在村口土牆後面，前鋒小隊隔他們只有五六十米，突然遭到攻擊，好多士兵連反應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打翻了十幾個。
剩下的士兵趕忙往後退，但村口空蕩蕩的，啥掩體都沒有。
面對八路軍近距離射出來的子彈雨，他們在撤退路上又倒下七八個人！
前鋒部隊一個滿編步兵小隊，連對方影子都沒看到就損失過半，山田少左氣得差一點兒把望遠鏡給摔了。
沉著臉命令：“炮兵中隊分出一門迫擊炮繼續發射照明彈……其他迫擊炮馬上朝剛才的火力點開炮，重機槍中隊掩護，步兵第一中隊準備強攻周莊……”
“轟隆隆……”
八顆一輪的炮彈很快打在村口土牆上。
飛濺的火光跟照明彈把那裡照得通明，山田少左清楚看到八路軍藏身的土牆在爆炸中被摧毀……
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笑容……
三輪炮彈過後，土牆已經被炸的硝煙彌漫，到處都是缺口。
山田少左越看越滿意，準備讓炮兵中隊再打兩三輪後步兵上。
八路軍擅長游擊戰跟運動戰，很少打陣地戰。
獨立團放棄游擊戰，依託村子正面阻擊山田大隊，這一反常舉動讓山田少左非常不安，總覺得山田大隊被獨立團盯上。
如果自己判斷正確，山田大隊在這兒耽誤的時間越久越危險，必須儘快離開，所以他才著急忙慌想讓步兵發動攻擊，開啟撤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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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時，一串“轟隆隆……”的爆炸聲突然在炮兵陣地響起，無數的火光中，好多炮手被炸翻，還有兩門迫擊炮在爆炸中被炸成零件……
這一變故瞬間聊把山田少左搞蒙了，但他的反應一點兒不慢，立刻命令炮兵中隊轉移陣地，山炮中隊跟迫擊炮中隊就地反擊，幹掉八路軍剛剛暴露出來的迫擊炮部隊……
“轟隆隆……”第二輪炮彈很快砸在炮兵陣地，再次掀起一片火海。
山田少左的轉移命令還沒傳到這裡，但炮兵中隊長已經提前下達撤退命令，可炮手的反應速度再快也比不過炮彈飛行速度。
從天而降的九顆炮彈就好像長了眼睛，再次砸進還沒撤走的炮手中間……
等迫擊炮中隊完成轉移，原來的炮兵陣地已經被炸的硝煙彌漫，到處都是燒焦的彈坑，散落的迫擊炮零件，被炸翻的炮手屍體，炸碎的殘肢斷臂跟器官……
中國戰場上，日軍炮兵戰局了絕對的炮火優勢，基本都是他們壓著中國炮兵打，把中國炮兵打得落花流水，很少碰到己方炮兵被中國炮兵壓著打的情況。
山田大隊所屬炮兵中隊也不例外。
就算遭到攻擊也能很快反制回去，從來沒遇到過自己被炸成潰兵的情景……
看著眼前血淋淋的炮兵陣地，僥倖活下來的炮手全都被嚇蒙了，至少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形成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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