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發生的意外肯定瞞不住旅團長，參謀長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鎮子裡的地道不同於鎮子外面，裡面隱藏大量陷阱。”
“爆破隊損失很大。”
“平均每爆破一段地道就要損失一個突擊小組。”
“躲地道裡的八路軍還主動鑽出地道……”
“利用夜色掩護，用步機槍跟手榴彈近距離偷襲爆破隊。”
“鎮子裡到處都是地道出入口，我們不勝防。”
“卑職想不到解決辦法，只能過來找將軍幫忙。”
藤田少將想了半分鐘後搖搖頭：“沒辦法，只能硬打下去。”
“除非我們不爆破地道了。”
“但想要徹底拿下平陽鎮，消滅順平守備團。”
“爆破地道又是我們把敵人逼到地面陣地的唯一辦法。”
“只能想辦法減輕傷亡。”
“讓爆破隊加強戒備，工兵佈置炸藥時儘量讓皇協軍先進地道，引出躲在地道裡的八路軍，突擊隊再上去幹掉他們。”
說到這兒，藤田少將似乎想到點兒什麼，突然停下來。
盯著地圖看了一分鐘後繼續命令：“我們都鑽牛角尖了，打不贏躲就是了，為什麼要跟八路軍硬抗到底。”
“晚上作戰對八路軍更有利……”
“再蠢也不能以己之短克敵之長。”
“讓所有爆破隊停止行動，撤出平陽鎮。”
“我們不趕時間，等天亮再繼續往鎮中心爆破也不遲。”
“那時候地面沒有八路軍偷襲部隊，傷亡會小很多。”
“再聯絡左右兩路掃蕩部隊，讓他們儘快趕到戰場。”
“我們合兵一處。”
“一個地道工事一個地道工事打。”
“先摧毀他們藏身之所，再找機會跟他們決戰。”
藤田少將可不是那種為了爭一時之氣而讓部隊去送死的蠢貨，既然現在的戰場局勢對自己不利，那就退而求其次，暫時不打了。
自己有的是時間跟八路軍拼消耗。
為了這場大掃蕩，岡村寧次提前準備了大量彈藥補給，足夠掃蕩部隊用上半個月。
雙方一直這麼打下去，最先著急的肯定是翼中八路軍。
沿途村子裡的中國人都被八路軍轉移走了。
時間短一點兒還無所謂。
時間一長，那些百姓肯定會嚷嚷著要求回家。
八路軍根據地也不能為了打仗而耽誤生產，否則他們秋收就會受影響。
…………
陳莊獨二團指揮部，李雲龍正緊鎖著眉頭研究黃宇發來的第二封電報。
上面詳細介紹了日軍透過挖壕溝切斷地道的辦法。
“啪……”
李雲龍突然一巴掌把電報拍在桌子上，沉著臉分析。
“鬼子這一手狠啊……”
“直接把地道給我們帶來的好處降下去三成。”
“老子敢留在望都縣跟小鬼子打巷戰，不怕被包餃子。”
“依仗的就是城內通往城外的地下通道。”
“如果這些通道被鬼子切斷，老子再大膽子也不敢留在城內。”
“現在小黃被堵在平陽鎮。”
“只有兩種辦法可以救他們出來。”
“要麼想辦法逼鬼子結束掃蕩，主動撤離平陽鎮。”
“要麼我們想辦法打退日軍掃蕩部隊，或者在他們包圍平陽鎮的防線上撕開一個口子，把小黃接應出來。”
“兩種辦法的壓力都很大。”
“現在左右兩路掃蕩部隊都在往平陽鎮靠攏。”
“鬼子擺明了想以平陽鎮為誘餌，逼我們過去跟他們決戰，再聚而殲之。”
“之前都是我們圍點打援，消耗他們兵力。”
“沒想到鬼子也會這一招，直接把我們打不會了。”
“老李……”
孔捷沉著臉分析。
“小黃那裡肯定要救，但不急這一時，他們堅持到明天晚上肯定沒問題。”
“我擔心平陽鎮這一仗是鬼子改變掃蕩方式的訊號。”
“要是接下來他們用同樣辦法對付根據地其他地道工事，我們還真沒啥好的破局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地道被摧毀。”
“沒了地道藏身。”
“部隊就會徹底暴露在日偽軍眼皮子底下。”
“天上還有飛機盯著我們炸，部隊反掃蕩壓力比原來最少會大一倍。”
“搞不好還真要放棄山外根據地，退回大山。”
“絕不能退……”李雲龍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看著孔捷很堅定道。
“我李雲龍打仗裡還從來沒有過撤退二字。”
“不就是被小鬼子擺了一道，沒按我們預測的掃蕩方式進攻我們嗎？”
“沒啥大不了的。”
“想當年咱們爬雪山，過草地，那麼危險的事兒都過了。”
“現在要部隊有部隊，要彈藥有彈藥，部隊也不缺糧食。”
“沒啥過不去的砍。”
說完還不忘威脅一句孔捷：“我告訴你……”
“孔二愣子。”
“雖然你是獨二團團長，翼中根據地所有八路軍負責人。”
“但如果你小子放棄山外根據地，進山當逃兵。”
“那就別怪我李雲龍戰場抗命，跟你唱對臺。”
“滾蛋……”
孔捷被李雲龍這番話氣得不輕，很不滿罵道。
“我孔捷長這麼大還從來沒當過逃兵……”
“難不成就你小子不怕死，根據地這麼部隊都是孬種不成。”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心裡打啥算盤。”
“不就是看老子指揮這麼多部隊，眼紅了，也想嚐嚐指揮上萬部隊作戰的滋味嗎。”
“放心。”
“你是獨二團副團長，將來有的是機會讓你感受，不差這一次。”
“好好說話。”
“不到萬不得已，老子肯定不會放棄山外根據地。”
“現在當務之急是破局。”
“讓鬼子新打法在我們面前失去作用，而不是在老子面前吹牛。”
李雲龍沒想到自己小心思這麼快就被孔捷猜出來。
訕訕一笑道：“我門可以主動出擊。”
“老子向來信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天正好黑了，部隊在夜色掩護下，利用剩餘地道主動向鬼子發動攻擊。”
“要不了小鬼子命也能打得他們脫掉一層皮。”
“團主力也沒必要繼續在車裝躲著了。”
“既然鬼子想以平陽鎮為誘餌，給我們來場圍點打援。”
“那咱們就將計就計，圍繞平陽鎮好好跟小鬼子打上一場。”
孔捷盯著地圖回答：“我同意主動出擊。”
“但反對圍繞平陽鎮跟鬼子決戰。”
“日軍三路掃蕩部隊匯合後，總兵力直接突破一萬人。”
“根據地除了獨二團滿編，望都守備團跟滿城守備團全都傷亡過半，僅剩三四成戰鬥力。”
“順平守備團被鬼子堵在平陽鎮出不來，自顧不暇。”
“兵力優勢，地形優勢，火力優勢，全在日軍手裡。”
“現在決戰我們太吃虧。”
李雲龍沒有接話，但眉頭皺的明顯比剛才更深。
他雖然喜歡戰場亮劍，但並不蠢。
要是沒有把握，寧肯當縮頭烏龜也不會去找鬼子拼命。
孔捷分析的有理有據，他找不到任何反駁理由。
腦子裡瞬間斷了在平陽鎮跟小鬼子決戰的念頭。
一時間，他也想不到太好破局辦法。
“那就只能等了……”孔捷長嘆一口氣道。
“鬼子這一變，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會怎麼走。”
“戰場主動權跟著易手。”
“戰場優勢也在他們手裡，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等他們出手後見招拆招。”
“團長……”
通訊排長突然跑過來。
“黃副參謀長急電。”
“他們剛才透過剩餘地道主動出擊，幹掉大量日偽軍。”
“但鬼子很快做出反應。”
“不僅停止爆破地道，還把鎮子裡的部隊給撤走了。”
“副參謀長認為鬼子要在平陽鎮打一場殲滅戰，徹底消滅順平守備團後才會離開。”
孔捷馬上看向李雲龍：“老李……”
“鬼子把咱們想到的戰法都想到了。”
“鎮子裡的部隊一撤，我們在鎮子裡修的地道再好，小鬼子不進去，我們就沒法兒打仗。”
“這一手擺明了是想跟我們一直耗下去。”
“為了減輕根據地老百姓損失，公路沿線好多村鎮裡的百姓都被我們轉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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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整場反掃蕩幾天就能結束。”
“鬼子這一變，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結束。”
“那些轉移在外的鄉親們肯定撐不了那麼久，根據地春耕也會受影響。”
“這一招狠啊，直接往我們命脈上打。”
“以前小鬼子最怕我們跟他們打消耗戰。”
“現在反過來了，我們反而害怕小鬼子跟我們打消耗戰。”
李雲龍腦子飛速運轉，看著孔捷再次開口：“小黃那邊兒沒法兒主動出擊，那就我們去打。”
“利用夜色掩護，主動攻擊包圍平陽鎮的日偽軍，逼他們分兵追殺我們。”
“只要鬼子上當，我們就能各個擊破，再次重創日軍掃蕩部隊，減輕小黃的防守壓力，讓戰場上的敵我實力懸殊沒那麼大。”
孔捷搖搖頭：“你這是一廂情願……”
“如果日軍真決定改變打法，先逐個擊破我們地道工事，再找我們決戰。”
“無論部隊如何挑釁，他們都會無動於衷。”
說完就把目光轉移到地圖上。
位於地圖正中央的保定最先被他看到，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剛準備說話，通訊排長再次跑過來。
跟剛才的嚴肅表情相比，此刻的臉上明顯多了一抹笑容。
李雲龍也從孔捷看向地圖的目光中察覺到點兒東西，然後一拍腦袋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