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慣苦日子的小孩子很好哄,一塊糖一隻螞蚱,都能讓她們開心許久。
對於彤彤來說,一隻手感好的抱抱熊,無疑是最佳好朋友的不二之選,可以陪她一起吃飯,睡覺,扣米粒。
小丫頭的活潑開朗驅散方菊心中不安的情緒,令她暫時忘卻了憂愁。
……
翌日,天色朦朧。
劉四海騎上新買的腳踏車,向城南奔去,深秋的寒風凍紅手指,車前的一朵玫瑰紅豔似火。
街道的路燈昏黃暗澹,只有幾名身穿制服的清潔工開始了辛勞的一天。
小菊早餐店的字樣出現在眼簾,微弱的燈光折射在方菊瘦削蠟黃的小臉上,透露出無盡的辛勤和悲涼。
小丫頭彤彤半睜半眯著眼睛,打著哈欠將小凳子挨個放好。
淒冷的深秋清晨,母女之間無言的愛溫暖人心。
扎好車子,將玫瑰花順手拿上,放在桌角。
現在可不是獻殷勤的時候,擼起袖子幹活顯然才符合現在的氣氛。
女兒彤彤不知是由於沒睡醒還是昨天買的東西起了作用,罕見地沒喊他壞人,也沒慌亂地跑去保護媽媽。
方菊見到他,忙碌的動作停頓片刻,倒也沒說什麼,低頭繼續忙活起來。
劉四海當然不能掉鏈子,他身體恢復後,算不上健壯,但相比孩子和女人,自己的力氣還算大。
一手桌,一手椅,三兩下功夫,將屋內屋外的桌子擺放整齊,讓早起的小豆丁無事可幹。
擺完桌子,他也沒閒著,街上陸陸續續出現行人,其中出來買早餐的人佔據大半。
方菊的早餐店生意不錯,一會兒功夫,十幾個顧客上門。
她一人又是給人拿包子,又是給人盛粥,加上還要撈鍋裡的油條,忙的她手忙腳亂。
“我來吧。”
劉四海奪過她手中的大勺,撈一大勺,將桌上擺著的大碗一一填滿。
在旁無事可做的小豆丁早已等候多時,端上一碗滿滿的粥,小心翼翼地送到顧客桌上。
幸好店的範圍不大,小丫頭雖然走的慢些,但也不耽誤時間。
忙忙碌碌幾個小時,天色大亮,劉四海累的夠嗆。
他難以想象這娘倆是怎麼熬過來的,將近三個小時,三人都是連軸轉。
就連小不點彤彤也是三個小時沒歇過,從頭到尾擔任服務員一職,步履不停,讓劉四海有些心疼。
小不點彤彤五歲的生日還沒過,認真算的話,才四歲。
誰家的四歲的孩子能起那麼早幫媽媽幹活,而且做的絲毫不比一個成年人差。
來來回回幾百人,小丫頭愣是沒送錯過一次。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一點沒錯。
早上的生意基本上結束了,方菊將忙碌而麻木的神經重新啟用,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的眼神充滿憐惜和溫柔,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在一旁喝粥的女兒。
小丫頭似乎察覺到兩人的目光,放下手中的小勺子,轉過身,衝兩人笑了笑。
方菊對女兒同樣回以暖心的笑容,讓其好好吃飯了然後將目光轉移到劉四海身上。
看的久了,劉四海也覺得些許不適,露出獨屬於大男孩的羞澀笑容。
撓撓頭,好似想到了什麼,瞅了一眼玫瑰花的位置,果不其然,被人順手牽手拿走了。
“花丟了,明天再給你帶。”
方菊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對眼前的男人越發感到陌生。
作為劉四海的前妻,四年的不堪生活,讓她認為自己徹底認清了劉四海的真實面目。
而今天,劉四海顯露出溫柔的一面,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這讓她既惶恐,又驚訝,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你……,你,想幹什麼?”
支支吾吾半天,才問出這句話。
劉四海沒有選擇一步到位,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要慢慢來,一點一點消融方菊心裡對她架起的防禦牆。
“我?我來幫幫你呀,替自己贖罪,等你們什麼時候日子過好了,或者找到下家,我自然不會再出現。”
“你不用贖罪,我倆已經離婚了,你是你,我是我。還有哪錢,你還是拿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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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竟徑直往屋內走去,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意思,想必是早已打好了腹稿,決定要和他斷個徹底。
劉四海來不及用語言阻止,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像是粗糙的麻繩一般,麻麻賴賴,與芊芊玉手相差甚遠。
然而,就是這雙手,在最極端的條件下,將一個孩子撫養長大,讓一個爛賭鬼沒有在賭桌上暴斃,令一個年幼無知的少女成為獨當一面的女人。
方菊本能地抽開手,轉過身,蹲在地上,用雙手護住頭,只露出背部來。
說來可笑,在被家暴方面,她可以說是老師傅了,經驗豐富。
知道怎麼捱打,才能將傷勢降到最輕。
小丫頭以為他又要打媽媽,立刻放下碗快,邁開小短腿,噔噔噔跑過來,張開雙手,擋在方菊面前,仰起稚嫩的小臉,堅定地叫喊道:“不許打媽媽。”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劉四海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露出有苦難言的表情。
很快,他轉變了心思,大人戒備心重,孩子總不能一直記仇吧。
於是他蹲下身,將小丫頭的小手放在手心裡,輕聲細語道:“彤彤乖,現在的爸爸是好爸爸,只會讓你和媽媽開心的好爸爸。”
小丫頭以為要捱打,都要哭出來了,那有心情聽他說話。
所以他說的好話,等於給瞎子拋媚眼,完全白搭。
方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緩站了起來,將小丫頭摟進懷裡輕聲安慰。
“彤彤乖,彤彤不哭。”
又對劉四海道:“你心裡清楚,她不是你孩子。”
話一出口,她瞬間後悔了。
不是後悔說出這句話,而是後悔不該當女兒的面說。
“即便我倆離婚了,可她叫劉玉彤,永遠是我劉四海的女兒,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劉四海替她圓了回來,繼續道,“還有錢的事,權當我給女兒的撫養費,以後每個月我都定時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