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音沒想到陸時淵會這麼說，自己都沒太主義到這些，只是因為下午突然想到他可能知道她沒懷孕的事了所以才不敢和他有眼神接觸。
現在聽他這麼問，掙扎再三，最後一咬牙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
“我……”她低垂著眉眼，不自覺攥緊手心，指甲都險些把肉掐破，卻還是不知道說出口。
陸時淵卻開口了：“知道你根本沒懷孕的事？”她猝然抬眼，臉色大變——他果然是知道了。
“你不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把自己折磨了這麼多天，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竟然什麼都知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有些顫抖著問，一張臉白得像紙。
“當天就知道了，我在你包裡看到了檢查單。”而且隔天早上她把他的睡袍也弄髒了，因為她的腿蹺在了他身上。
聞言，許音臉色更白了。
“既然你當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麼還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因為你不想我知道，那我可以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你看著我這麼痛苦也不說破，是不是故意懲罰我？”
陸時淵皺眉，正想說什麼，許音又說：“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沒有騙你，我也沒想到我明明兩次用驗孕棒測試都是陽性為什麼結果卻是這樣，如果你誤會我是耍心機騙你要和我離婚，那我……那我——”
“那你就和我離？”陸時淵反問她，語氣夾雜一絲危險的氣息。
許音已經快要哭了，眸子裡盈滿了熱淚，眼一眨就會落下，可她瞪著他，強忍著沒讓它流下來。
她剛才本來是想說如果他要和她離婚那她也不會再這麼死皮賴臉地纏著他，可是那句話遲遲說不出口，現在被他冷著臉沉聲這麼一問她倒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這段付出了真心的婚姻。
她不是沒的選啊，為了他放棄了矜持非要嫁給他，明明知道他不信任她還要繼續這段婚姻，還願意為他生孩子是為了什麼？她做了這麼多丟人的事還不是因為太在乎他了？
為什麼現在的陸時淵和她記憶裡的不一樣呢？
在日本被他誤會成那樣傷心欲絕，也想過不要和他繼續了，可轉眼看到他心裡還是想和他在一起，那現在她為什麼要輕易放棄？只是沒有懷孕而已，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她要這麼緊張這麼心虛呢？
她忽然想起他曾說過她做了選擇就不可以和他離婚的話，頓時又覺得有了希望。
她深吸口氣把眼淚強忍回去，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說：“我幹嘛要和你離婚？你也看到那張b超單了，又不是我故意騙你，沒懷上我也沒辦法，又不是我的錯，你沒有理由提出離婚，就算你提出，我也不會同意的。既然結婚了那就是一輩子，絕對不可以離婚。”
她一口氣噼裡啪啦說了這麼多，原本神情緊繃一副要發怒樣子的男人冰冷的臉色卻慢慢緩了下來，眼尾微微上挑，輕哼了聲：“既然記得我說過什麼那你還敢提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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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這丫頭腦子裡每天都胡思亂想些什麼？他什麼時候說要和她離婚了？
“你那天說懷孕了我讓你去複查你以為我要讓你打掉孩子，我知道你急性子怕你弄錯了到時候又想些亂七八糟的。可是你不聽，我也就依了你，為了讓你安心想陪你去產檢，你倒是一天到晚想著怎麼避開我，知道沒懷孕也不告訴我，自己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你要怪誰？”
聽他這麼說，許音本來強忍回去的淚水又湧了出來，在眼眶裡不停打著轉，單薄的身子也輕輕顫著，臉色蒼白得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根本就是因為你是在知道我懷孕後對我突然變好我才提心吊膽，我生怕如果你知道我沒懷孕就會和我離婚，再也不理我，搞得我每天都睡不好……”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的想法？”陸時淵反問她。
她咬咬唇，淚水猛地落下來：“我就是知道，你之前在日本誤會我和任大哥，對我那麼絕情，連看都不願意看我，現在我沒懷孕，你又不愛我，你就是會這樣想。”
她連著兩個‘就是’讓陸時淵啼笑皆非，也不再說什麼，長臂伸過去拽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
她本來就很纖細，這些天瘦下去就更顯較弱，攬到懷裡抱著也沒什麼分量。
他望著她，她還在掉眼淚，眼睫溼漉漉的上頭還掛著一滴隨時會墜落的淚珠，像夏日陽光裡裡沾著露珠的黑葡萄，嘴唇也微微翕動，彷彿在忍耐著不哭出來，像個想哭又怕被長輩訓責的孩子。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還真就像個孩子跟他拗上了，把臉扭過去就是不看他。
他也不氣，反倒笑了，彎著指輕彈她的額頭：“你這大小姐脾氣真難伺候，說懷孕的是你，沒懷孕要瞞著我的也是你，現在還要我哄著，當真是這些天寵的你肆無忌憚了。”
說到寵她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仗著他這些天的溫柔就有恃無恐了，只是他越是表現出溫柔的一面她就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就哭出聲來，一開始是斷斷續續的抽噎，到最後索性趴在他肩上哭，真像個耍賴皮的小孩子。
陸時淵頓時有種懷裡抱著的不是愛人而是女兒的錯覺。
他以前哪曾這樣耐心哄過誰，就算是最寵著的妹妹他哄幾句她如果還不依不饒他也會不耐煩。
可現在看她哭得這麼難過他倒被她哭得心軟了一角。
畢竟她小他那麼多歲，又有小孩子心性，從以為懷孕的狂喜到沒有懷孕的悵然若失，她提心吊膽了那麼些天，現在終於忍不住了。
他輕拍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她漸漸止住，可因為哭得太兇還是偶爾會抽噎一下。
見她不哭了他才又開口：“以後遇到你想不通的事不要胡思亂想，我說過的話你也最好記住，既然我說了不會離婚就是不會，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