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弘曆……”
耳邊聽到芷嫻含笑的說出這句話，乾隆心神一震，握著她手的漸漸無力，看著閉合的眼睛，從心底深處有著失去的慌亂。
這一次，他真的錯了是不是？而且錯得很離譜，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藝女，他失去了他的皇后。可到最後她還是那麼懂他的，知道他期待的是什麼！
出生就跟隨著他的名字，只有她會這麼叫他，也只有她敢這樣叫他，可是這唯一的一次，卻只是在道歉。乾隆伸出的手在顫抖，輕輕的撫過她平靜著沉睡的臉頰，是那麼的甜美和安穩。
可是他想要將她叫醒，卻深深的知道，她不會再醒了……
眼睛突然有些朦朧，乾隆這才知道，芷嫻的離去，其實比他想象的更加心痛到難過。
意外的一滴晶瑩，滴落在芷嫻還泛紅的臉邊上，彷彿繾綣的那抹傷感。指腹緩緩拭過的溫度和水澤，讓乾隆留戀在她的左臉，卻從回憶中看到了那烙印般的五指印。
或許，他自己都已經不敢相信，當初，他為什麼能夠糊塗到，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明明是那麼在乎的不是？
而且，他現在也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匆匆趕回宮後，還能忍耐住不來看看她，也明明，是那麼想念的不是？
如果，他在想如果，那個時候他多想一下，或者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甚至不那麼咄咄逼人，那之後的事情，是不是就能改變了？
答案是肯定，那麼他承認他早就開始後悔了。
因為他會懷念她清清淡淡的笑容，軟軟輕輕的話語，迴轉迷茫的眼神，還有那多不在乎的表情。對了，就是不在意，乾隆自嘲的扯開一抹笑意，明明最喜歡的，就是她隨意而淡然的性格，卻因為她的不在意而發怒。
那個時候，他很生氣呢！會氣她，人人都趨之若鶩，連太後都還惦記著的東西，都不能讓她留戀。更氣她，說放手就放手，還那麼乾脆。
所以那瞬間沒有了理智，直到對上她眼中的漠然和失望，才驚覺，自己那都是幹了什麼……
呆呆的看著芷嫻彷彿無視了那個巴掌的沒有動作，以及對臉頰的紅腫毫無感覺般行禮告退，突然明顯起來的五指印，是有多麼的礙眼。
就這時，手掌傳來的酥麻，讓乾隆就已經覺得自己是開始後悔了！
聽見芷嫻轉身時，對小路子說的一番話，乾隆突然就覺得自己是有多麼不可理喻。他是皇帝，對任何人都可以不去理喻，但面對芷嫻，他真的也要全部抹殺掉嗎？
答案絕對是否定的，他一直都認為，只要身邊有芷嫻，就永遠存在一片淨土，會讓人覺得這個世界，在皇家還是有溫暖。
對此，他不會想要失去……
“皇上……”
瞧著皇帝，有些失魂的看著皇后離開，半晌都沒有別的反應，夏盈盈有些忍耐不住的開口喚道：“都是民女不好，讓皇后娘娘誤會了……”
這幾年，世間流傳，皇帝是有多麼寵愛現在這位皇后，現在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吧！也有傳聞說，皇后的賢惠和明理，可真百聞不如一見。
夏盈盈暗自不屑的想著，那和其他女人也沒什麼區別，會爭風吃醋，也會爭寵不利，都各憑手段而已。
說起來，她熬了這麼久，不就是等著這位九五之尊麼？有人告訴過她，皇上都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所以，她一直都表現得很冷傲。
果然，越是得不到的，皇帝就越對她感興趣。甚至都已經承諾，並宣佈了，要帶她回宮封妃的。如今還當作她的面，打了受寵的皇后一巴掌，是她的機會來了吧！
如此想著的夏盈盈，都有些得意。只是她卻忘記了，她主動的還在和乾隆說話，並且，那還是一個精明的皇帝。
她一閃而過的神色，完全落在剛回神的乾隆眼裡，不禁讓他心底一突。說起來，他和芷嫻之間的事兒，只有彼此才明白，這都關別人什麼事兒了？
剛才若不是她出聲，乾隆都是忘記了身邊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不過，她剛才的表情？乾隆微微眯起眼，有些若有所思，也看著她請罪的“委屈”，莫名的有了厭惡。除了心照不宣的對外演戲，芷嫻面對他，從來就不會有這種假意的神情呢！
自己真的開始被矇蔽了麼？明明一眼就能察覺的，是刻意演戲的結果，怎麼他還會受到吸引這麼久？
“這不關你的事，別都將責任自己攬身上，今兒個你先回去吧！朕先處理一些事……”不管心裡怎麼想，乾隆還是一如既往的和顏以對，至於現在這裡面有幾分真，只他自己知道。
“民女告退！”夏盈盈輕輕一笑，規矩的打了個千，才滿意的離開。
乾隆眼中泛著點點寒星的看著人走遠，漠然的說道：“小路子……讓人仔細的去查一下這個女人的來歷，還接觸過什麼人？尤其是朕沒到江南之前的事，一點，都不許遺漏！”
從盈盈到這個女人，改口真是快速，不過小路子顯然是很適應的：“噬希
就衝著這點，小路子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位夏盈盈不會有多好的結局。除了乾隆本身就是多疑到，翻臉比翻書快，更沒有人能比他清楚，皇帝，是有多麼寵愛現在的皇后。
不說其他的，單就夏盈盈看到皇后被打這一幕，便自個兒掂量著吧！小路子嗤之以鼻的想著，卻道是無知者無畏啊！別說她一個剛認識的小女子了，後宮眾多女人，也沒幾個能明白的。
“小路子，你剛才沒在門外？”乾隆突然問道，滿腦子都是芷嫻的事情。
“回皇上的話，夏姑娘彈琴傷了手指，奴才去取備用的藥！”小路子坦然的說道，卻不敢直接明指出，那可是皇帝您交代的，並且一開始就屏退了所有人。
這誰會想到，皇后剛好就出現了？小路子嘆氣著狐疑，暗道這事兒，只怕也有蹊蹺，順道也打聽打聽吧！要知道，皇后可不是個惹事兒的人，更別說直接讓皇帝真動怒了。
然而，聽到小路子的彙報，乾隆有點傻眼的同時，也緊皺起了眉頭：“太后，真那麼說嗎？”或許，他還並不瞭解這位母親，都為著些什麼。
“是！當時幾位嬤嬤都在場，太后也沒有避諱，這些話，房外的侍衛都聽見了。後來皇后娘娘交出了鳳印，因為答應太后要勸諫皇上，所以才會過來！”小路子說得有些惋惜。
皇帝跟皇后剛對峙，他就過來了，只是沒有插話的餘地。但跟了皇帝這麼多年，小路子恐怕還是最瞭解帝后感情的知情人之一，當然是知道，皇帝都為什麼生氣？
所以，他著重強調，是太后說過那些話，皇后才“不得不”交出鳳印的！不僅這是事實，而且相信，也是乾隆最想要的答案。
至於，還有一點，是只有小路子自己知道的，那就是對於皇后，他從來都懷著敬重和感恩。
說起，皇后對待下人，並沒有令妃那般張揚，好得人人稱讚，反倒是她並不會很刻意的去對人好，但舉手投足之間，能夠讓人感覺到，她於人的那份尊重。
尤其是面對他們這類人，皇后的言談舉止，還是透著一分“尊重”。雖然這很難用言語表達，但敏感些的人，最初面對皇后，都會有種想哭的衝動，為的就是那份被尊重。
就這點，比起真金白銀的打賞，通常更能讓他們感動。
而說到感恩，就是小路子一個人的秘密了。話說他剛進宮時，皇帝才登基不久，現在的皇后在那時，也只是嫻貴妃而已。因為新人會被老人欺負，是宮裡私下的慣例，所以小路子也不能被倖免，尤其，他很窮，沒有能孝敬的東西，因此更是悽慘到隨時都可能送命。
不過，也是他的幸運，偶然的一次被路過的嫻貴妃呵斥幾句救下，還賞了他兩錠金子。這不僅救活了他災荒一年的家人性命，也讓他買了個前途，直至，今日。
只是，後來的嫻貴妃並沒有認出他來罷了……
倒是聽到小路子的訊息，知道芷嫻不是自己沒有理由就放手的，乾隆莫名的感到，一直不平靜的心漸漸落實了。
可是，他已經誤會了芷嫻，還在，另一個女人的面前……
在心底苦笑一聲，乾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開始了沉默。
潛意識裡，在那個時候，他不希望芷嫻出現在面前吧！尤其回想起來，當時的一幕顯得很曖昧。然後看著芷嫻眼中的錯愕，自己就忍不住的咄咄逼人。
可是看著她摔倒在地上，乾隆也忍不住心慌的要去看她，卻被她的神情所震住。一切誤會的話，也是被他逼出來的，明明一開始，她選擇了退讓……
而，皇帝和太后這對母子，一個是知道對方早就在等，一個是知道對方一定會來，難得如此的默契，不一會兒就聚在了一起。
如常的用膳過後，乾隆很直接的，就提起：“皇額娘，皇后可是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惹皇額娘不高興了麼？致使，皇額娘都要替朕將這個皇后給廢了？”
飯桌上各懷心思，真是食之無味啊！
其實皇后一直很聽話，也很孝順，說起太后也找不到不是。這一次說話過了，導致了這個結果，雖然有些生氣皇后的激烈，但太后也清楚，她並沒有做錯。
因為皇后最後的那句話，太后也有了一絲歉疚，本來，她一直都是做得很好，也沒有辜負自己當初的眼光。反倒顯得，是自己在不斷的找麻煩。
然而那一絲歉疚，也在乾隆這樣的說話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為的，還不都是她母子倆皆看重的一點面子：“皇帝這都說什麼話？哀家什麼時候要將皇后給廢了？而且，皇上都不顧天下人的笑話，執意要納一個風塵女子入後宮，哀家教訓一下，縱容皇上罔顧大清顏面，還不納諫的皇后就錯了？”
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碰起來就是頭破血流。估計所有人都知道她對皇后說過的話了，所以太后前面半句還顯得語氣不足，但到後面就振振有詞，還越說越覺得真是這麼回事兒！
自嘲的笑了笑，乾隆早就明白是這麼個原因，只是看著太后的理直氣壯，不想過多的去爭論而傷了和氣。畢竟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
沉默了好半晌，乾隆才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皇額娘對皇后那麼不滿意，當年又為什麼要讓她嫁入寶親王府呢？而且，還力挺她繼任皇后之位？”
又是如果，乾隆知道跟夏盈盈的折騰，需要用芷嫻來換取，說不定一開始，他是連看上一眼，都會嫌麻煩吧！
不過，對於今兒個第二次聽見的問話，太后顯然沒有了反應。明明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卻現在只有她在反對，豈不是很可笑麼？
打著為了大清，皇帝不能專寵一人的旗幟，就真的有說服力了麼？這不僅僅是乾隆和皇后，連身邊的嬤嬤，都是心裡不解。畢竟皇帝寵的，又不是來歷不明，身份不好的后妃，而是正經的皇后啊！
或許是這話讓太后再次有了感觸，不禁沉吟著也在捫心自問，她這麼做，究竟都是為了什麼？帝后的融洽難道不是該期待的麼？還是說她漸漸的，其實也就是在嫉妒？
是嫉妒皇后吸引了她兒子的全部注意，也嫉妒同是後宮的女人，皇后卻得到了太多太多……
也沒準備等待太后的回答，就這樣，乾隆在她沉默之下，拿走了鳳印。正準備過兩天，跟芷嫻冰釋誤會，卻不想她真的就徑自回了宮。
無言之餘，乾隆也有些擔心著，完全就沒有想到，在他沒有涉及的地方，還是發生了無法挽救的意外。可是還在畫舫裡的乾隆，正焦慮著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改變早已經規劃好的行程，就這麼打道回宮了去。
也就在這時，刺客事件發生了，雖然亂成一團，令妃還為他擋了一劍，但他從心裡還有些高興。因為，理由自己出現了。
所以，乾隆以回宮療傷的名義，吩咐快馬加鞭的趕回宮去！也就顧不上令妃的傷勢，其實不適合這樣的舉動。
然而越接近目的地，乾隆越覺得心裡不踏實，直到在宮門口，只見到熙羽的身影，聽到她的傳話，他才知道，這次的情況，是有多麼的嚴重。
沉默中，乾隆也漸漸的來氣，為什麼就不肯給他解釋呢？不過，想來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如此驕傲之下，錯過，那就是一年……
指間漸漸傳來的冰冷，讓乾隆心都冷得顫抖，如果當時自己不是放不下身段，不肯先低頭的踏入儲秀宮一步，是不是就不會錯過這麼久了？現在，也是不是就不會永遠失去了？
“芷嫻……原來你任性起來，比我還不可理喻的不是？”對著那仿若沉睡的容顏，乾隆喃喃的低語，眼睛，同樣的模糊。
只是這一次，為什麼就不原諒他呢？而且，還做得這麼乾脆，那份縱容也包容的笑顏，都再也不會有了！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早已經習慣那樣的包容，從而每一次，都那麼的理所當然！不過，她真的，太會教育人，也太知道該如何讓人印象深刻，也令人後悔到無法挽救……
他知道錯了，是非常深刻的知道，因為她，徹底的杜絕了他，以後再患的資格，以及，後悔的餘地。
“你看你，是用多麼激烈的手段，在讓我後悔呢？……只是，真像你的作風，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總是不留任何的後路，不是很不可理喻嗎？”乾隆低低的說起，水霧遮蓋的眸子，漸漸無神到空洞。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一旦擁有了再失去，就會讓人無所適從。
觸碰的冰冷，安靜的睡容，只是漸漸少了一抹血色，卻沒有改變依如的舊顏。
當年輕的親王，已經不再覺得“洞房花燭”是人生一大幸事，那麼御賜的側福晉，也只是名正言順的多了一個女人而已。
所以認為掀起蓋頭，只是一個任務，寶親王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次，就是一生的改變。
從最初的不以為然，到準備揭開蓋頭的玩味，再經過見面的錯愕，以及最後對視的興趣，轉念，只需要一瞬間。
本來對額娘親自挑選的女人，即使沒有牴觸，也不會有多餘的想法，接受，只是因為不能拒絕。但就在對視的這一眼，他突然就對這個女子產生了興趣，真是，很莫名的直覺。
即使不是大家出生，要嫁入好人家，都得教會規矩，就更別說做皇家的媳婦兒了。所以本該規矩，卻奇怪的不喜歡看她規矩，最後還莫名的許了她，夫妻之間不用規矩的話！
而有了這第一次破例，以後的諸多事，也就不存在負擔了。
雖然對自己的特許，沒有想明白，卻看見她鬆口氣般的神情，更加有些意思。說起來，年輕時候都是叛逆的，厭惡規矩的束縛，也不爽規矩的麻煩。
直到看見她明明帶著討好，卻是真心的笑容，他才覺得，或許沒有規矩，會輕鬆親近許多。漸漸的，這就成了第一個習慣。
原本以為，她不喜繁雜的規矩，那本質是個不安分的人，雖然，她表面異常的嫻靜。可到後來的瞭解，親王那才知道，她不是不安分，反倒是過於安分，之所以不喜歡規矩，完全是因為，太懶，之緣故。
這個認識的結果，讓他覺得有些新奇，也有些啼笑皆非。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不愛權利，不愛榮華，根本上說就是沒有追求的女人麼？親王是強烈的懷疑著！
日久見人心，就在親王準備觀察著人之際，卻被她層出不窮的新奇手段和事物所吸引。幾乎是留戀般的，每日都想聽著她輕輕軟軟的聲音說話，看著她獨特的真心笑容。還明明是刻意的討好，卻又是真心實意的相處。
比起滿蒙女人的率直豪氣，親王其實一直都更喜歡，漢族女子的溫柔恬靜，尤其是江南風情的舒雅。然而，令他意外的，這位烏喇那拉芷嫻，是正經的滿族血統，卻更像漢人多些。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親王是第一次發現，在各方面原來自己也會輸得這麼慘，也居然是有人敢毫不客氣的贏得理直氣壯，還美其名是“有比較，才有進步”等等之類的，讓人無法反駁的“謬論”。
不過，每次結束，又會迷戀而享受她的溫柔，雖然他知道，她是在換一種方式安撫。
可是這樣的日子，只維持了一個月而已，當他被額娘叫去談話，才自己都驚覺，他居然從心底在迷戀一個女人？
這般討好自己，她真的就沒有所求麼？就好像其他女人一樣，爭的，就是一分寵。
如此想著，他預設了額娘的教訓，也贊同了富察氏在她門外的安排，更接受了高氏的邀請，都等著看的，是她的反應。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她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每天待在自己的小院裡，異常的，安靜。
越來越瞭解她的迷糊，也就越來越是想要保護，以至於親王很想，也不敢多去找她。就怕一旦迷上了，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看著她被人挑釁，看著她被嫡福晉下馬威，卻正中她懶人的下懷……時間長了，他就知道，她真的是沒有目的，剛開始的討好，也只是單純的讓他高興而已。
或許，她真的是不同的……
慢慢的，每天都會瞭解她做了什麼，會想些什麼，也是一種習慣！因為她的不同和特別，會讓人在煩亂中，脫離庸俗，至少，不會每個眼神，每句話，都得去考慮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
“朕為什麼不能封她做貴妃？”剛登基的乾隆，顯得意氣風發，只是皺著眉頭看身邊剛聖旨封過的富察氏皇后，不明白她怎麼就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富察氏誠惶誠恐，連忙解釋道：“烏喇那拉氏，和高氏，雖然都是皇上做親王時的側福晉，但伺候皇上多年，都沒有子女，直接封為貴妃並不合適。不如皇上就封妃位，等有了喜訊，晉升賀喜，也是一樁美事啊！”
聞言，乾隆沉思，卻不是為了思考富察氏的納諫，而是知道，她在忌憚著芷嫻，想藉此多壓上一籌。至於高氏，只是順帶的吧！
不過，奇怪了，他一直對芷嫻都表現得疏離，並且特別提升了高氏做側福晉，還有翠兒之事等等，都可以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怎麼富察氏就還揪著芷嫻不放呢？
因為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所以，乾隆一直沒有想到，那是他自己的過。尤其，富察氏的位置，會感覺極其受到威脅。
也越是這樣，乾隆就越覺得芷嫻的單純，以及與她相處的輕鬆。
上下打量了富察氏一番，乾隆不緊不慢的說道：“高氏救過朕的命，你是清楚的！朕答應過她，會給她一個貴妃，君無戲言！”
再看了富察氏一眼，乾隆繼續說道：“而烏喇那拉氏，以她嫡女，以及鑲黃旗的家世，難道還比不上高氏麼？或者說，貴妃還不夠顯示這樣的身份？要不，皇貴妃怎麼樣？”
戲謔的說著認真，乾隆有些冷然的看著富察氏漸漸變白的臉色。
或許在親王府，嫡福晉和側福晉之間，有難以逾越的障礙，他還會多考慮一些東西，只怕太過，就給芷嫻帶去很大的，無法挽救的麻煩。
但是，現在他做了皇帝，雖然富察氏順位成了皇后，可一切都得他決定才是。再來，富察氏是認定了芷嫻，他根本就無須再去遮掩什麼，不如坦然以對。
“皇上……是不是臣妾這個位置，才是最適合烏喇那拉的？”富察氏握緊了拳頭，掐著自己維持最後的禮儀，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乾隆上了位，就會變得如此的直接。
一點不再掩藏他對芷嫻的寵愛，也半點不給她多留點面子。
聞言，乾隆似笑非笑，扯破臉後，說話可就直白多了，居然還“威脅”起他來：“那你說呢？要不因為你是嫡福晉，又還留著富察氏家的薄面，朕的皇后，怎麼會輪到你？
收起你的那些手段，雖然不太清楚，但別以為朕一點不知道。既然你要的皇后，朕滿足了你，就自個兒掂量著好好當下去。
不過你最好記清楚，別去招惹她，否則，別怪朕翻臉不認情……”
如果不是她處處針對芷嫻，他又怎麼會如此早就攤牌？心底有些不屑的想著，乾隆不理會這女人的呆愣，徑自就走了出門。
這個時候，她提這個根本就毫無意義的，聖旨，他早已擬好，就等著宣讀。而且，他還很期待芷嫻的表情呢，似乎她對上自己總是有些小心翼翼，而且她還不認為能做“貴妃”吧！或者該說，她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是不是能當上貴妃！
呵呵，如果允許，還真想直接封她一個皇后，這樣她的反應，會更值得期待吧！乾隆猶自想著，卻猛然思考起，富察氏提出的子扁問題來。
高氏，那是別人不知道，她不可能有了。但芷嫻呢？乾隆開始猶豫，她不會犯懶到，不想要養孩子吧！不過，蘇氏身上發生的事兒，以及翠兒之事，也讓人心有餘悸，這就還是再等等吧！
她畢竟入門不久，要有這麼大的動靜，還得成為眾矢之的，另外，也想聽聽她的說法……
同乾隆的歡喜完全相反的是，富察氏此刻心底一片冰涼，敢情，她能當上皇后，也還因為是入門早些而已。
第一次，他們是毫不避諱的坦誠烏喇那拉的問題，結果，卻比想象中更激烈到殘忍。她就不明白了，一直喜歡漢女多些的皇帝，怎麼就對烏喇那拉如此上心的？
高氏，她就不計較了，雖然她從格格的身份，已經做了側福晉，全家被乾隆親自抬旗，如今個還會是“貴妃”。一次的救駕之恩，換來這樣的恩寵，已經頂天了吧！
只有烏喇那拉，她無言的就會去嫉妒，明明，就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人，卻得到皇上密不透風的保護。這樣的特別，哪個愛著皇帝的女人，不會去想的？
的確，一開始她會嫁給四阿哥，完全屬於政治的結合。因為雍正皇帝，需要扶植一個家族，做四阿哥的後盾，而富察家，也需要這種機會；至於四阿哥，更是不可或缺這種支援，所以說，是各方都贏的局面。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她為了家族，只是風光的犧牲品而已。可有這樣的夫家，絕對是別人羨慕不來的福氣，就連富察氏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小女孩比較容易受誘惑，也比較愛感動，相處的日子長了，難免會漸漸被才華橫溢的丈夫所滿滿佔據。可她不知道，這時，才是悲劇的開始……
為了吸引丈夫的注意，富察氏可謂是用盡了手段，但聰明的，她永遠不會直接去出手。在乾隆的面前，她永遠都需要維持溫柔，賢惠，以及，善解人意。
一切的付出沒有白費，丈夫是一直很敬重她，感情，也是她認為最美滿的，相敬如賓。這樣的日子，直到烏喇那拉芷嫻的出現，富察氏才知道，夫妻之間，還可以有那麼多的牽絆和其樂融融。
可是，她和乾隆之間，似乎改變不了了。
明明那個女人什麼都不用做，似乎就有一種吸引力，讓爺全神貫注，甚至能做到最好的去保護，不允許任何人去傷害到她。
很多時候，富察氏都會想，如果不是爺如此盡心的愛護著，那個女人說不定就已經隕落在，黑暗渾濁的後院裡了吧！何曾，還能保持那份純潔的美好？
只是……她不會去動烏喇那拉，也不敢去動她，但是，不代表，不會有人去針對。這後宮裡的女人心思，她可都看在了眼裡，富察氏有理由相信，只要知道乾隆實際上如何對待“嫻貴妃”的，那就不會忍得下這個口氣！
緊咬著嘴唇，握緊了拳頭，使勁的虐著自己，她卻不覺得有疼痛，裝滿的，只有洩漏的不甘。
或許真應了那句“好景不長”的話，正當富察氏還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儲秀宮的時候，自己引以為仗的孩子，卻出了無可挽救的事。
這些年她所依仗的是什麼？不就是聰明伶俐的嫡子麼？雖然這裡面有她見不得人的手段在，但皇上只有三個阿哥，嫡子，更是只有這一個。
大阿哥雖然因為母親的關係，沒有受到牽連，也算不得氣候。三阿哥，卻是母妃的身份太低，想來也比不上自己的皇子。
可是永璉的出事，於她就是最致命的打擊。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報應，為什麼老天會這麼不開眼，不來找她，卻生生瞅上了她的孩子？
相比起富察氏的瘋癲，乾隆還是要平靜得多，只是不安穩的，他才豪言了嫡子之論，怎麼二阿哥就出了這檔子事？
還一點線索都找不到，豈不是有個潛在的危險在身邊？
有些心力交瘁，乾隆還是想到了芷嫻，因為，早已經習慣了她身邊，可以拋棄煩惱的安靜。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就是還她一個清靜，但每個月，還是最期待的，就是去儲秀宮的那天。
看著她就會覺得安心，不由自主的說起永璉之事，卻不期然的看見她驚慌的神情。雖然，他明白，這不是因為她與此有關才出現的心虛，但是，她對他的害怕，就會令他堵得慌。
這一剎那，只閃過一個念頭，寧願所有人就恐懼著他，卻不希望從芷嫻的眼睛裡，看見對他的躲避！或許這時，乾隆才驚覺，和她的相處，他竟然忘記了自己，是掌握著生殺大全的皇帝，所以，有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
因此，這不能怪她的，乾隆看著芷嫻因為疼痛，也倔強的強忍住不肯掉落的淚水，不禁在心底第一次對自己懊惱。
遇上她，總是感情比理智迅速，由心，不由人……
而皇帝做的時間長了，也享受握權的滋味。見過的，各種各樣的人多了，反倒有些懷疑，像芷嫻這樣，只是犯懶了些，卻對權對錢都沒有一點慾望的人，是真的存在嗎？
所以，不知不覺間，總會對她不經意的試探，試探她的回答，也試探她最心底的想法。不過，從來沒有失望過，看著她迷糊的神情，卻每次都能夠得到，雖然意外，可十分貼心的答案。
只是，乾隆沒有意識到，在他一次次到漸漸有些迷戀，在芷嫻這裡尋找最真的答案，最純白的相處時，也在疏離著芷嫻對他更深的認識。
或許從試探，發展到已經習慣從芷嫻身邊找到安慰，乾隆每每的“選擇題”，都沒有認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因為他想要的，只是芷嫻最舒心的回答。
然而，漸漸的，他也不滿足這種不能經常和芷嫻相處的輕鬆和愉悅。可理智告訴他，也不能置之芷嫻於危險之地。
恰在此時，芷嫻有喜了！當訊息傳來之時，乾隆覺得心底升起一份從未有過的喜悅。雖然他不知道芷嫻是怎麼做到的，但真的是她默許了，才會有的吧！
有時候，他真的都忍不住，想要懇求她，為他懷著一個孩子。也是第一次，他這麼期待，有這麼一個孩子的出生。
很多情況，乾隆也不知道芷嫻究竟是想些什麼的，明明後宮的女人，都是不斷的求子，她卻表現得並不熱烈。甚至還得他先忍不住，開口要了，才有了現在的發展。
表面上看，她真的跟其他女人都差不多的，卻只有相處久了，才會知道她處處的不同。至少乾隆，很慶幸只有自己看到……
就一次的微服私訪，讓乾隆找到了一個方法，解決不能一直將芷嫻圈在身邊的留戀和遺憾。那就是，世界之大，還能讓他發現，與芷嫻頗為相似的女人。
而夏雨荷，就是他遇見的，最為接近芷嫻的存在。儘管當時只是為了避雨，但相見的那一抹淺笑，讓乾隆都依稀回到了，初婚那夜，掀起蓋頭所接觸的那抹恬靜。
這純粹是一種感覺，論樣貌，夏雨荷與芷嫻，沒有半點的相似。
但是接觸過後，乾隆有些驚喜的發現，她無論說話的方式和語氣，乃至詩詞歌賦的才情，他都看到了芷嫻最嫻靜的那抹影子。
雖然只是一部分，但依舊讓他欲罷不能……
可以說有些迷戀的相處了一段時間，卻越來越忍不住的會失望，夏雨荷究竟還是成不了芷嫻，而且越相處的時間長了，那份相像的特質，就在慢慢的消失。
變得跟其他女人一樣，可以說夏雨荷就是溫柔，也不會再對乾隆有吸引力。反而會讓他，越來越想念芷嫻的獨特和安心。
正巧，太后來了信，乾隆就以國事為由，匆匆的離開了，徒留下一雙帶著期待和哀怨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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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自己的女人，並且為了自己，還犧牲了做為母親的權利，乾隆對於高氏最後的要求，也是心軟了。卻沒有想到，一次的疏忽，會差點害死了孩子，也害死了芷嫻。
因為國事繁忙，也因為刻意保持的距離，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芷嫻已經到了關鍵的日子，乍一聽，他差點直接反悔的送她回去。
不過，他看得出來，她因為要保護孩子，顯得有些生氣……
之後看到的一幕，差點讓乾隆直接岔氣，本來就擔心芷嫻的情況，卻聽見後面傳來的吵鬧。不由得走進一看，乾隆的眼睛瞬間開始冒著火光，再也顧不上那是垂暮之人，用力的踹開，卻心疼著她窒息的難受，可還顧著肚裡的孩子。
再也顧不得掩藏，輕呼著她的名字，無力的看著她掙扎，也眼睜睜的等待，她痛苦的生產……
曾經，他也害怕過，芷嫻會變得越來越熟悉的陌生，特別有了孩子需要照顧，想法，就會漸漸發生改變。就好像他尋找到的，越來越多的女人，到最後都會變得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襯托出來的，只是芷嫻更加凸顯的不同。
悶悶的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乾隆眼神閃爍的看著身邊陪著的三個女人，思緒，卻早已經飄回了宮裡。他是皇帝，沒有女人不喜歡到趨之若鶩，所以最初看見的那份氣質，都消磨在了不斷膨脹的慾念之中。
為權，為利，為榮華，她們總會為了一樣！這麼多年，乾隆也認清了，都只是有一點同芷嫻相似而已，卻沒有一個能夠保持著那份特質，就是，完全不同於芷嫻的個性！
芷嫻，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女人……
“皇上……”一個突兀的女聲，打斷了現場的虛夢，歌聲，琴聲，舞動的身影都嘎然而止。
冷冷的看著富察氏皇后的憤然神情，乾隆無言的揮手，就讓四周安靜得夜涼如水般沉寂：“皇后找朕有什麼事？”
八阿哥永琮的夭折，讓富察氏處� �瘋癲的邊緣，這次出門帶著她，也是太后要讓她開開心結的意思。不過，乾隆有些不可置否，還常常會疑惑，怎麼芷嫻就從來不願跟著他出宮看看的？
微微一愣，富察氏神色淒涼：“皇上一定要這樣對待臣妾嗎？臣妾有做錯了什麼？”如果不是對外做給人看，乾隆就不會對她和顏以對，近兩年，更是變本加厲。
嘲諷的看過富察氏一眼，乾隆有些想笑：“做錯了什麼？難道還要朕來說清楚麼？”
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乾隆繼續說道：“高氏最後會找上嫻貴妃，你以為朕不知道是你在推波助瀾？自己沒本事養大皇子，還眼熱著別人麼？朕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去動她，暗地裡你又是使了多少招？”
聞言睜大了眼睛，富察氏有些呼吸困難的看著乾隆，從來就沒有想過，他對這些也是如此的清楚。可真是瞞得好啊！難怪他對她越來越不屑，敢情，還是她自己在自以為是的秘密，他已經給她不少面子了！
想著，是自嘲的笑了，富察氏看著乾隆的側臉，神色越來越有幾絲決絕：“既然如此，皇上還留著臣妾做什麼？對於永琮的死，皇上也不傷心沒有了嫡子不是？”
“留著你，那是因為富察家族！”乾隆說得毫不留情：“至於嫡子之事，如果不是朕那麼提出來，你能這麼消停麼？朕一直不明白，你都是皇后了，還想要些什麼？”
原來如此，轟動一時的嫡子之論，只是拖住她的一個計策，不得不說，皇帝，好大的手筆啊！至於還想要什麼？富察氏笑得有些慘烈，愛上，就註定了悲劇吧！
“臣妾知道，這些女人都是她的替身吧！雖然大是不同，但總有一個方面，那是有她一點特質的！”富察氏說得自嘲：“不過，她是不知道吧！真是期待，她知道皇上找了好些女人，如此荒唐，會有什麼反應呢？”
眼睛微眯，乾隆銳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富察氏，令其有窒息的錯覺：“你是在威脅朕麼？”或許她是知道了，現在的芷嫻，已經成為了他的逆鱗，總是想著要挑撥冒犯一下！
“臣妾不敢！”富察氏終於能夠明白，高氏在最後為什麼會激烈到破釜沉舟，只是她還有牽掛，做不到那麼決絕：“皇上對臣妾不公，只是禮尚往來……”
是硬著頭皮頂撞，她知道，今個兒都說破了，很多就沒有再迴旋的餘地。
“禮尚往來？”乾隆嘲弄的笑了：“你有什麼資格，和朕對等講條件？永琮的事兒，要不是你忍不住出手對付她的孩子，會這樣自食其果麼？就這筆賬，朕還沒有跟你要……”
雖然結果有點出人意外，但富察氏的動作還沒有瞞過他，不過是過程，好像出了點問題吧！害他跟著虛驚一場，是正準備要出手呢！
頹廢的看著乾隆決然的離開，富察氏心力交瘁到了極點，似乎整個人都無神空洞到，突然垂暮老矣！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那些所謂的手段，是有多麼的可笑，卻還獨自沾沾自喜。
她怎麼就忘了，皇帝，才是後宮真正的主人，豈能什麼事情都瞞得過他的耳目？明明自己還可以保留著最後的那點尊嚴活著，卻因為自私的不甘心，逼得乾隆將一切都撕毀……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失足落水，被丫頭發現救起昏迷不醒，太醫說，溺水過深，再加上皇后娘娘因為八阿哥，傷心過度！恐怕……難過今晚……”小路子說得很平靜，雖然他剛到皇帝身邊，卻瞭解的事情並不少！這裡沒有其他人在，用不著，悲天感人的哭喪。
乾隆聞言一愣，不禁也多看了一眼，剛跟在身邊不久的小太監，似乎很懂人心呢！至於富察氏會這麼剛烈的反應，有些意外，卻並沒有過多的感覺，或許，真是被她層出不窮的手段，消磨的冷淡了。
皇后駕崩，那不算是個小事兒，忙活了好久也讓人不消停，不禁有些煩悶。尤其看著幾個兒子的不成器，更是火從心中燒。
而當試探成為習慣，乾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口而出責備芷嫻的話來。只是他還來不及收回，就體會到了，她遵守規矩的那份討厭，和距離。
一直想要和她解釋，卻是她始終都不理會他一眼，這讓乾隆屢屢做出一些“違規”的動作，換來的更是她的規矩。
如此在隨即的皇后酒祭過程，他都心不在焉的反省著，以後，都不想要看到她的規矩，那太添堵了……
在經過芷嫻累得昏迷的驚心動魄，乾隆第一次亂得沒有了章法，上朝聽奏，批閱奏本，走路用膳，都會不自覺的神遊到儲秀宮掛心，日子，開始過得好緩慢……
不過，芷嫻對他的包容，是乾隆無以言謝的感念，即便是太后，也是比不得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成為自己的皇后，卻被她的理由說得無法反駁。
有時候，乾隆就在想，她不是因為想偷懶，所以遲遲不願意接受鳳印吧！雖然經過孝賢的發喪，看得到她不俗的能力，但對芷嫻的懶勁，有了進一步認識的乾隆，再次沒有商量的，就下了那份封后的聖旨。從而看著她嘟嚷著鬱結，他是自個兒偷著樂呵。
時間一長，隱隱有些猜到她的作為，乾隆就開始了進一步的計劃，最後才有了十三阿哥的誕生。想來這麼多年，她的身體還恢復得不錯。
因為有孝賢的手腳關係，他並沒有表現得激烈，所以皇子皇女都是有限的幾個，這讓太后很不滿意，他如此天天去著儲秀宮“轉悠”。
無奈之下，乾隆就想到增加芷嫻的籌碼，讓太后沒有可以挑剔的。
另外，木秀於林，即便有皇后的身份保護，也不太穩妥，所以乾隆瞄上了那個兩眼熠熠生輝，絕對不安分的魏貴人。
本來她是孝賢的人，他有些不感冒，不過第一次芷嫻提攜了她，倒是讓他注意起來，這女人，要出挑，還是很好啊！
而且，看樣子芷嫻比較瞭解她，那麼，這種人要好掌握得多了。不過最讓乾隆感到滿意的，還是她的出生，太后不喜，更沒有多大的威脅性。
這樣多給她些機會，也沒有什麼不妥……
如此的日子，開始一天一天變得美好！就這樣，時間順位到了乾隆二十四年，有一個女孩，帶著當年夏雨荷的信物，出現在圍獵場內，一切才漸漸有了波瀾！
而乾隆看著永琪一箭“射”回來的女孩，從心底有幾分奇怪，這個圍獵場，就豈是那麼簡單的？不過，還是決定先帶回宮再說，就有了後來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
每次回宮，都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儲秀宮，但乾隆從來就沒有想過，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都會直接帶過去，他冒不起這個險。尤其這女孩真是夏雨荷的女兒，那麼，他不想看到芷嫻的錯愕，哪怕只是一瞬間，也不想。
意外的，芷嫻對這個小燕子很有些興趣，似乎有種看好戲的期待。從來沒有看見過這一面的芷嫻，乾隆就決定，陪著她一起看戲好了，日子，也算多有了調劑。
只是，這個莫名其妙認下的格格，真是太會鬧騰了，他能縱容她沒上沒下，卻唯獨不能容忍她對芷嫻的冒犯！
令妃，還真是缺少點眼力的人，她真就以為，唆使小燕子對皇后的仇視和不滿，就能讓芷嫻針對一個格格麼？要知道，她可是很懶去對付別人的。
而且，雖然他表面上就很寵這個還珠，可那是為了看她折騰的好戲，難不成他還會為了這個格格，對芷嫻怎麼樣？太莫名其妙了……
時不時的，就會如此感慨的乾隆，是唏噓不已。
夏紫薇的出現，讓乾隆知道了這裡面有所蹊蹺，因為那張臉，與夏雨荷有著八分的相似。不過她看著芷嫻的震動，也是發現了什麼吧！
不過，沒有想到，她會因此針對芷嫻，耍些小手段，乾隆萬分不爽這個私底下已經被確定了的女兒。也不想想，一個宮女，一個皇后，作為皇帝難道就沒腦子麼？即使真有其事，也會封口的直接壓下來吧！
這事兒讓乾隆從心底有了芥蒂，所以最後真相大白，沒有別人想的那麼仁慈。只是沒有料到，這搭上了一個兒子，還惹出了一樁流言蜚語。
後來含香的出現，有些意外，也讓乾隆多一份驚喜，因為，她的孤傲，跟芷嫻很有一些相似。只是芷嫻更多平和著親近所掩蓋，含香，則是鋒芒畢露。不過，都有的一分，是出塵！
或許是止不住的，乾隆對於尋找芷嫻的相似，也成了一種習慣。只要遇上了，就會覺得興趣，雖然每一次到最後，都會成了失望，但也樂此不疲……
也是越有了比較，越能體會不同，乾隆漸漸的，就不想理會太后的不滿，只想著享受將芷嫻圈在身邊的安心，和溫暖。
芷嫻的自畫像，比起宮廷的畫師，更是寫實，也傳神了許多。乾隆手指撫過畫中的人，回憶中的容顏，一點，都沒有改變。
說起來，這是他偶然的一次，在小十那兒看到的，或許，就是芷嫻留給兒女的東西之一吧！不過，慚愧的是，當時還小的小十，是硬生生被他這個皇阿瑪，用手段，將這幅畫給騙走了的！
時至今日，乾隆已經兩鬢泛白，卻依舊不敢在小十面前，提起這件事的話頭。
“呵呵，終於讓我逮到皇阿瑪這最寶貝的東西了，都是什麼啊！”正在乾隆想著時，小十的聲音陡然出現，一個靚麗的少女，就出現在了屋裡。
這狀況，讓乾隆一愣，也讓隨即進門的三人一呆。
“皇額娘？”已經看清楚的小十，不禁也跟著一愣的。真沒想到，這幾年她千方百計的想要知道皇阿瑪這寶貝的東西，是什麼？因為他總是一個人偷偷的瞧著，卻不想是皇額娘的自畫像。
兒子都已經能夠獨立了的和淑，有著成熟貴婦的風範，也越發的像起芷嫻來。只見她看了一眼，唇邊揚起一抹淺笑，卻淡淡的說道：“皇阿瑪，你時常偷偷的傷感，不會就是對著皇額娘吧！”
政事之餘，乾隆總愛一個人呆著，也不管理混亂的後宮，更不讓后妃陪著，這都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兒了。
被兒女撞破，乾隆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異常小心的將話收起放好，才若無其事的道：“過兩天，就是你們皇額娘十年祭日了，都有什麼想法？”
有著成熟氣質的永z，和永d，和著和淑面面相窺一番，沒有直接回答乾隆明顯轉移話題的問題，忍俊不禁。因為，這個話題一點都不高明，前天可就討論好了的，還用得著繼續麼？
“皇阿瑪，其實您不用擔心的，十皇妹，不會跟你要回皇額娘的畫像！”於心不忍的永d，還是道出了事實，聽得乾隆有些發愣。
原來，是一次和淑的要求，芷嫻閒來無事就畫了各種姿態的自畫像，具體有多少張她自己都不清楚，成品可都被兒女幾個瓜分了。所以小十手裡其實有不少的，雖然因為乾隆的欺騙行為，長大的十格格由此撈了不少的好處，卻真沒想過會要回來！
有些發窘的乾隆，沉著一張臉，讓和淑幾人瞧著心裡都忐忑不已，因為這件事他們沒有特意提起，也沒想過要戲耍他們皇阿瑪的。
“是嗎？”良久，乾隆才沉聲道：“那每人交上幾張來，朕饒你們欺君……”怎麼他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芷嫻有畫自畫像呢？不然，還能有他們瓜分的機會？
對這樣無賴的要求，和一本正經的勒索，幾人頓時無言以對，每次只要提起他們皇額娘有關的事，這位高高在上的皇阿瑪，就會變得比常人還無賴。
夏天的黃昏，天邊抹過燃燒的紅火，很絢爛，也很回憶。
紫禁城，荒蕪的後山，平時就很少有人踏足之地，顯得有些安靜的蒼涼。
“皇阿瑪？我們到這裡幹什麼？”永z奇怪著，乾隆怎麼就隻身帶著他，兩個人就別開眾目，來這麼一個地方。
這是皇宮背後很遠處，出入有禁衛軍守著，雖然荒涼到無人能夠涉及，但還得考慮安全的狀況吧！
“就快到了！”乾隆沉默不語，不一會兒突然停下，聲音低低的：“到了……”
雖然奇怪，但不習慣多問的永z，詫異皇阿瑪突然溫柔的眼神，也順著看了過去，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出現在前面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墳墓，甚至連尋常有些資產的人家所葬都比不得。
但是簡陋的墓碑上，卻有著幾個心驚的打字！
“芷嫻之墓”
“夫：弘曆立”
都沒有姓，只有名，卻能夠讓永z反應不過來：“這是……”
動手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放下，乾隆不以為然的說道：“你皇額娘，在這裡！”
“什麼？”永z覺得長這麼大，還沒有今天這麼吃驚過：“那……”十年前風光大葬的皇陵？不是瞞著了天下人麼？
似乎對永z的反應並不意外，乾隆笑了笑，徑直說道：“皇陵裡，才只有衣冠而已！你皇額娘本來就喜靜，皇陵裡，太吵了……我只是希望，以後，都不會有人再吵著她……而且，這該是她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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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永z沉默，拿起香燭點過，才悠悠的說道：“皇阿瑪，其實我一直不能原諒你，如果當初南巡沒有發生那些事，說不定皇額娘，她不會離開！不過，皇額娘從來沒有怪你，我們幾個，也不會怪你……但現在我知道，也許皇阿瑪，是最捨不得皇額娘走的……皇阿瑪……真的愛皇額娘麼？”
輕笑一聲，乾隆望著墓碑上的字沉吟了半晌，飄忽的說道：“我不知道……永z，皇家，沒有真愛……”
“是嗎？”永z默然！
靜靜的，晚風隨著時間逝過……
“或許……”不知道過了多久，乾隆突然說起，有些做夢般的感慨：“如果真的愛，也知道愛，我就不會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幽幽的話語，嘆息著飄遠，彷彿穿越時空的那抹迷茫，期待著肯定，肯定著……遺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