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頭提著酒壺，拍了拍蘇寒的雙肩。

“看什麼呢！”他突然上下看了看蘇寒，揶揄道：“你這個小不點倒是現在長大了不少，連女人都開始帶過來了，不過就是看起來年紀好像大了一點，人也不太精神。”

“停，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寒急忙打斷他繼續說下去，不然可不知道他會說是什麼虎狼之詞。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老黑頭卻一邊推著蘇寒進到裡面，一邊說道：“知道，知道，看到你小子撅起屁股，就知道你小子要發什麼屁。不過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天都黑了，我可不想被吃掉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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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夕陽已經落山，天空被夜幕覆蓋，另一邊也冉冉升起一輪明月，夜晚悄然降臨了。

與蚌精一起進了這棟廢棄的宅子，這裡大部分還是廢棄的，老黑頭只弄出來一間尚且能夠遮風擋雨的完整屋子來住。

推開用一些木板修補後的大門，嘎吱的軸承傳動聲刺傷著耳膜，這一切和蘇寒記憶裡並沒有變化，只是時間久了，他忘記去捂住耳朵。

進到裡面，蘇寒又打量了一圈，除了在右側隔間中的書架上，多了很多幾列書之外，也不過就是那張被蘇寒坐斷過的椅子消失了，其他的都沒有什麼變化。

“過了這麼多年，你好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蘇寒有些感嘆道。

“不是這個樣子，還能怎樣，老頭我又沒錢，哪裡能買得起那些東西。”

老黑頭沒好氣的將酒壺放在身前的桌面上，但桌子上只有一個黑色的瓷碗，而既然蘇寒來了，他並不能和以前那樣自己喝自己的。

想起來好像在那個木箱裡可能會有，他走到牆壁，開啟了蓋子，便在其中翻找起來，掏出了一個挺大的雕像，一件奇怪的機關玩具，然後又翻了翻，終於是找到了一隻已經缺了口的碗。

他笑著對蘇寒道：“你就將就一下吧，我這裡這麼久可就只有你一個來過，不過你要是嫌棄，那我只

好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喝了。”

對著老黑頭的過於的不拘一格，蘇寒早就領教過了，他倒是並不在意，接過了碗，坐到了那張桌子前，好在凳子是有多的，不然蘇寒甚至是要站著喝酒了。

將碗擦乾淨，揭開酒壺上的泥封，給老黑頭倒了一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老黑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蚌精，似乎在問，她要不要喝。

蘇寒直接替她回道：“她不喝。就我們爺倆。”

老黑頭便沒再多說什麼，也坐到了桌前，二話不說，抬起就和蘇寒先幹了一杯，然後長嘆一聲。

“還是他家的燒刀子過癮。”說著，他又看向蘇寒道：“小子，要不是你，我肯定不捨得讓你喝。”

蘇寒知道他沒什麼錢，靠著給別人寫字，賺點生活開支，估計這一壺酒就夠他攢下一個多月了。

蘇寒笑道：“就衝老黑頭這大方的勁，臨走的時候，我送你兩罐酒。”

“可你這也忒小氣了，怎麼就兩罐，至少四罐才行。”

“我就喝這麼點，你就要我四罐，這不行，只有兩罐。”

“那三罐，不能再少了。”

蘇寒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就算給老黑頭買下整座酒坊都沒問題，可事實是，他知道老黑頭不會要，老黑頭要是真的在乎的話，憑著那些學識，他可以生活的很好。

“那就三罐。”蘇寒再次舉杯，又是一飲而盡。

兩人這樣絮絮叨叨的說了些熟悉的話，酒也喝了半壺，蘇寒終於是提起他來到這裡的目的。

“老黑頭，進來的時候，我就問過你，知不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你說知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老黑頭酒量其實很差，卻又特別愛喝，不過才喝了五六杯，便已經醉醺醺的，說話都好像舌頭打了結，含糊不清。

“我……知道，知道。你找我，還能為了什麼。”他突然聲音大了許多，讓蘇寒手都抖了一下。

“不過就是看中了我那些腦子裡的東西，想要讓我替你做事，小蘇寒，你現在大了，又有本事，但老頭我告訴你，沒有人能讓我從這裡離開，沒有人！”像是藉著酒瘋一樣的吼道，讓蘇寒多少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確實是沒想到，老黑頭會這樣直接的拒絕他。

甚至不留一點情面，連讓蘇寒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而在老黑頭說完，就一頭栽在桌子上，醉了過去。

蘇寒則楞住了，站在那裡，看著醉過去的老黑頭，很是無可奈何。

他當然知道老黑頭是在裝睡，但能怎麼辦，總不能將老黑頭再叫醒過來，然後讓他答應吧。

蘇寒自嘲的笑了笑，本以為是一定能成的事情，卻連開口都沒有就被拒絕了，他沒有打擾，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一直等出了門，來到那片荒蕪的院子，站在其中，月華落下，灑在臉上如同一層水紋一般。

蚌精開口問道：“先生，就這樣走了嗎？”

蘇寒卻答非所問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以為蘇寒是不想說，蚌精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不過蘇寒卻自己開口道：“這樣的夜色老黑頭向來是不喜歡的，他不僅僅害怕黑夜，對於那月亮也十足的痛恨，用他的話來說，月亮是一切罪惡的開始，其實我告訴過他很多次，這很沒有道理，可他對於自己相信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

蘇寒又重新邁開了步子：“還是算了，他是個倔強的人，在這個破地方就我知道的已經待了二三十年了，想要讓他離開，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蚌精回頭望了望，她並不知道蘇寒奇怪在什麼地方，比起她躲在天山修煉，將近一百年她都沒有出來過，如果不是莽荒山的人將她給逼了出來，或許她還能在裡面待上一百年，她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或許這就是人族和妖族的不同吧。

而當他們回到承德他們居住的地方，卻發現玄明正站在樓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