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雷天牢散去了。

灰暗的天卻依舊如此。

誰勝誰負也一目瞭然。

站在那裡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前躺了一具老朽的屍體，蒼老到時間足以殺死他。

風獸龐大的翅膀展開，煽動了狂風，吹拂的剎茉莉有些睜不開眼。

這就結束了，有些出乎意料，卻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他是邪帝，那個強大到被困在鎖妖塔卻依舊拖死了天下第一劍的強大域外異客。

那個熟悉的老人死了。

剎茉莉並沒有傷心，眼淚對於她早已經是過去，死亡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任誰都會死的，她自己也不會例外，所以這有什麼好去悲傷。

在落地之後，邪帝帶著那頭風獸走向了她。

此時的這頭風獸再也沒有開始那般張狂，或許它是在雷球之中，感受到什麼因而畏懼了邪帝的強大。

“很抱歉。”

剎茉莉沒想到邪帝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一句道歉。

“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因為我殺了你的一位朋友，我知道你們對於朋友的離去會感到悲傷或者是憤怒。”

“可能吧。”剎茉莉沒有否認：“但那並不包括我，我並沒有傷感，所以你也不需要道歉。”

“這樣嘛！”邪帝應道。

他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雖然不是人類，但這許多年對於人類的研究，讓他甚至比起一般人還要瞭解他們自己。

這其中當然是有故事的，或許為了關心，一些人便會去問。

可邪帝完全沒有這樣做，莫名的關心只會讓人難堪與不安。

“或許你應該替他安葬，作為一個朋友來說。”邪帝朝著屍體望過去，與剎茉莉建議道。

“可以嗎？”剎茉莉下意識以為邪帝對待敵人會是殘忍的。

“為什麼不呢？若不是他執意要取我性命，他也不會死在我的手裡，而現在他的人已經死了，按照你們的習俗，自然是要入土為安。”剎茉莉點點頭。

周圍的土地早已經被不久前的戰鬥弄得滿目瘡痍，剎茉莉只能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才替老人下了葬。

而再回來，邪帝也還是等待那裡，似乎在和風獸說著些什麼。

“……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

只聽到最後的一句話，是邪帝所說，似乎他就要放走風獸。

風獸卻能立即明白邪帝所說，幾乎沒有半分猶豫便走掉。

剎茉莉走到跟前，疑惑問道：“你讓它走了？”

“是的。”或許是邪帝覺得很正常，他只是回答，卻沒有解釋原因。

剎茉莉當然不會認為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可是你為什麼會選擇放了它，它的力量如此強大，得到它對你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

但邪帝卻搖頭道：“我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見邪帝好像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想法，剎茉莉便也不再追問，這種事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

既然解決了風獸和老人的事情，兩人便還是繼續去尋找最後一根指骨。

原本幽暗的深林早已經翻天覆地，卻不知道最那枚指骨有沒有什麼影響。

剎茉莉發現自己奮力的在這七層找了那麼多年，卻連一塊指骨都沒有找到，這可是有足足五塊，不知道是她不夠聰明，還是因為邪帝將東西藏的太好。

過了不一會兒，就在一根倒下的樹前停下。

足足有三人合抱粗細的大樹被連根拔起，茂密根系像是密密麻麻的觸手，枝葉被打掉了許多，的橫躺在泥地上。

邪帝將手放在筆直樹幹的中央部位，然後伸出手，緩緩的插入進去，就好像融化了一般，整隻手幾乎並不怎麼花費力氣便伸入了進去。

接著又如同從開膛破肚中取出了一枚小指的指骨。

這便是那最後一根指骨，卻沒想到會被種在一棵樹中。

剎茉莉想著這裡沒有被破壞之前，可是有成千上萬的蒼天大樹，若是一一的找過，這恐怕會是很難，她想象自己這許多年都沒有找到，似乎也是有原因的。

“當年我將他放在一棵樹中種下去，卻沒想到這許多年過去，居然已經長成了這般。”

其實這也有些令人奇怪。

雖然一個人去尋找機率極地，可放在這種地方，難道就真的不擔心會被找到嗎？

“你不擔心被人給找到嗎？”剎茉莉還是沒忍住的問道。

邪帝將那根手指放回他的左手，替代了原本屬於少年身體的指骨。

原本長度超過正常人三四倍的小指指骨落入了身體後也縮小到正常人尺寸。

這才偏過頭來看向剎茉莉。

“這並不是一個問題。只要你們都無法看到它，便無法找到它們。”

剎茉莉思索了一下，又問道：“那為何還要將它們藏在這樣隱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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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一開始便不是為了阻止你們，而是為了防止這鎖妖塔。不論是黑雲之上，還是深林的林木之中，都是為了防備蜀山的人會利用鎖妖塔找到它們。”

原來不只是剎茉莉在尋找，蜀山的那些傢伙也在尋找，可是從結果來看，那些傢伙和她一樣什麼都沒有找到。

她看了看邪帝的那只左手，就連她都感到了那只手的完整，而現在邪帝已經將所有的指骨找到了手，復生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恐怕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

剎茉莉想到了蘇寒他們。

猶豫片刻，她說道：“既然你已經找到了全部的指骨，也就不用擔心有人能阻止你了，我想和你要些時間，讓我去見見他們。”

一直到現在才說，剎茉莉也是覺得只有現在這個時候才是他最可能答應她的時候。

“你終於說出來了。”邪帝對她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離開，每次出白室的時候也有這種打算，我在猜測你會什麼時候忍不住。

但沒想到你會忍到了現在，若是你之前便提出來，我認真想了想，卻也還是會答應，雖然你可能不會回來，讓事情變得麻煩許多，但我還是一個和善的人，只是多浪費些時間去找你而已。”

剎茉莉愣住了，與邪帝相處這麼長時間，她並不覺得這會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