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一苦笑一聲道：“師兄，其實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啟動了四仙劍陣。”

本來他並不打算告訴對方這個事實。

而四仙劍陣的訊息總算是讓對方的表情再度有所改變，他垂下了眼，拿起手中的鋤頭，朝著茅屋的方向走去，萬劍一跟在其後。

“進去吧，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老農推開茅屋，對萬劍一道 。

這位蜀山掌門才無奈笑著的走進了屋子。

屋中擺設極其簡單，只有一張是老農自己打造的椅子，而可能是沒有想到會有其他人進來， 所以椅子也只有一把。

“我站著便可以了。”萬劍一主動道。

“你既然是客人，自然沒有讓客人站著的道理，坐吧，我坐在那邊的櫃子上就行。”

萬劍一只好坐下。

“這裡沒有茶水，只有蜀山的山泉水。”

萬劍一本想說不用，但是老農已經用一隻瓷碗裝了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謝過師兄。”他只好點頭致意。

隨後老農坐到了那靠床邊的一個四方的櫃子，不高，整個人坐下去就比起萬劍一有些矮，讓他很是不習慣這樣去看自己的師兄。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老農開口道。

萬劍一居然沒來由的感到緊張，作為蜀山掌門，這種感覺可能已經上百年沒有感受過了。

他放下碗，緩了緩心神道：“師兄，當年的事情你可還記得？”

老農的目光犀利起來的朝他看去：“果然你還是捨不得那些東西，便是臨死了，也還想知道那些東西的秘密。”

萬劍一也如實的點點頭，並不隱瞞，或許這是面對死亡之後的無畏吧。

老農頓了頓，卻反問了一句：“你可還記得當初師傅要將我關入鎖妖塔時說了什麼嗎？”

這讓萬劍一如何能忘記，立馬便說道：“師傅說，若是你放下那黑鏈枷鎖，便可以饒過你這一次。”

老農那黑魆魆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也是想起來許久之前。

“沒想到你會記得如此清楚。”

“其實我一直都想知道那黑鏈枷鎖是什麼，只是這事讓師傅雷霆大怒，我自然不敢去問師傅，而師兄在不久之後便自廢修為，隱居在此地，師傅禁止我等來打擾師兄，這事只能是成為一塊石頭埋在了心底。”

“黑鏈枷鎖，若不是你提及的話，恐怕我都早已經忘記了。”

說完，他伸出那只黝黑蒼老的手，原本空無一物的手心，便蔓延出一絲黑色，黑色的絲線漸漸纏繞在一起，在他的手心中編織出了一個黑色的，相互交纏的鎖鏈。

“這就是那黑鏈枷鎖。”

萬劍一很是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一切，他明明感覺不到在師兄的體內還存在一絲一毫的靈氣，因為自廢修為，也毀去了他的靈根，從此再也不能與修行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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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這黑色的鎖鏈身上卻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靈氣存在。

“這就是那黑鏈枷鎖？”他錯愕的望向了老農。

“這就是。”老農也是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可就算這東西放在了他的面前，也還是很難看到出來這到底是何物。

不過不等他問出來，老農便已經解釋道：“當初師傅讓我放棄的東西便是它，我不願意，便與師父爭執，師傅便放出話，若是我不願意放棄，便將我關入鎖妖塔中。”

他苦笑了一聲：“蜀山鎖妖塔居然要關入一個蜀山弟子，這可是從未有過，我自然也不願意，便假意答應了師傅，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自廢了修為，來到了這裡。”

萬劍一疑惑的問道：“可是為什麼師傅還會讓你將這東西留在身邊。”

“因為當我自廢了修為之後，這黑鏈枷鎖便陷入了沉睡，便連師傅也無法查出它的存在，師傅一直都以為我已經將那東西給放棄了，可是師傅沒有想到，其實這東西一直都存在於我的身體中。”萬劍一依然詫異，他們的師傅，也就是上一代的蜀山掌門，那時的實力已經是離飛昇之下的第一人，雖然最後還是隕落在了飛昇天劫之上，但卻能躲過師傅的眼睛，這如何不感嘆著東西的厲害。

“你肯定好奇為什麼師傅會如此嚴厲制止我拿到這東西嗎？”

萬劍一搖搖頭。

“因為這是一件和四仙劍一樣的神器，他來自神明的世界。”

老農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只是這東西的主人此前是一位魔神。”

“魔神？”萬劍一有些意外的呢喃了一聲：“那為什麼師兄還要為此得罪了師傅，這般邪惡之物本就與我蜀山不相容，師兄這又是何苦。”

等萬劍一說完便知道自己不應該說這些的，道理想來早已經被當時的師傅說了無數遍，可是師兄卻可以為此而斷了自己修行的根，必然是因為早已經做好了選擇，有著自己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當初師兄的天賦與智慧是比起他更得到師傅的看重，師傅也是將師兄當作下一任的掌門來培養，而不是他。

若不是後來的事情，現在的蜀山掌門應該就是面前的這個蒼老的老人。

“我只是有些疑惑。”他替自己解釋道。

老農並沒有在意萬劍一這般直接。

“我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在那時我也會常常質疑自己這樣做是否是對的。但是我並不後悔，這東西的存在是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因為那個被稱作魔神的神明才是真正的智慧之神。我信仰了他，自然願意去追隨他的腳步。”

雖然不能理解，但是萬劍一卻看到了在師兄臉上與目光中迸發出來的光芒，想要阻止這樣的信念，萬劍一感覺靠著自己的力量恐怕是無法做到了。

許久之後，萬劍一離開了這件茅屋。

只是留下了一具死去的屍體，帶走了一件強大神器，而從此之後，蜀山之下便再也不需要留下這一間茅屋，那些被打理乾淨的菜畦或許也很快荒蕪，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一切就這樣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