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就咱們兩個人,你小子也太謹慎了吧?”
趙亨義笑嘻嘻的打量喜寧,把這重獲自由身的內侍看的頗不自在,“小子,你知道臨出門前,你姐姐特意囑託了我什麼?”
“請姐夫告知。”
一旦提起苗小玉,喜寧就連臉上的表情都鬆懈了許多。
“你姐姐說,你從小吃過太多的苦,做人做事處處謹慎,雖然事事周全,可總讓人看著心疼……在自家人面前,說話不用那麼小心。”
趙亨義不管喜寧思索的表情,繼續說道,“那些人是海盜,想必你也看懂了,可真到了海上,商人和強盜,沒有那麼清楚的界線。
我一直堅持大家去瓊州,要在那邊重頭來過,以你小子的精明,自然猜得出來,今後咱們必然涉足海上的營生。
似海沙幫那樣的人,名為海商,實際上到了茫茫大海,遇到實力相當或者比他們強的,確實是老老實實的商人,若是遇到實力不如他們的……
呵呵呵,世人都說海上飯吃著艱難,處處風險,這些風險可不僅僅來自於那碧波萬頃啊!
喜寧,你可知道,這世上海水佔據的地盤,遠遠超過陸地?
若是大略分一下,陸地只有三成,而海洋卻有七成!
咱們想要在瓊州站穩腳跟,早晚還要和海沙幫這樣的人打交道……至於你心中所想,我明白的。
榆樹灣甚至當陽縣已經不適合咱們繼續發展了,你也讀過大同論的,當然知道我內心的真實想法。
前往瓊州的確危機重重,小玉和妹妹們也確實會跟著我要吃不少苦……可以你的見識,難道看不明白,繼續留在榆樹灣,繼續留在江陵府,實際上就是在等死!
今年的寇邊,讓蠻族一下吃成了個胖子,他們回到自己的地盤之後,必然要消化一番,接著,就會出現好多心懷大志之人……畢竟大燕國已經被那些蠻人當成了魚腩,已經沒有資格佔據這花花江山……
等到三五年後,蠻人大軍捲土重來,山河破碎神州沉淪,榆樹灣、當陽縣、江陵城還能繼續做咱們的世外桃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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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那個時候,想要後悔,可就晚了。
這些話,便是兄長我也不曾提起過,但是卻願意說給你聽,因為你聽得懂,也不在乎大燕國是不是會被人幹掉……你所在意的,僅僅是小玉和妹妹們受苦。
這不妨事的,我不會責怪你,只會覺得欣慰,因為小玉的的確確把你當成了親弟弟,妹妹們也的的確確把你當成了大哥,你要不如此著緊她們,我才會不滿。
可相比於暫時吃些苦,繼續留在榆樹灣,繼續留在內陸,早晚要面對生死劫難!
到了那個時候,有多少銀錢,有多少產業,全都派不上用場!
朝廷靠不住,咱們只能靠自己。
瓊州或者其他什麼遠離內陸的地方,都是咱們早晚要挑選的安身立命之處,只不過現在挑選,還有發展的時間,又有朝廷的旨意,等到蠻人逼著咱們挑的時候……
喜寧,你沒上過戰場,你不懂得戰陣殺伐的兇殘,但是,你也不想有一天,咱們也和朝廷那些官軍一樣,被蠻人當成豬馬牛羊一般驅趕,一般凌虐吧?”
喜寧從未想過,趙亨義會和自己說這麼多話,更沒想過,自己這位便宜姐夫竟然願意對自己和盤托出所有的想法……
是自己想岔了。
當姐夫願意把大同論的書稿給自己看的時候,實際上已經不再提防自己了……
那麼早嗎?
“姐夫,我懂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喜寧的表情難得的嚴肅起來,“今後姐夫指向哪裡,喜寧就去哪裡,再不敢在心底腹誹……我會盡力做事的,能讓姐姐和妹妹們過的舒適一些,就儘量想辦法……
只不過姐夫,當初我剛到榆樹灣,你是不是就開始算計我了?”
“嗯?!”
趙亨義頓時繃不住,有些尷尬,“怎麼能說是算計你呢?我那是看好你,你這小子,別亂說話!”
實在是,趙亨義沒料到,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喜寧竟然自己琢磨過味來了!
當初他給喜寧看大同論,看的這身世悽慘的少年痛哭流涕,三觀近乎破碎,的確是有意為之……
至於說有意栽培,看好喜寧,想要把他培養成左膀右臂……全都是鬼扯!
趙亨義只是想要試驗一下,對於這個時代真正的讀書人而已,自己搗鼓出來的大同論究竟有多少威力!
宋永林那樣的,在趙亨義算不得讀書人……咳咳,僅僅算是識字而已。
而出身內書房的喜寧就不同了,他這樣的選手,放出來考個功名,也不是什麼難事!
再加上,趙亨義一直認為,脫胎於後世思想的大同論,對於苦出身的人影響更重。
也就是說,越是窮苦悽慘之人,越是容易成為大同論的擁躉!
目前來看,趙亨義的想法是正確的。
只不過,當時趙亨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喜寧這小子竟然能和苗小玉以及妹妹們如此投緣,最終變成了一家人……若是知道這些,趙亨義在試驗的時候,方式會緩和一些。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喜寧這樣適合的實驗物件,打著燈籠沒處找,趙亨義不可能放過他的。
“姐夫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你說什麼,喜寧信什麼就是了。”
喜寧一幅看透世情的模樣,讓趙亨義想動手抽他,“下一批,我就去瓊州吧,當陽伯照看軍卒還行,其他的就差點意思,我可不想等到小玉姐和妹妹們到了瓊州,要在軍寨之中居住。”
“行,你自己注意身體,莫要讓你姐姐擔心。”
說起來正經事,趙亨義只得放棄抽喜寧的想法,“瓊州那邊,乃是天生的火晶匯聚之地,或許會對你的身子骨有所益處。”
內侍都怕冷,迷信的說法就是陰氣重,瓊州府的氣候確實適合修養身體。
“曉得了,姐夫猜猜,那琉璃寶塔最終能賣多少銀子?”
“怕是超過了七十萬兩,那些人就不會再捨得多掏銀子了。”
事實證明,趙亨義估算的極為準確,拍賣會結束之後,揚州城內盛傳,那一尊琉璃寶塔竟然賣出了七十一萬兩白銀的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