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翻滾，猶如開鍋了一般！

海洋霸主在海水中攪動出無邊的浪花，不住流出的血，將海面都染上了顏色。

床弩射出的新型弩箭，乃是張大牛這憨貨特意為捕鯤設計的。

一旦命中，非但創口極大，而且上面攜帶的倒鉤能夠牢牢固定在鯨魚的體內，長長的繩索和海船相連，可以完美的執行遛鯤策略，前提是海船不要傾覆。

吃痛的鯨魚不斷掙扎，可被和兩艘海船相連，讓它無法擺脫突然冒出來的敵人，甚至無法下潛逃脫，反而因為劇烈的掙扎不斷撕裂傷口，血，流的更快了。

宋應安命人將自己綁在船頭，死死盯著海中的巨獸，他要把海洋霸主的習性摸清楚，因為自家賢弟告訴他，捕鯤，將會開闢一條新的財源！

有錢就能練出精兵，這已經成為宋應安眼下最重要的認知。

三亞灣有近四千團練，但是這些人已經隱隱有些不夠用了。

招募新兵，繼續操練，已經成為了整個三亞灣管理層的共識，只不過，新招募的兵丁必然側重海上，而捕鯤這種既能練兵又能賺錢的行動，必然會在未來大肆推廣，如今自己多看一點，多掌握一些，將來，那些新兵就會少些彎路，少出現一些死傷！

不管是宋應安還是手下的兵卒，心裡全都明白，大家夥真正能展現實力和優勢的地方在陸地，海上廝混只是權宜之計，若是當真今後只吃海上飯，浪費了啊。

另一邊，破虜號船頭也一樣，張燦也將自己綁在那裡，一雙眼睛瞪的溜圓，渾身上下早就被海水澆透，偏偏這小子不信邪，還想大聲呼喝指揮手下的船員，可一張嘴，就是苦澀的海水灌進去，差點沒把肺管子嗆出來！

宋應安知道，張燦是真的喜歡在海上廝混，喜歡在船上發號施令。

自己的這個侍衛隊長竟然會喜歡海上的生活，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不過，本就該讓張燦獨當一面了。

即便如今還在邊軍之中，張燦也該出任官職，而不僅僅是充當自己的侍衛隊長。

當初在江陵城裡改編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武將的信使接觸張燦，他本可以和其他玄字營的將官一樣，換個營頭繼續做將，可這死心眼的傢伙卻死活不願意離去……如今能有他喜歡的位置，宋應安相當欣慰。

而且，趙亨義也十分看好張燦，有意歷練，才會讓張燦擔任破虜號的船長，甚至在私底下，趙亨義曾經和宋應安提起，今後讓張燦出任海上安保的負責人。

浪花慢慢變小了，持續的放血讓巨鯤這樣的海中霸主也緩緩耗盡了氣力，顛簸的船體慢慢重新變的平緩，船員們將身上綁著的繩索解開，開始檢查海船各處受損的情況。

張燦命人將自己腰上纏了好幾圈的繩索解開，特喵的，那幫混蛋害怕自己掉進海里，被巨鯤吞進肚子，竟然打了死結！還特涼的是三個！

“右側船舷碎了三塊板子，需要更換。”

“水倉破了一個，已經開始排水，馬上修補。”

“投擲鐵矛的兄弟有一個……磕到了艙門上，頭破了，已經包紮。”

“另有七人受傷，全都不影響手頭的活計。”

船員們將整艘破虜號的情況一條條彙報，張燦一邊聽著，一邊仔細打量漂浮在海面上不再動彈的巨鯤，這東西好大啊，船上怕是裝不下啊！

在確定了巨鯤徹底死去之後，兩艘略顯狼狽的海船開始拖拽著自己的獵物返航。

鯨魚的體型太大，即便在重量上無法和近百萬斤的大黃魚相比，但無法裝船，也尋不到把這小山一樣的海中霸主吊起來的手段，只能靠海船拖拽。

壓艙石被扔掉，主帆被張開，朝著寧波港全速前進！

只不過，一個個被磕碰的鼻青臉腫的船員們湊在一起，望著綿延一路的血水不住的砸吧嘴。

雞血鴨血還有其他血，撒把鹽沫子使勁攪拌一下，就能變成一道美食，這巨鯤的血怕是也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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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此巨獸的血，應該有些其他功效才合理啊！

這玩意，肯定能入藥的！

浪費了，浪費了啊！

這喵的，完全是眼睜睜看著本該屬於自己的銀子，正在不斷的灑進海里，這特麼的是真正的把銀子扔進了水裡啊！

心好痛，也跟著流血了啊！

不對，海面下有東西！

小賊，竟然敢啃食我等豁出性命獵到的巨鯤，看火銃！

甲板上一片喧鬧，砰砰砰的放銃聲不時響起，被血水吸引來的鯊魚成了眾人練習海上射擊的活靶子，每當有人命中，就會引來無數的大呼小叫。

不過，稍稍可惜的是，那些被火銃擊中的鯊魚來不及回收的，白花花的銀子有損失了一筆，疼，太疼了，心疼！

對於手下的鬼哭狼嚎，宋應安毫不阻攔，甚至覺得本該如此。

至於在乎銀錢……這是好事啊，自己也覺得銀子扔進海水裡可惜，沒什麼可說的，一條船上搏命的兄弟，自然不用學那些偽君子，裝作不在乎錢財的噁心模樣。

倒是這捕鯤練兵之法，著實不錯。

想要捕到鯤，就必須整條船上的人上下一心，猶如一個整體一樣不斷運轉，一開始或許還會有人手忙腳亂，可這等營生做上幾次之後，就會駕輕就熟，到了那種程度，如果在海上遇敵……想來，這海面之上，依然沒人是我瓊州團練的對手！

來自後世的軍官養成制度和競爭制度培養出的榮譽感，便是宋應安這樣的統帥也無法避免受到影響。

甚至作為真正意義上整個團練的負責人，宋應安經常會有尋找敵人鬥上一場的衝動！

自己手下的兒郎，可都是百戰精兵啊，不亮個相讓世人知道，豈不是……不過不用著急，我家賢弟說了，一場惡仗就在眼前……

寧波港中，等待新營生的士紳們已經派人守在海邊十來天了，可遲遲不見瓊州團練的大將軍號和破虜號出現。

大黃魚倒是沒斷，可相比於那位蒼梧縣男派人傳信中的巨鯤而已，就顯得不那麼吸引人了。

“來了！”

“是大將軍號！我認得那桅杆！”

“當真有巨鯤！”

“龍王爺在上，他們真的把巨鯤捉回來了！”

趙亨義有意引導之下，一場潛移默化的改變，隨著捕鯨船的到來，一同悄悄進入了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