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有些多，體諒一下，人老了就這樣。”在將自己心中想說的都說完後，李伯樂才心滿意足的補上這一句，仍舊是“人老了”“年紀大了”這樣的推說。

不得不承認，年紀大了是個萬能的說辭，他不管用在哪裡都合適，不管用在什麼地方，你都得給他帶上兩分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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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落到李伯樂這樣的人手裡，更成為交流中出神入化的殺招。

“這東西本來已經有所處置，就留給他們，結果卻又送回我這裡了。”李伯樂微屈，遙遙指點著周明手上的卡片：“這些人，年齡大了還不如年輕時候膽氣旺盛，擱在以前我不給怕也會有人或偷或搶或耍手段的弄走。現在居然會再次送回來，他們真的是敬畏這東西嘛？”

李伯樂目光深邃又戲謔，落在周明眼中也能感覺到他話裡有話，但……也就到此為止了，周明的理解能力實在不允許他更多解讀，於是呆滯的回望。

稍遠距離的米一雯手撫過額頭不存在的汗，小心翼翼的畫外音回答：“嗯……我想，是敬畏你多些。”

收到回饋的李伯樂微微一笑不在就此多談，和周明交流的好壞大概都是這樣，你不用廢什麼心思拐彎，因為你用了心思也沒意義。

又是一個響指，堪稱古董的老式唱片機開始播放降E大調夜曲，於此經典的曲調下，李伯樂捕捉到的或許是寧靜或冥想的空寂，而米一雯則是一瞬對應的與音樂的共鳴，周明那裡卻只有平白無奇的好聽感，這最普羅大眾的感受，落到個個都是欣賞大師的裡世界，反又成了一種獨有的欣賞特色。

“這次異能者的動作，確實有些大膽的過分。”就在這讓人寧和的調調氛圍中，李伯樂將話題挑到了敏感界域：“舊時代的殘黨，妄想博取新時代的船票，可也不看看，開啟新時代的我們，也來自舊時代。”

“當然，也可以理解，我見過太多族類滅亡時的醜態，也就同樣見過更多的英雄人物和可歌可泣的故事，每到生死存亡之時，總有人一無所覺認為還在遙遠的明天而醉生夢死，也總有人憂心忡忡擔負起整個族類將那些人保護的很好。”那些可能值得大書特書的故事，在李伯樂嘴裡就這麼化為了一段簡短的感慨，曾經多麼耀眼的，許多年後在活著的人嘴裡也只是一段蓋了灰的記憶。

時間在堅定的咆孝：只有當下活著的才有意義！

於是超凡，成了所有人的訴求。

“周明，用你的視野觀，那個安德來內，是否真有可能？”

這還是李伯樂頭一次完整的稱呼周明的名字，在這個世界上，直呼全名往往代表著要有很嚴肅很認真的事情。就像小孩子在突然聽到母親叫自己全民時，就得考慮是不是有什麼糟糕的境況在等著自己。

然而，對於所謂的自己的視野觀，周明卻只能理解一半，他直白的發問：

“我不太懂。”

“你應該明白。”李伯樂好像明白周明的疑惑，平靜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看待、判斷、處理事情的視野角度，這和個人的性格，所受教育，自身文化素養，待人處事方法方方面面有關。這些與個人相關，切實屬於個人的東西組成了每個人以自我為中心的宇宙，也塑造了其審視這個世界的依據。”

周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別人的視野觀判斷不足夠嘛？”

“大概吧。”李伯樂扔出模稜兩可的回答：“更重要的是你的視野觀，和我們都不同。”

李伯樂目光深邃，在“和我們都不同”上加了重音。

別說周明的和他們不一樣了，實際上任何兩個人的視野觀都不可能一樣。

但這話特別用在周明身上，米一雯又特別能理解！

在不一樣這件事上，大家的不一樣，是寶馬，賓士，賓利，別克，馬自達和蘭博基尼之間的不一樣，頂多超凡者和異能者之間，裡世界和外部之間有些代溝，能將這不一樣上升到汽車與電瓶車，摩托車腳踏車的層次。

可一加上周明，這種不一樣就會很突兀的成為代步工具和宇宙飛船之間的差異。

偏偏，宇宙飛船還在毫不隱瞞的把自己的內部構造敞開讓馬自達們學習，真是要了老命了！

可，哪怕再能理解，這事也是能說的嘛？？？

這不應該是和那些二十一號上的帖子，什麼《穿梭時間的拯救者》《我的同桌是來自星星的美少年》之類的放在私下裡討論嗎？

一旦擺在明面上，是說這位校長和周明的曖昧美好期過了嘛？該討論一些更露骨深刻的事情了？

年輕人深受網絡小說與陰謀論荼毒，再加上不成熟的世界觀帶來的單一偏執的思考下，米一雯終於是將降E大調夜曲聽出了十面埋伏、寒戰的感覺。

然而，讓她大跌眼鏡的是，不知道是心照不宣，還是真正的世界果然從不按年輕人無知又豐富的猜測走，話題就那麼擦著邊，在米一雯自以為的危險中以正常的軌跡進行著。

“純粹的立足於超凡的視野觀，和不同於當下的眼界思維，要比我們這些目光短淺的老人家看得更清晰些。”李伯樂思索著教授們對安德來內能力的放大性猜測，在思考敵人時將他想的過於強大不算有錯，但也得分情況，有些特殊時候，正確的資訊才能帶來正確的判斷：“安德來內關於近乎預知的能力要比其他事情長遠的重要很多，這是不需要訴諸武力表達就能呈現的份量，因此也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規律，我想知道，在超凡上，有沒有達到預言這種程度的可能。”

對於裡世界目前頂端力量的程度，不會有人比李伯樂更清楚，自然，他問的不會是現在，而是未來，在未來不斷的發展下，是否真存在這樣的可能。

“絕無可能。”周明甚至沒有經由片刻的思考就給出了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