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狀元樓總店。
江河特意讓張容給他留了一個包廂，方便談話。
趙寶鋼聯絡李成儒很順利，一聽有人打算盤下他的店，這傢伙不假思索的直接答應了下來。
看來是真缺錢了，否則一天流水五六十萬的買賣，怎麼會說賣就賣。
“江河，你真打算盤下我的商鋪？”
這是李成儒進了包間，坐下後的第一句話。
真是被債主逼到份兒讓了呀。
“嗯，如果價格合適的話，確實想要盤下來。廚房菜應該快做好了，咱們等下邊吃邊聊。”
李成儒很急，脖子上系著的那條上萬塊的領帶也歪歪扭扭的。
不過他也沒急著催促。
3個人的飯局，江河點了6個菜。
菜一上來之後，江河問道：“外匯市場崩盤了？”
“崩的厲害，美日談判之後，日元飆升5%，數年心血近2000萬美金啊，都毀了...”
趙寶鋼聽的直舔嘴巴，2000萬美金？那得多大一堆錢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確實有點悔意，但你說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樣子，還真是沒有。
是個人物！
不愧是京城四李之一。
“其他人呢？”
李成儒喝了一口酒，搖頭說：“都沒跑掉，也包括某些國企。我算是品出來了，外匯市場離不開正治。
咱們一起的那波人，除了你和胡總，其他人算是都套裡了。”
“運氣好罷了，我之所以炒外匯也是當初外匯市場利好，而且我那時候缺錢。撈一筆當然就得跑了。
那玩意跟賭博差不多，我還是相信自己更多一點。”
“哎...當初胡總離開前拐著彎勸說過我們，可惜每天十來萬美金的收益，誰捨得輕易鬆手？
去年年前內會，那幫外匯經紀人組織去了趟奧門，呆了一個月，一分鐘幾十萬上下，過癮是過癮了，可這踏馬才幾個月外匯市場直接崩盤，想去奧門撈一把吧，也特麼輸了個底兒掉。”
貪心不足蛇吞象！
話說人性之中賭的基因確實很重，如果不是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江河也不敢保證不會跟李成儒一樣。
他們閒聊的時候，幾個電影圈的人走進飯館，並且就坐在江河他們旁邊的包間。
另一邊，兩杯酒下肚，“江河，我現在那邊的房租還有3年，銷售員110個，貨源也都可以給你。你就直說你盤下特別特能出多少錢吧？”
“你準備賣多少？如果價格合適我不還價。”
“900萬，我要現金！”
江河想了想，價格還算合理，可他還在桌面上用酒水寫了個低於他的數字。
不講價是煞筆，他又不是開善堂的。
資本不相信情誼和眼淚，再說他跟李成儒也就是兩面之緣而已，不熟！
“八百五十萬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特別特的名字不能換。”
這也算條件？
江河求之不得啊！
特別特現在名氣正旺，不榨幹這個品牌的剩餘價值，你讓江河換名字，他還不樂意呢。
一句話省下50萬塊錢，美滋滋。
雙方約定明天一手交錢，一手簽約，正事算是聊完了。李成儒也是松了一大口氣。
接下來三人喝著小酒開始扯閒篇，李成儒依舊聊生意、聊見聞，江河可以跟得上他的節奏，趙寶鋼可就不行了。
貧窮會限制別人的想象，這句話真的不是假的，尤其是90年代初資訊根本沒那麼發達。
沒經歷過的事情，他們想象不到。
江河沒經歷，但是他片兒看得多啊！
試著轉移了一下話題，總算是轉移到趙寶鋼能說上話的演藝圈。
要說趙寶鋼還挺講究，他這同學倒了，現在他反倒是打算拉人家一把。
講真，他還真算得上李成儒的貴人了。
三人繼續喝酒，白的啤的輪著來。
“寶鋼呢？”
李成儒端起酒杯，猛然發現包間裡少了一個人。
“……”
這特麼是喝了多少假酒啊，按說這白酒啤酒加起來也沒喝多少，至於這樣不...
酒不醉人人自醉？
沒多會，趙寶鋼回來了。
身後還跟著幾位，都是熟人啊。
姜聞、劉小慶、張毅謀、鞏利。
好一個四人組合。
來者是客，江河不免起身招呼一番。
因為金棕櫚獎的關係，鞏利跟他打招呼都變得尊敬了不少。
此刻她心裡是挺後悔沒能選上《霸王別姬》的，不然自己的履歷當中肯定會出面重彩的一筆。
“江導你好，我是劉小慶。”
“劉老師你好，我可是看著您的戲長大的。”
“……”
劉小慶主動握手，哪怕江河故意說看著她戲長大的，依舊笑容如和煦春風。
除開電視和電影，江河還是第一次見對方。
長相一般，但皮膚很好，看上去一點都不想四十歲的樣子，而且從頭到腳都透著撩人的圓潤味兒。
成熟女性散發的魅力確實不是小姑娘能比的。
風情你懂不？嘎嘎~
跟著轉向旁邊，分頭大臉，嘴外突，像是公園裡搶食物的霸道猴兒。
“姜聞老師，久仰大名。芙蓉鎮那場戲我看了不下數十遍，受益匪淺。”
“江導客氣了，跟您這《霸王別姬》一比不值一提，張國容的演技才叫驚為天人。”
趙寶鋼張羅就座，他現在也挺懵逼的，因為他跟這些人可並不熟，誰知道人家就賴上了呢。
各自倒滿酒後，笑道：“朋友相聚，主要都認識認識。平時肯定都聽過，今兒算頭回見面，咱們先走一個？”
“走一個！”
連同兩個女人和李成儒，眾人齊齊仰脖，全乾了。
桌上有女人，喝酒就是比三個老爺們幹喝有意思。尤其她們還都是慣會調節氣氛的。
雖然摸不著，他也不想摸吧，聽著各自講述拍戲中的趣事和見聞，那也有意思。
氣氛逐漸熱絡，三巡酒過，張毅謀還是忍不住了。
“江河，當初在學校的事情，是我這個當師兄的處理不當，以至於搞出來後續那麼多亂子。
咱們也算是認識頗久了，今天藉著這個酒局，我給你陪個不是。”
其他人看呆了，張毅謀當眾給江河道歉？
沒看錯吧！
江河雖然拿下了金棕櫚獎，名聲大顯。
但張毅謀的《紅高粱》可是在幾年前就獲得了第3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
這也是歐洲三大獎之一，無論怎麼看他都遠遠在江河之上才對，沒道理會向江河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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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不出裡面的關竅，江河卻是看的通透。
按說當初的衝突，是他與陳開哥之間罷了，本不關張毅謀什麼事，這是看自己拿了金棕櫚獎，而他這兩年產出不好，終於著急了啊。
端起酒杯和張毅謀碰了下，“師兄嚴重了，那件事本就不關你的事，而且我也是有錯的。”
杯中酒一飲而盡，“師弟，《活著》這部小說的影視改編權...”
看著沒，道歉都是扯犢子，他張毅謀也算是能屈能伸了吧！
為了《活著》放棄了他作為前輩的臉面，給一晚輩道歉。
江河都特麼有點佩服他了。
酒桌上，氣氛沉默了下來。
張毅謀心心念念的等著江河的回話，劉小慶和姜聞也在等著他的反應。
畢竟他們和張毅謀坐到一起目的是一致的。
如果江河拒絕了張毅謀，那他們也未必能有機會。
“我覺得酒局上不應該談這事，來咱們喝酒喝酒。”
趙寶鋼出言打破尷尬的氣氛，兩個女人率先應和。
眾人碰了一下後，江河幽幽開口：“可以拍。”
等了好久終於等來的回應，可給張毅謀激動了一下。
“師弟，你開個價？我絕不還價。”
輕輕搖了搖頭，江河指了指餐桌：“這單你買，錢就算了吧。”
張毅謀立刻站起身，白酒咕嘟咕嘟倒滿：“師弟，這事我記下了，以後必有重謝。”
說罷一飲而盡，順便還倒過來被子示意了一下。
“……”
搶了人家好幾部電影，就算是《活著》也拒絕了他一次，現在答應他了。
看著他這感激的樣子，江河心裡真是暗爽不已。
投資《活著》？
別扯犢子了。
這部戲投資3000萬以上，最後收益算下來虧了2000萬。
誰投資誰煞筆。
這部戲也就導演和演員吃到了紅利掙了錢，投資方虧得褲衩子都不剩。
買這個小說影視改編權花了5000塊錢，像《大紅燈籠高高掛》那樣，再要20萬說不過去。
可只要5000塊又食之無味，還不如大方點送他了。
江河答應張毅謀可以拍，氣氛更熱烈了幾分。
他也開始詢問起江河《霸王別姬》參加其他獎項的事情。
“寶島金馬和香江金像獎不能參加？湯臣電影不是寶島的公司麼？”
“不說它金馬獎和金像獎讓不讓去，就算同意參賽，也得我願意去才行啊。”
聽著像是在吹牛比，但他確實看不上金馬獎和金像獎，打心眼裡瞧不上那種。
地緣正治和主觀意識太重，江河要是參加了金馬獎，九成九就是給侯笑閒的《戲夢人生》做配。
他得多煞筆啊，讓人隨便在《霸王別姬》上踩，來提高他們的逼格。
這種事想都不要想。
“我也有部電影，而且是能賺大錢的電影，江導願不願合作？”
聞到肉味的姜聞，冷不丁橫插一句。
“原創劇本，還是小說改編？”
“小說改編。”
“王碩那本《動物兇猛》的影視改編，能不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