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進片的事情沒等出結果呢，江河把張大鬍子的事情交給公司處理，自己則趕快離開京城電影圈這個漩渦。
圈裡人對他的態度，現在很微妙。
這些年江河屢屢拍出堪稱現象級的電影作品，票房口碑有目共睹。
那些不願意改革的人，是有一種把他當成“救世主”的心思的。
而年初會議上，他直白的說出院線需要改革，這又讓圈裡人對他咬牙切齒。
他這番話其實已經觸碰到省級發行公司不少人的利益了。
所以這幫人對他可以說又愛又恨，愛他的電影能讓國產電影苟延殘喘。
恨他那一番講話，要砸很多人的飯碗。
江河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如果院線制改革開啟，民營資本可以介入的情況下，按說江河是不應該看任何省級發行單位臉色的。
但他卻不想戴電影改革先鋒的帽子。
這麼說吧，讓他發言沒問題，讓他衝鋒就算了。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意思！
田領導怎麼樣？
力主電影改革的大老，後來確實成功了，可他呢？
…………
石門鎮，石門村。
這是這次江河拍攝電影的地點，也是梁小青的老家。
這個地方跟老謀子拍攝時候的水泉村相比可遠了去了。
石門距離湯山近一些，這邊口音雖然不全是湯山口音，但也有點內個味兒。
劇組到村裡已經有些日子了，是以江河跟村裡人一打聽很輕易就問到位置。
車子臨近一個土坯房，還沒挺穩呢，一道倩影小跑著過來。
車子停穩，拉開車門。
一身完全區別於農村打扮的範寶寶聲音立刻想起：“江河哥~”
帶點撒嬌兒的語氣，一點揹著人的意思也沒有。
小破院裡劇組工作人員一副看好戲模樣的望過來。
都是星火的老人了，江河啥情況就算沒見過也是聽說過的。
別人不說，就公司那陳總就是人家另一個枕頭上的枕邊人。
現在瞧這情況，這範寶寶估計也是。
江河下車衝著她笑笑：“這裡住的還習慣麼？”
“挺好的。就是幹活兒給我的手都弄粗糙了。”
“手必須粗糙，你一農村出去的大學生，十指不沾陽春水可不成。”
給範寶寶解釋的時候，江河掃了院裡吃瓜的工作人員一眼。
“哎呀老張，咱們道具是不是沒準備好呢？”
“對對對，咱們核對一下服裝和道具。”
“我也去檢查一下裝置...”
人群瞬間做鳥獸散。
在他的劇組裡面，他掌握著絕對的話語權，更不存在製片人這種約束，對他這個導演就沒不心裡發憷的。
管唬也一樣，別看平常沒什麼事，但他一虎著臉，這貨也憷。
範寶寶看著這一幕，好看的眼睛裡仰慕的眼神流轉。
果然還是這種男人最有魅力！
“走吧，帶我進去瞧瞧。”
二人走進院子，門口小小矮木門上面一塊橫著的木頭牌子。
石門小學幾個字，不仔細看完全看不清。
跟著範寶寶轉了轉，這姑娘主人一樣給江河介紹學校和村裡的情況。
得到他讚賞的目光後，介紹的更起勁了。
沒在院裡留多久，江河找個藉口出了門。
…………
村子內，一處土坯農房裡面。
家裡五十多歲的男人蹲在灶臺前，看著灶坑裡面燃燒的火苗，默默地抽著旱菸。
“抽抽抽，你就知道抽。不趕緊出去想辦法，抽菸能把兒子婚事解決了？”
話音未落，一個胖胖的婦女幾步衝到他身邊，搶過男人嘴裡的香菸，啪啪幾腳把煙踩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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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捷的動作跟她的臃腫的身材，形成鮮明的對比。
煙被人搶走踩滅，男人依舊沒有動作。
顯然對婦人這種態度已經司空見慣了。
見他沉默不語，婦人又急又氣，伸手推了男人一下：“還蹲著還蹲著，你就不能想個辦法，我怎麼就嫁給你這個窩囊廢...”
“媽，別說了！”
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從裡屋走出來：“我自己的事，我去跟小鳳說說。”
“說什麼，怎麼說？你說他家就能不獅子大開口了？
都怪梁小青，要不是她，小鳳家裡也不能要這麼多彩禮。
不行，這事我得找找她，你是她弟弟這事她得管！”
啪嗒！
一旁的燒火棍被男人狠狠摔在地上。
有心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開口。
婦人愣了一下，隨後更是來勁：“梁發，你想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嘛，這事梁小青就得管。
當初他們家給她媽治病的時候，可是你這個當大伯的把咱家那麼點家底都借給他們的。
如果當初你沒借這錢，咱家跟別人家一樣買幾只羊，這會羊群早就發展起來了。”
這下沉默的漢子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踏馬這會知道找小青了，你有臉找她嗎？
問咱們借的錢，人家如數還上了。
家裡的地全部留下來給咱家種，你還想怎麼樣？”
“我怎麼沒臉找她，怎麼說我也是她大娘，她舅舅上門要債的時候，咱家可沒跟著。
她不能找了個好人家，就忘了當年的恩情吧。”
“恩情，你踏馬還有臉說。你是沒上門要去，但你在村子裡逢人便說借錢的事情，搞得整個村子沒人不知道這點事，這比上門要債還讓人噁心。”
屋裡家長裡短的吵翻了天，大門口江河站在一邊一動不動。
聽著屋裡的爭吵聲，他心裡覺得挺慶幸。
慶幸江家沒有這樣的事情。
呃...有一個，但她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江家的人了。
到底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要是家裡有錢，估計也不可能因為點彩禮吵成這樣。
話又說回來了，梁小青這個大娘，真是挺下頭的。
估計四散借錢的事情，也是怕當初梁小青還不上吧。
“小馮，按個喇叭。”
不再想這些破事，他準備趕緊走個過場然後走人。
兩聲振耳的鳴笛聲響起，屋內爭吵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
沒一會，中年漢子開門而出。
這位大伯，他是見過的。
結婚的時候，跟老爺子坐在家裡的主桌上。
其實論身份地位，這人壓根沒有坐在主桌的機會。
但江家不能這麼幹。
梁小青這個媳婦，那可是全家都認可的。
她的長輩再不好，主桌上也必須有他的位置。
“大伯，在家呢啊！”
“你...”
“我江河啊，小青的物件。”
“快進來，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