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宮內宮外各種明暗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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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皆驚。

朝臣們看著向石頭道歉的朱祁玉,心中各種滋味不同。

于謙手中捏著一塊暖玉,正準備往桌子上放,見此情景,腦子裡回想著權臣,威壓皇帝的想法,可是怎麼也與張石頭對不上號。

胡濙已經將手上的鎮紙放下,見此捋了捋長鬚,頓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皇上對臣下如此軟弱,如何能為雄主。

王文看了一眼石頭,覺著石頭有些不知輕重,當皇帝面前拿刀,雖然是賀禮,但是也不行。

恩,寧王馭下不嚴,不,寧王已經不掌權了,這尼瑪怪誰去,怪寧王不願意掌權,所以讓這些囂張跋扈的悍將們不服管教。

哎,湖塗賬。

金廉看了一眼金刀,想著去年一個桉件中,出現過一枚差不多的金刀,太上皇的金刀桉中,也牽扯到一把金刀,心中感嘆金刀是真多啊。

都是王爺,把草原人打崩,這式樣古怪的金刀都流到咱們大明來了。

陳循卻是看了看金刀,又看看朱祁玉,心道陛下倒是寬容大度,若是太上皇在此,懷寧伯怕是要吃一頓掛落了。

戶部尚書沉翼正捏著一份文貼往桌子上放,抬頭看了一眼被石頭拋下的金刀,心中頓時肉疼起來,這一看就是好東西啊,值老鼻子錢了。

這個懷寧伯,肯定是打仗時候繳獲了,私藏,啊,不,是跟著王爺打仗的時候,光明正大的收起來的。

王爺啥都好,不貪戀權勢,不貪腐,不害人,但是這打了勝仗就分發繳獲的習慣是真不好啊。

蘇城揮手趕開了侍衛,笑著說了:

“這事兒倒也怪我,沒有提前把這些軍器放上去,這樣吧,後面的就不要再放了,開始吧。”

朱祁玉大手一擺:

“好,朕倒要看看,蘇安能抓個什麼來。”

這時候,王妃把孩子抱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小家夥剛剛會爬,還是王妃為了這次的抓周,提前鍛鍊了爬和抓的能力,被王妃丟在桌子上之後,先是揚起腦袋,私下裡看了看。

桌子周遭圍滿了人,都好奇的看著仰頭的小家夥。

蘇安的小腦袋轉了一圈,看到自家孃親,心中頓時安穩下來,左右瞧了瞧,看到遠處的鎮紙,興奮的扒動小胳膊腿,向著鎮紙爬了過去。

不過鎮紙離的有點兒遠,只是爬了兩下,小人兒就沒了力氣,不想向鎮紙爬了。

小腦袋左右轉動,烏熘熘的眼珠子在左右這些東西上轉過,這些天跟孃親玩了許多次遊戲,他知道若是不拿到一個東西,這次放下肯定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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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熘熘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突然伸出小手,扒拉在距離最近的虎符上,扒拉到手裡,用力舉了起來,給母親看。

朱祁玉第一個開口:

“好!”

“不愧是寧王的兒子,一出手就把這桌子上最值錢的玩意給抓到了。”

“好!”

于謙開口對蘇城說著:

“還請寧王顧念國家大局,將這虎符歸還陛下。”

朱祁玉瞪了於謙一眼:

“怎麼,朕的金口玉言不管用了,於先生,你這是要挑戰朕的威嚴,還是認為寧王會造反!”

朱祁玉話音一落,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廳堂內瞬間就沒了聲息。

寧王造反,這是大家一直都在考慮的問題。

現在朝堂之上,寧王一系武將權勢獨大,這是現存的局面。

可以這樣說,軍中武將,事事唯寧王之命是從,頗是讓朝中的文臣們不滿。

有遠見的文臣們,對此都頗為擔憂,所以對於推動拿掉範廣的京營總兵官,都是無比贊成。

在場的七卿文官們,這次感覺到了來自皇帝的反擊,很明顯,皇帝對於文官們要限制寧王的權利十分不滿,一出手就是能夠調動大半天下兵馬的兵符。

蘇城從王妃懷中接過蘇安,逗弄了一下,遞給了旁邊的朱祁玉。

朱祁玉哈哈笑著接過來,逗弄了兩下,看小手捏著的黑色虎符,逗弄著說了:

“這虎符朕賜給你了,你可要拿結實了,不能給朕丟了。”

“哇哇哇”

蘇安突然大哭起來。

朱祁玉臉一黑,兩孩子遞給旁邊的蘇城:

“朕這雖然不是第一次抱孩子,但是被尿在龍袍上,你家兒子是第一個。”

只見朱祁玉明黃的龍袍上,一道水漬鋪滿了半邊下襬,流到了邊沿的時候,還向下滴答了。

幾個內宦急忙衝過來,替朱祁玉擦拭龍袍,撩起下襬,一片手忙腳亂。

角落裡,身穿藍袍的駙馬都尉焦敬對旁邊的保定伯梁珤說了一句:

“被童子尿澆在龍袍上,咱們皇上是大明皇帝第一人吧。”

梁珤卻是緊盯著小手上攥著的那枚黑色虎符,臉色鄭重:

“虎符用來抓周,咱們這位帝君,應該也是第一人啊。”

兩人的聲音頗小,周遭站著的幾個人都沒有聽到。

保定伯梁珤轉頭對焦敬說著:

“駙馬爺,某來時是騎馬而來,見駙馬爺是坐馬車,回去的時候,就順路坐駙馬爺的馬車回去了。”

焦敬笑呵呵的說:

“這有什麼不同意的,伯爺願意坐老朽的馬車,簡直蓬蓽生輝。”

因為童子尿溼了龍袍的緣故,所以抓周很快就結束了。

出乎眾人的意料,朱祁玉堅持將這枚虎符留在了寧王府,以後調動兵馬的權利,也留在寧王府內了。

朱祁玉一句害怕寧王造反,徹底堵死了文官們勸諫的心思,再是出於為大局考慮,他們也不敢再勸諫。

若是真逼反了寧王,他們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史筆如刀,文人風骨,可以不怕死,但是怕遺臭萬年。

於謙是跟著陳循一塊出府門的,看到于謙長吁短嘆的模樣,陳循奇怪的問了:

“難道於大人以為寧王會造反?”

于謙四下看了一眼,見周遭的官員下人們聽不到自家兩人的說話,這才沉聲說了:

“若是以寧王風骨來看,不怕。”

“但是兵權決於帝王,這是大明的制度,若是隨意更易,這可是大忌,況且剛剛限制了寧王的兵權,陛下轉手就塞給寧王一個更大的權力,咱們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陳循向於謙拱手作別:

“以某愚見,寧王殿下對陛下,是以奉伯樂之心相對,陛下對寧王,更是以千里馬之心相待。”

“寧王之權,廷益兄不必擔心,寧王不是多事的人,這兵符放在寧王手中,與放在陛下手中,根本沒什麼區別。”

說完,陳循拱手,走下了臺階。

府門口,梁珤上了焦敬的馬車,放下簾子,對內裡坐著的焦敬說:

“於廷益倒是一個重臣,可惜陛下被懵逼了雙眼,只看到了蘇城的好,不知道蘇城的危害,兵權旁落,這是一個帝王能夠幹的事兒嗎。”

馬車發動,轔轔車聲之中,焦敬溫和的開口:

“伯爺這話可就過了,不能亂說。”

“諸位七卿對此都頗有微詞,尤其是主掌兵部的於尚書,對此更是意見頗大,有七卿大老們在前,咱們看著就是。”

梁珤聞言看了焦敬一眼:

“於尚書這句話可就錯了,家國大事,雖匹夫也有責,某為大明將軍,自然該為此盡一份力。”

“於尚書是七卿重臣,能盡七卿重臣之力,某是一個將軍,所盡自然是一個將軍之力。”

焦敬聞言眉眼都彎了,他看著梁珤:

“梁伯爺不愧是朝廷重臣,有如此想法,不愧是我大明棟樑。”

“老朽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梁珤看向焦敬:

“有何不當說的,駙馬爺有話直說就是,我梁珤也不是那種嚼舌根之人。”

焦敬大喜,對梁珤說著:

“伯爺,不知伯爺對太上皇怎麼看?”

梁珤眉頭一皺:

“駙馬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焦敬眯著眼: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著伯爺前些時候立下大功,卻未能進一步爵位,若是太上皇在,伯爺最少也當進一步爵位。”

梁珤聞言,臉色微動,看著焦敬。

……

皇宮內,朱祁玉剛剛回宮,就見到太妃正一臉寒意的坐在宮內。

換了一身新衣的朱祁玉笑著給太妃問安:

“母妃不在宮內歇息,何事來兒子這裡?”

太妃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永。

張永立即揮了揮手,左近的內侍女使們都紛紛退了出去,偌大宮殿內,只留下了皇帝母子。

“你還問我來這兒幹什麼?”

吳太妃有些生氣,他瞪著自己兒子:

“你去幹什麼去了?”

“寧王府舉辦世子白日抓周,是你推動的吧?”

“哀家還有些奇怪,平日裡你是不注重這些的,這怎麼上趕著要給寧王世子辦什麼抓周了。”

“原來你是打的這樣的注意啊!”

“大臣們想法子趕走了老的,你這皇帝做的倒好,轉手就把兵權給了小的,不但給了小的,而且給的權勢更大,原先只是一個京營,現在連天下兵馬都給了。”

吳太妃越說越激動,霍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皇帝:

“你這是置大明的江山安危於不顧,若是寧王謀反,你讓我怎麼去見先帝,去見仁宗皇帝,去見張太皇太后!”

朱祁玉不得不站了起來:

“母妃,你不必激動。”

“我相信,蘇城不會是謀反的人!”

“自朕登基一來,蘇城從一介校尉,到了今天的親王,朕從未見他有過非分之想。”

“兒子為政的水平一般,治國的能力更是一般,但是論到看人,兒子雖然不算好,但也是有些水平的。”

“滿朝諸公,能夠讓朕相信的,也就蘇城一個,滿朝文武,除了于謙,那個不愛錢。”

吳太妃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愕然,她重新坐下,語氣不再激動:

“那也不能將兵權賦予蘇城,這是什麼,是你為帝的根本,怎麼能給一個臣子。”

朱祁玉笑了:

“母妃以為朕登上這帝皇之位,靠的是兵權嗎?”

吳太妃聞言一愕,片刻之後,雍容華貴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笑容:

“皇帝說的倒也是,咱們帝皇之家,總要有禮儀規制。”

“你的帝位傳承,終究是有些問題,將兵權讓渡出去,交給倚重之人主掌,倒也是個不錯的誘餌,太上皇,皇太后,肯定會為這事兒蹦躂出來啊。”

朱祁玉看著太妃,眼睛眨了眨,心中滿是疑惑,難道我還有這樣的想法嗎?

這時候,懷恩腳步匆匆的進來。

吳太妃大怒:

“狗奴才,哀家與皇上敘話,你敢隨便闖進來!”

懷恩跪在地上,叩首說著:

“太妃贖罪,奴才該死,實在是出了天大的事兒,奴才不得不來。”

朱祁玉知道懷恩的性子,他開口替懷恩解圍說著:

“出了什麼大事,你竟然如此慌張?”

懷恩不敢抬頭,他恭敬的說著:

“回皇上,回太妃,咱們在坤寧宮的內應冒死透出訊息,皇太子突然暈厥,已經三日未醒了。”

朱祁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看向懷恩,一字一句的問著:

“此話可當真?”

懷恩感受到來自皇帝的威勢,不敢思量,仔細的說著:

“內廷伏在坤寧宮的暗子昨日冒死出宮,咱們的人接應到的時候,已經被打的重傷昏迷,今日將養一番,醒來就說了這訊息,奴才半分沒敢耽擱,得了訊息就過來了。”

吳太妃伸手制止了想要說話的朱祁玉:

“混賬東西,咱們才是內廷的主子,竟然連這點兒訊息都要靠內應們冒死才能送出來,你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怎麼當的。”

“哀家看內廷二十四衙門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內廷二十四監竟然沒有人來稟報,我看這些人腦袋也沒必要掛在脖子上了。”

“下去吧,收攏人手,準備應對內廷變動。”

懷恩被嚇的大氣也不敢出一個,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這才退了出去。

看到懷恩出去,吳太妃這才吩咐朱祁玉說了:

“太后要把這訊息瞞住,說明太子病的應該不重,太醫院的院判也是當到頭了,出了這樣的訊息,竟然不知道向你稟報。”

“好了,這事兒咱們暫且不出手,就看坤寧宮怎麼辦吧,這燙手的山芋,還是讓坤寧宮自個兒處置吧。”

朱祁玉送了太后出宮,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幸虧母妃不知道這事兒是我幹的啊。

不過自己手下的這些個奴才也都是廢材,太子昏迷三天了,竟然才打探到訊息,跟蘇城手下那些人一比,真是廢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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