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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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的死而復生毫不意外地在阿維羅家掀起了一場震驚的風波, 不過,只要她不至於被抓進實驗室做研究, 這對他們來說就無關緊要。

醫學奇蹟、假死、誤診……他們不用找藉口, 旁人就會自動拼湊合理的解釋,而那唯一的,美好的真相, 則是她和他共同的秘密,世人永遠不會明白,只能他們能夠明白——沒有人比他們更深愛對方, 因此他們一起活了下來, 僅此而已。

現在, 她和克裡斯蒂亞諾真正意義上共享了健康的生命,比任何時候都精力無窮,熱情洋溢,完全盡情盡興,無所憂懼地相親相愛, 享受新生。

他們以更平靜的方式繼續著他們天真而迷人的愛情故事, 彼此的恩愛和依賴隨著年歲而持續成長著,悠長而不可分解地徹底融合在一起。

進入2017年,克裡斯蒂亞諾毫不意外地拿下了第四個金球和大部分重要的個人獎項, 安娜麗塔自然一心一意地陪伴著他, 照顧他們的孩子,他事業與戀愛雙豐收的事蹟也為人津津樂道。

考驗都已度過,一切都走在了最好的軌道上, 克裡斯蒂亞諾決定以某種具有儀式感的方式正式開啟他們人生的新篇章。

於是,在一月二十一日,也即七周年紀念日,他們在法律上註冊為夫妻身份,安娜麗塔·曼加諾·阿維羅成了她登記在冊的名字。

而到了二月五日,克裡斯蒂亞諾三十二歲生日那天,他攜家帶口和她飛到了日本,包下了東京迪士尼樂園的場地,用以舉辦他們的婚禮。

她當然明白克裡斯蒂亞諾的好心——他想要給她一次值得一生回味的浪漫經歷,但她沒法把這當作一個好主意。

遵循無聊的傳統,直到儀式開始前,她都不能和她的愛人見面。

那一整天,從早晨開始,她就只能悶在酒店的房間裡做漫長的準備。

她剛一醒來,還在抱著被子想念克裡斯蒂亞諾的懷抱,她的母親和姐姐便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逼她去洗漱,然後將她拉到了鏡子前,分工合作打扮她。

有為子熟練地為她做臉、按摩、化妝,嘴裡不斷嘰嘰喳喳,喋喋不休。“太厲害了。真的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和羅納爾多結婚了。”

‘我們早就結婚了。’她默默在心裡糾正,任由姐姐處理她的臉,困得睜不開眼睛,心裡百無聊賴,感到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母親用梳子輕輕劃過她的頭髮,開始替她編辮子。“感覺像做夢一樣,我都沒法相信。你有了女兒,還要結婚了……這次,你一定會很幸福的吧?”

“我早就很幸福了。哪怕沒有今天。”她說。

有為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他有很多錢的,對吧?他有要你籤婚前協議嗎?”

她一聽就忍不住皺起眉。“要那種無聊的東西幹什麼?我們又不可能分開。”

有為子興奮地驚歎道:“哇……他真的超喜歡你了。”

“他看你的表情,也確實是非常喜歡你。”母親欣慰地點點頭說,“不過結了婚以後,生活的煩惱就越來越多了,激情也越來越不可靠了,要注意呢……”

安娜麗塔好笑地撇撇嘴,默默閉目養神。

她們繼續仔細地打理她的臉,為她修剪指甲,抹上香精,並不斷發出難以置信的感慨,對她問長問短。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們說著話,眼皮卻越來越沉重了。她好想見克裡斯蒂亞諾……他現在或許也在化妝打扮?對此,他大概比她樂在其中得多。

後來,她真的乾脆睡著了,一個人到夢鄉裡找他。等她被拍醒時,她的新娘禮服已經被送進了房間。

她沒過問婚禮的任何細節,克裡斯蒂亞諾全權決定了一切,她也不清楚這件禮服的價值,但他顯然決心要把姑娘們的終極夢想送給她。禮服是光滑的真絲塔夫綢質地,剪裁得像一株盛放的鈴蘭,緊身胸衣外披了一層裝飾著玫瑰花形的薄紗,長袖坎肩,充滿優雅的女性魅力。和鑽石項鍊配套的水滴形鑽石耳環則貼心地改成了耳夾式。

安娜麗塔感激地笑了,從椅背上起身,收腹深呼吸,在母親的幫助下穿上那件白緞子禮服,戴上耳環,項鍊,還有鑲滿珍珠的頭紗,然後站在鏡子前,認真地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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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是一朵高雅,優美,聖潔的百合花,一個站在雪國裡的絕色公主。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眨眨眼。

“你太漂亮了。”姐姐倒吸了一口冷氣。

曼加諾太太同樣不可思議地驚歎一聲:“哇。”

她們無法不驚訝——

因為安娜麗塔·曼加諾確實像月亮一樣美麗,卻也和月亮一樣有著陰晴圓缺,有時還會在陰雲中沒入黑暗。

而不知不覺間,她的美,她的靈魂卻漸趨圓滿,至今終於已然成為了完美的滿月,在太陽的恩典下,散發出最璀璨的光輝,足以普照大地。

她忍不住對著鏡子發出鈴鐺般的嬌笑聲,輕盈地轉了個圈,柔軟的裙襬在夜晚盛開飛舞,像雲彩和月光在嬉戲。

啊。好吧。看來這個婚禮也不全是壞主意。她期待克裡斯蒂亞諾能馬上看看她現在的樣子。

群星隱匿,黑夜無雲時,她到了迪士尼樂園。

真像是在做一個孩子氣的白日夢——一架由六匹駿馬牽引的,金燦燦的,亮著水晶燈的豪華南瓜馬車正在恭候著她,兩位頭戴假發的宮廷侍從微笑著向她鞠躬行禮,請她及時上車,到城堡裡去見她的迷人王子。

安娜麗塔靦腆地低頭淺笑,小心翼翼地提著沉重的裙襬,在攙扶下坐進馬車。

夢幻斑斕的高大城堡在夜色中放光,一道銀色的焰火滑過它的上空。

侍從拉車,帶著她駛上光滑的石子路,逐一經過白雪公主隱居的森林,仙子的國度,奇異的海底世界,四季如春的花園。一路上,米老鼠,灰姑娘,睡美人,美女與野獸,都向她招手表示歡迎——她正以新加入的居民身份,穿梭於燈火通明的童話王國。

她想,她見識過真正的魔法,可沒有理由為這樣的把戲動心。

可是現在……她相信就算一隻獨角獸來到這裡,也會願意在這裡停下吃草,快樂奔跑,美人魚們也會樂意在水池裡游泳嬉鬧,連偉大的愛與美女神都不會介意在此建立信仰。

這是克裡斯蒂亞諾給她的活生生的夢,就像他本身也是個活生生的夢——總有人以自以為是的滄桑世故遠離純潔的理想,以理直氣壯的涼薄功利鄙棄孩童的真心,然而他不會。

以雄心和激情不屈挺立著,光明未必第一時間降臨,但躺倒投降,就是滑向平庸的死亡,最後令生命無聲無息地沉沒,如街道角落裡一根燃盡的菸頭,默然消弭成灰,隨風而逝。

馬車逐漸接近了目的地,悠揚的樂聲率先從清風中傳來。

一支管弦樂隊正在協力演奏她編寫的曲調。橋頭的草地上站滿了微笑的賓客,一邊是克裡斯蒂亞諾的親友和幾個要好的皇馬隊友(她最忌憚的卡卡雖然早已轉會,也不遠千里地到場了),一邊是她的父親,母親,日本姐姐,義大利哥哥,和幾位有著幾面之緣的親戚。小克裡斯蒂亞諾抱著妹妹站在最邊緣。

然後,馬車停下,她總算看到了她的王子殿下。

一下子,她眼裡就再也裝不下其他的東西了。太陽使群星黯淡。

克裡斯蒂亞諾修長、挺拔的身姿優雅地佇立於城堡的拱門前,剪裁精緻的黑色新郎禮服上別著一朵卡薩布蘭卡,英俊得超出了神話可能達到的驚奇。

最完美的雕塑與繪畫都不可能復活這光輝燦爛的造物。他是天國自身的藝術,是這陷入靜止的世界中唯一的動態意義,使子夜的漆黑也變為正午的蔚藍。

安娜麗塔屏住呼吸,有些笨拙地跳下了車。

父親在她毫無所覺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向她伸出了手臂,冷峻漠然的長臉難得顯現了慈愛的笑容。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的父親,花了幾秒才意識到她現在該挽住他的手。

終於,順著樂曲的節奏,害羞的新娘一步一步地向她的新郎走去。

離克裡斯蒂亞諾越近,她就越頭暈。

他清朗的眼睛燃燒著棕色曙光,美麗絕倫的臉龐承載著他深沉的情感。當他對上她充滿敬畏、愛慕的凝視後,他回以一個攝人心魄的微笑。

安娜麗塔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不甩開父親的手臂,直接撲到神壇前擁抱他的。

漫長的一段路總算結束了,父親托起她的手,並將之交付到克裡斯蒂亞諾的手中。

她一握住那只溫暖的手,精神便從漂泊中回到了故鄉。

牧師率先向克裡斯蒂亞諾提問。“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多斯·桑托斯·阿維羅,你是否願意娶這位女士為妻?無論貧困富有,疾病健康,都永遠愛她,忠於她,尊重她,保護她,直到時間的盡頭?”

克裡斯蒂亞諾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笑盈盈的眼睛亮得驚人,無限的天國之光帶走了時間與死亡。他用醇酒般的嗓音回答道:“我願意。”

“安娜麗塔·曼加諾,你是否願意嫁給這位男士?無論貧困富有,疾病健康,都永遠愛他,忠於他,尊重他,保護他,直到時間的盡頭?”

她崇敬地端詳著他的美貌,怔怔出聲:“我願意。”

“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宣佈你們成為一對夫妻!”

這回連上帝都認可他們了。

即便這個男人早就已經屬於她了,她一時竟依然忍不住淚眼婆娑,並看到他同樣感性地溼了眼睛。經歷了世界末日、天崩地裂的考驗,他們的心變得更堅強,也更豐富敏感了,這種登星攬月的快樂便總是能激發出新奇的感觸來。

小克裡斯蒂亞諾從一邊跑來,歡笑著舉起裝了戒指的水晶鞋,以供新人交換。戴上結婚戒指以後,她總算來到了她最期待的一刻。

克裡斯蒂亞諾掀起她的頭紗,像採一朵嬌嫩的花一樣,輕輕捧著她的臉,溫柔地、深情地吻了她。她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忘了人群,忘了婚禮,忘了時間、地點、原因……只記得他愛她,她也愛他。

他們始終意猶未盡,陶醉在幸福的親吻中,直至觀禮的人們開始竊笑,清嗓子。

她沒本事停下,最後還是克裡斯蒂亞諾推開她的臉,向後退了一步,並對她調皮地笑笑。

人群中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他和她摟在一起,再也沒分開。

緊接著,婚禮流暢地順接為一場仲夏夜之夢的舞會。

樂隊換了另一首曲子演奏,焰火再次燃放於上空。城堡周圍華燈閃爍,花架和草坪上的鮮花馨香瀰漫。在愛著他們的人和幾對公主和王子的簇擁包圍下,克裡斯蒂亞諾開始攬著她翩翩起舞。

而人們或是豔羨,或是驚歎的目光難以從他們身上移開——

新郎和新娘身著華服,一個華麗燦爛豔如驕陽,一個柔媚典雅皎若明月,耳鬢廝磨濃情蜜意,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對人物,別說童話王國,即使他們是站在陰溝裡,也會讓見到的人以為自己身處仙境。

“還滿意嗎,阿維羅太太?”克裡斯蒂亞諾在她耳邊低語道。

“顯然……沒有一個女人能不滿意。”

他戲謔地擠眉弄眼。“前提是你是一個女人,不是——”

她沒好氣地踩了他一腳,威脅道:“你再亂說話,我今晚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hentai ojisan。”

他對她翻了個白眼,拉著她旋身轉圈。

“我剛剛還想說你難得那麼溫柔,那麼像女人呢。”他斜睨著她說,“結果馬上就現出原形。”

她冷哼了一聲,突然狡黠地一笑。

“忘了說,生日快樂。”她輕快地說,“恭喜你現在是個三十二歲的老男人了。”

克裡斯蒂亞諾滿不在乎地轉了轉眼睛。“我才無所謂呢——反正從三歲到八十歲,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嗯……這倒是真的。”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而且你就算到了八十歲,也會是最漂亮,最性感,最可愛的男人。”

他輕笑起來,摟緊她的腰,含情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陣。

“我現在很擔心在場會有人對有夫之婦產生不恰當的想法。”他嘖嘖咂舌,“我剛剛有沒有說,你今晚美得多麼超凡脫俗,令人心醉?”

“真高興我能配得上你。”她不好意思地說,“那還要謝謝你這條裙子。”

他一邊靈活地舞動著,一邊俯身吻了她的唇。“它只適合月亮女神而已。”

她甜蜜地抿起嘴,說:“我覺得我捨不得把它脫下來了。”

“是嗎?”他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咧嘴壞笑,“沒關係,我很樂意幫忙。”

她橫了他一眼,竊喜地低下頭,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克裡斯蒂亞諾微微一笑,輕柔地將她擁緊,不再說話,彼此的思想和感情彷彿在甜蜜的靜默中融成了一體。

……

到了酒店新房,真正脫婚紗的過程並不太美好。

克裡斯蒂亞諾廢了好大的勁,才替她解開那一排排的珍珠扣,然後逐一解下緊身胸衣的帶子。她從厚重的禮服中解脫的一瞬間,都有些後悔沒先讓媽媽和姐姐幫忙替她換回便服,而叫丈夫參與了這拆粽子似的狼狽一幕。

“這太不性感了……”她哀嘆說。

他一把將她拉到臂彎中,不懷好意地盯著她說:“我無法同意。”

她心絃激顫,羞慚地調轉目光。“你總是說好話。”

“你也敢說這句話?”克裡斯蒂亞諾低聲笑了起來,臉龐緩緩靠近她。

然後,他在她的臉頰頻頻熱吻,用嘴唇尋找她的嘴唇,用手開啟她身心的門戶,讓她投入到這個既特殊,又平常的夜晚。她迷醉而狂熱,仔細地欣賞他臉上,身上的每一絲漂亮的線條,用舌頭品嚐他鮮活的氣味,用手指感受他光滑的肌膚。

兩塊吻合的拼圖契合了,極樂世界的啟動儀式,由此奏響,九重天的玫瑰之門,在肢體纏繞中敞開。

愛情無法計算,也無法測量,幸福不會一閃即逝……他和她永生永世絕不分離,親吻也永生永世無窮無盡。

早晨,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她光裸的後背,將她喚醒。

她的合法丈夫也已經醒了,手指輕柔地沿著她的背脊划動,像在仔細研究她的皮膚紋理。她的臉緊貼著他的心口,隨著他的呼吸起伏,感覺比搖籃還舒服。

她感到她凡俗的血肉之軀快要無法承受這過量的幸福,陷入昏厥了。她只願一直都這麼躺著,不想要任何微小的改變來破壞這一刻。於是,她沒有睜開眼睛,而抱緊了他的腰。

“你的口水都流到我身上了。”他懶洋洋地說,“還不起來?”

安娜麗塔充耳不聞,蹭了蹭他的胸口。

他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好像該準備去給小英餵奶了。”

她充滿怨念地抬頭瞪著他,總算支起身子。

“天亮了。”她一邊穿內衣,一邊搖頭嘆息,“南瓜馬車不見了,魔法也消失了。”

克裡斯蒂亞諾輕聲發笑,戲謔地點點頭。

“沒錯。”他慵懶地靠到床頭,“此外,由於命運的難題已經解決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沒有死去活來的折磨,也沒有轟轟烈烈的刺激,真正要開始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了,所以——你怕不怕?”

她穿上襯衣,莫名奇妙地問:“怕什麼?”

他做了個鬼臉。“瑣碎度日,激情消失,婚姻危機……諸如此類。”

她饒有興趣地揚起眉,反問道:“你信那些嗎?”

“不信。”他毫不猶豫地說,“人還沒有老,心就開始裝老成,簡直是白痴。我的生活,我的愛情過去是怎樣延續過來的,以後就只會繼續那樣堅決地延續下去。”

她笑了,緊緊握住他的手。“妙極了,我的靈魂伴侶。”

他也笑了,吻了吻她的手背。

“你現在已經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了,是嗎?”他輕聲問,“以後的事,你全都不知道了,一切都是全新的了。”

她點了點頭,感慨地望向窗外。

“是的。”她說,“感覺真慶幸……我現在二十五歲,對於一個已經死過兩次,失去了全世界,又得回了全世界的人來說,這還非常年輕。”

克裡斯蒂亞諾吐了吐舌。“算起來,我也死過一次了——三十二歲也不老吧?現在,我們這對死而復活過的超自然怪物,都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事,解決很多很多麻煩。”

她轉過頭,微笑道:“是的,很長很長的一生……在那之後,還有永遠。”

“永遠……”他喃喃重複,將她緊擁在懷裡。

於是,他們墜入了……永遠的愛,永遠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至此正式完結,番外不定期掉落,小天使們可隨意點梗,番外or新文皆可。之後會更au番外坑,捨不得克安的可以去看。羅美人重生那個梗也可能寫一寫。

【盛世美顏,每日一舔】

——直到最後一刻仍不死心的我,發出了對長評的淒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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