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帶著蕭天,跟花容一起,站在參將府門外,靠著牆角觀察。
現在時機還不到。
等賓客盈門,沒多少人關注他們,他再進去賀禮。
今日朔州城內,街上很是熱鬧。
去往參將府的路上,更是車馬如梭,快要堵得水洩不通。
在整個大同鎮的範圍。
從城市規模來看,最大的肯定是大同城,而下面,就是三座州城和七座衛城。
朔州城在這些之內,排得上第一。
它城周有十里,城牆高達四丈二,也就是十四米。
城門四座,另外像門樓、角樓、窩鋪等,數量上百。
朔州城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無論是軍事,還是商貿,它都是咽喉之地。
商貿方面。
從北線殺虎口,或者東北線張家口,過來商隊,都要行經朔州,再去往太原府。
城內商業也就相當繁華。
軍事方面。
朔州城往南,就是內長城一線,那裡有寧武關。
山西總兵率領重兵駐守於此。
距離寧武關不遠。
其東面是雁門關,駐紮著代州參將、遊擊將軍,同樣是重兵雲集。
朔州城往北是井坪所城。
等到秋防之時,城內軍事力量就要出動,進駐井坪守衛。
防範北下和西來的遊牧騎兵。
井坪所西面,外長城以外,那裡是河套地區,那一帶,常年烽火交加。
所以,朔州城的軍事地位就毋庸置疑。
作為朔州最高武官,參將讓人巴結,這事也就不足為奇。
朔州城內,如今有三位主要官員。
一位是朔州知州王知松。
再有一位,就是今日娶親的參將鄭其,其部所屬戰兵三千。
若是算上輔兵等,兵力接近一萬之數。
城內的軍事力量都歸鄭其指揮。
只是調兵權不歸他。
明代軍隊有統兵權和調兵權。
那些武官,諸如總兵、參將,只有統兵權,沒有調兵權。
調兵權屬於兵部。
而地方上,像兵備、巡撫和總督,也可以調動兵力,進行移駐換防。
朔州情況有些特殊。
冀北分守道駐紮在朔州城,管理應州、山陰等州縣,同時兼管井坪等處邊備。
分守道是承宣布政使司的派出機構。
地位介於省府之間,即比知府品級要高。
本來,邊備屬於兵備道的職權範圍。
可很多時候,尤其是九邊重鎮,分守道和兵備道,職權沒有嚴格限定。
兵備道會整飭文教、管理鹽政等。
分守道會兼管兵事。
這樣一來,冀北分守道主官丁愷正,算是朔州一帶,最高官員。
節制一應軍政事務。
趙陽一邊回憶著秦東告知的歷史資料。
一邊打量著參將府。
府邸到處張燈結綵,就連院牆都被裝飾一新,顯得喜氣洋洋一片。
隨著時間流逝,參將府內外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賓客登門,都會送上一份賀禮,門子隨即高聲唱合。
將氣氛烘托得越發熱烈。
“馬邑縣知縣老爺遣人……”
知縣並沒有親自前來,畢竟是九邊之地,局勢還是不太穩定。
就派遣差役登門送禮。
趙陽囑咐一聲:“蕭天,你待在這裡,若是外面出現情況,你隨時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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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沒有遲疑:“是,老爺!”
隨後,趙陽帶著花容,走到了大門口。
趙陽是以山陰縣知縣陸若甫的名義過來送禮。
禮物都是現代的工藝品。
出現在明代,算是不錯的寶物,引來了幾道目光,讓人多看了幾眼。
參將府正堂前面是一個大院。
擺放著不少方桌,被佈置得很喜慶。
趙陽帶著花容,找到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他本不想引起別人注意。
可就是有人看到他們,還要上來熟絡一下。
馬邑縣那位差役帶著笑容,靠了上來:“這位爺,小的馬邑李石,不知爺,如何稱呼?”
趙陽拱手道:“李兄,鄙人可不敢當,我是山陰縣趙陽,奉知縣老爺之命……”
雙方客套一陣,算是正式認識。
李石很自來熟,跟趙陽東拉西扯,將聊天氛圍,搞得非常融洽。
趙陽一直跟他虛與委蛇,還是比較淡定。
花容卻頻繁得皺著眉頭。
他們是帶著劫親的目的,若是李石一直待在旁邊,肯定對行動造成干擾。
花容很是不喜。
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傢伙打發走。
趙陽看見了花容的神態。
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稍安勿躁,暫時不要太著急。
興許是趙陽的淡定對花容產生了影響。
花容倒是平靜下來。
慢慢地,賀喜的人越聚越多。
按照李石的說法,朔州城內,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齊了。
顯得參將鄭其非常有面子。
趙陽和李石一直聊著這些事。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高喊:“知州老爺到!”
隨即,就看到正堂出來一行人,打頭那位盛裝打扮。
只是隱藏不住粗鄙之氣。
後面跟著不少隨行人員,有穿著甲冑的將校,有士子打扮的文人。
簇擁著他往大門趕去。
李石待在一旁,小聲介紹道:“趙爺,前頭那位就是參將鄭其,後面跟著遊擊將軍……”
每一個人的身份,李石都很清楚。
介紹完畢,他還踮著腳,向著大門那邊,觀望。
而參將鄭其與知州王知松也見上了面。
“鄭將軍!”
“王大人!”
兩人寒暄片刻,就一直待在門外,像是等什麼人。
李石很熱心。
專門為趙陽解釋:“趙爺,想必是分守道丁老爺來了,應該一會就到。”
趙陽對丁愷正有些好奇。
“李兄,不知這位丁老爺,你是否瞭解一二?”
他就此向李石打聽丁愷正的情況。
李石倒沒有藏著掖著,很快將丁愷正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等待時間不長。
只見一頂豪華官轎落在參將府門前。
鄭其和王知松,連忙快走幾步,走到了轎子旁邊。
臉上都堆滿了笑容。
等丁愷正下轎之後,兩人更加熱情,躬身問好,現場一片虛情假意。
稍頃,鄭其恭敬地邀請丁愷正進府。
府內頓時熱鬧非凡,丁愷正所過之處,周圍都是歡聲笑語。
那些豪紳、商賈等,還高聲向丁愷正問好。
丁愷正帶著淡淡的笑容,點頭致意。
就這樣,幾位官員一行,進了正堂。
眾人才重新落座。
可鬨鬧的氣氛並沒有減弱,反而越發高漲,現場全都是攀談的聲音。
彼此之間拉著關係,想要親近一番,或許哪一天,就能相互借力。
趙陽一邊同李石聊天。
一邊關注正堂的情況。
現在那裡面如何,趙陽看不到,他也沒資格進去。
只是發現,雜役小廝等一直進進出出,忙碌不停。
距離婚禮不遠了。
花容再次著急起來,快要到動手時間,可李石還在糾纏。
讓她非常惱怒。
望向趙陽,透過眼神詢問他,如何處理。
趙陽理解花容的心情。
他早已想好藉口,就不太著急:“李兄,你可否有門路,跟知州老爺,見上一面?”
李石答道:“趙爺,此事比較容易……”
趙陽就趁機讓李石去走一下關係。
後者滿口答應下來,轉身離開。
其實,趙陽已經想好話術,就算李石說沒有門路,也能讓他離開。
當然,這樣最好。
身邊就剩下花容一人,事不宜遲,趙陽連忙掏出手臺。
隱蔽地說道:“動手!”
“是,守備!”
裡面隨即傳出山晝的聲音。
稍等片刻,只見南門倉庫之地,發出巨響,然後,騰起濃厚的煙霧。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堂那些官員全都湧了出來。
等發現出事地點之後,所有人的臉色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