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如讚道：“過猶不及，父皇不深究是對的。父皇是要做明君的人，沒必要跟裴燁這種人死磕，落個不仁之名。”
“不過……”她沉思了會，轉而與孟皇后說道：“咱們還是得在天下人面前把禮數給做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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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你明天派個太醫到督國公府給崔老夫人診診脈。”
在她沒弄死裴燁之前，千萬別讓崔老夫人死了。
孟皇后懶得多費神，直接應道：“好，就聽你的。明天，我會指派院使大人親自過去。”
周九如達到了目的，心情很是不錯，眼梢眉角都盈著笑。
見她這樣高興，建元帝抬了抬眉毛，總覺得女兒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這孩子攪弄風雨的本事一慣厲害，不能讓她閒下來。
略一琢磨，建元帝便與周九如說道：“胭脂巷那一條花街的人都被你下令關押在刑部大牢，京城的風月之所大多與朝廷的官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南風館是紫玉開的，那十幾個花樓就是江南的幾個門閥主入了股合開的，不能查封太長時間。
明天你去刑部走一趟，把那些小吏錄的口供核對一下，如果只是賣笑，手上沒沾人命的就放了吧。”
周九如點點頭，即便父皇不說，這件事她也想親自跟進，看看還能不能找出點什麼來。
當下漫無邊際地又與父皇母後閒聊了幾句，便告退了。
…………
回到太初宮，千碧千柔服侍著她換了身衣服，衛斯年還在東宮沒回來，她便在大殿裡溜狐狸玩。
溜得正開心時，柳紅腳步急促地撩了簾子衝進來。
“請公主安！”柳紅行了禮：“婢子有事稟報。”
周九如給小狐狸喂了點水，拍了拍它的頭，叫它一邊去玩。
然後抬眸問道：“你一向穩重，什麼事讓你如此驚慌？”
柳紅左看看，右看看，小聲道：“婢子早上去梅園想摘點梅花回來泡酒煮茶，原本已經摘滿了一籃子，後看到西北角有幾株臘梅開得正旺，便想剪來給公主插瓶。
不曾想，聽到了牆那邊有人在私語。”
周九如挑挑眉，太初宮緊挨著東宮，與花園西北角一牆之隔的正好是東宮下人們所居的幾座窄院。
“你聽到了什麼？”
柳紅抺抹額上的冷汗道：“有內侍在那抱怨，說是膳房最近送給太子殿下的湯，太子都沒吃，根本沒法下手。
有個女的出聲回應，叫他想辦法把東西加到點心裡面。”
“這下麻煩了。”周九如聽完神情一凜，道：“東宮服侍的宮女內侍有四百多人，光膳房就足足百人，我們不但沒辦法找出這兩人，稍有不慎還會打草驚蛇。”
柳紅道：“那就只能告訴太子殿下，勸殿下多做防範，想辦法引出幕後之人。”
周九如沒吭聲，只覺得心中煩悶，太子哥哥受傷才幾天，底下就有人動心思了。
也不知道要往他膳食裡面加什麼料？下毒是不可能的，太子哥哥入口的東西不但要經過層層篩查，還有專人試吃。
臨近中午，周九如到東宮蹭飯時，把柳紅聽到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太子與衛斯年。
太子聽罷緊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半響才蹦出一句話：“我倒要看看，是誰活的不耐煩了。”
………
翌日，天灰濛濛的，十分陰冷。周九如帶著樂水和衛斯年還沒走出太初宮，雨都已經綿密地下了起來。
六部當中吏部離皇宮最近，刑部是離皇宮最遠的，周九如原本想騎馬過去，這樣比較快。
這雨一下，她只得換乘馬車。半個時辰後到了府衙大街，往東最裡面就是刑部。
不等周九如的馬車停穩，刑部的兩位侍郎都已經帶著衙內的官吏撐著傘，迎了出來。
刑部尚書一職空缺，原本左侍郎是最有希望的那個，但他是崔懷仁一手提拔上來的，跟崔家走的實在太近，建元帝不想用他。
右侍郎又沒什麼突出政績，提拔他，恐怕會讓人不服，尚書之位就這麼空了下來。
早上散朝時，建元帝提出讓公主代他去刑部看看，若這些花樓的人真的沒什麼可疑之處，就早點放了。
兩位侍郎當時聽了，雖覺得有點奇怪，怎麼能讓公主來處理這事？
後又一想，這也不算什麼正經的朝堂政務，就沒出聲反對。
反正他倆都抱著僥倖的心理，想在受寵的公主面前刷一刷好感，說不定那尚書之位就砸在自家頭上了。
周九如哪知道這些官場老油條的小心思，她幹什麼都直來直去，目的很明確。
進了刑部大堂，把錄好口供的那些鶯鶯燕燕都一個個叫了出來，排成一排站好。
讓樂水問了一些“那些修行者為什麼會藏身他們花街，還有沒有其他同黨”之類的問題，結果回答都跟口供一樣，確實是不知情。
周九如披著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捧著一隻精巧可愛的銅手爐，坐在上首盯著她們的表情。
見她們也不像撒謊的樣子，就擺擺手放了。
一上午過去了，人都快放完了，也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看樣子，這些人迎來送往真的只認銀子。
到底這京城其他府邸還有沒有替萬神宮辦事的修行者，從她們身上是找不到線索了。
“公主，這事原本也是大海撈針，您忙了這麼長時間，不如休息一下。”
右侍郎見這花朵似的小姑娘竟然真的能在刑部坐一上午辦差，並不是走過場，便心生佩服。
這通身的氣派和威壓，坐在大堂裡，連他們這些混跡官場多年的大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此時的周九如，很想去對面的大理寺看看，雖然心裡也清楚，紫玉、心宿和蘇讓都是宗師級別的修士，想從他們嘴裡摳出一兩句真話，估計跟修行一樣難。
但她還是想去試試。
剛跟兩位侍郎說，準備去對面的大理寺。
一名衙役匆匆忙忙跑了進來，施禮稟道：“公主殿下，諸位大人，不好了，督國公府……裴二郎主死了？”
“死了？”周九如有些奇怪，自己還沒動手，這人怎麼就死了？
左侍郎也很意外，前天放回去還活蹦亂跳的，怎麼突然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