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對不起！”
江浩在杜衡看不到的地方，輕輕道。
杜衡坐在河邊看著濤濤江水向東流去，她好像一直把自己弄得很可憐，好像一直在被拋棄。
眼睛酸澀的厲害，心裡好像被刀扎的已經千瘡百孔了，她是一個不值得同情的人，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十五六歲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個男生，她喜歡他，被他吸引，但卻連靠近他的勇氣都沒有。
她自私，虛偽。
不過，隨著這一江春水的流去，好像揹負了這麼多年的感情終於釋懷了。
那年高一，杜衡初入校園。
記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就是在知道李霰和她在同一個班的那天起吧，她說話做事都變的小心謹慎，生怕一個表情不好，一個動作不雅，落到李霰的眼裡，就成了她的黑點。
好像到今天為止，她還是能清晰的記的，那年，她上高中的第一天。迎著陽光，她和一個男孩子撞了一個滿懷，好像就把心落在他身上了。
林陌拉著她，拿一本書做理由，找遍了全校所有的教室，最後她才發現，原來他就在自己班裡。
也是從那天起，她的生活完全變了。
她像一隻膽怯的兔子，看到誰都只知道低下頭，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只知道躲在方逐華她們身後，偷偷地去瞄那個在她心裡描繪過無數遍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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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高中三年，她其實一直都很羨慕方逐華和林陌她們。
方逐華從來都不會隱瞞自己的感情，喜歡班長，喜歡到所有人都知道，班長也知道。
她的感情坦坦蕩蕩，大大方方。他們的愛情是正常的，是健康的，那年相見。
說實話她羨慕極了。
在長時間矜持、謹慎得不到他的眼神之後，在李霰身邊徘徊那麼久，依然是透明人之後，她開始羨慕每一個和他有接觸的同學，她希望成為他們每一個人。
呵！
後來，她好像就變成了林陌，她也有了好多的哥們兒？她可以和每一個人隨意的打招呼，可以和其他同學一樣和李霰相處了。
費盡心力，瞞著所有人，她終於成了他同學中的一員。
她也興奮過。
她以為她靠近他了。
直到那次的家長會，班主任讓她留在教室，給家長們倒水。
其實，一切都是杜衡一個人造成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可笑的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把這些責任歸咎給其他人。
她以為，她以為是她配不上他，高中有一段時間她拼命學習，天真的以為只要她足夠努力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大學的時候呢？也是，所有的一切，都圍著他。
現在才知道，其實從始至終，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從來都不是金錢、地位，只是他不喜歡她罷了，只是他不喜歡她！
那年，她才十六歲。
媽媽和李霰媽媽坐在一起。
她沒有像其他男女生那樣興奮，自己的媽媽和自己未來的婆婆坐在一起。
而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那一天後，她知道，她和她喜歡的那個男生，沒可能了。
家長會上，李媽媽像是王后一樣的裝束，而媽媽呢？
像極了她的丫鬟。
那是她暗戀的分水嶺，那天起，在她的心裡終於產生了一個世紀以前的概念，丫鬟和少爺。
她就像是一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癩蛤蟆，她甚至在心裡埋怨了無數次，為什麼自己的媽媽和人家的媽媽不一樣。
自卑這種東西只要一生根，就會長成參天大樹，再後來，後來的這些年，她就再也沒有勇氣抬起頭了。
在他面前，她低到了塵埃裡。
今年他出現了，他好像和記憶中有點差別，可他的臉就可以抹殺所有誤差。
工作給了杜衡自信。
她覺得，他家裡能給他的，她靠自己也能得到。好像，在沒有他的這幾年，她已經把那個天上地下、丫鬟少爺的概念擦拭的差不多了。
她以為，她花了八年的時間，終於站到了和他同樣的高度，她終於可以說，我足以和你相配。
杜衡擦掉了臉上的眼淚。
一個被十六歲的自己挾持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個一直喜歡著想象中的男生的人，一個一次次的為他找理由說服自己的人，是沒資格掉眼淚的。
道理她都懂，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杜衡一個人待在江邊，到了晚上七點半，妹妹已經打爆了電話了。
“杜若，姐姐今晚如果回去再遲點，你能陪姐姐嗎？”
“你這好不容易失一次戀，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好像太沒人情味了。”
“好勒，好妹妹，你幫我給爸媽說一下，我現在不敢冒犯他們。然後，酒吧你選，我也不大懂，我還在吹風，定好地方，我們打車過去。”
所有的結局都該有點標誌的，對，生活應該有點儀式感。
雖然，她的愛情開始、結束，都沒有人理，但她自己得給她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看了一眼手機，杜衡又冷笑出來。
李霰是有多迫不及待的想甩脫自己，今天撞破他和別人約會，連一條訊息的解釋都捨不得，他是多害怕她纏著他啊？
呵！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機會，她也要他記得那種感覺，那種被人無視、被冷落的感覺。
杜衡起身，拍拍衣服上那本就不存在的土。
看到幾米外的江浩，先是一驚，後又無所謂道：
“你怎麼還在？我沒看到你，不是故意不理你啊！”
“杜衡，他們配不上你，你為他們傷心也不值得。你相信我，你一定會遇到一個把你捧上天的人，今天你所有的虧欠，都會有人來彌補。”
江浩看杜衡雖說眉眼間沒了那種絕望，可眼角的淚痕夜幕也無法遮擋，可想了半天，也就只會說這些話來安慰她了。
“他們？誰？你說李霰和他女朋友嗎？沒關係，我和他早上就分手了，不是說忘記舊愛的方法有兩種，一個是找新歡，另一個是花時間嗎？那現在，我花時間，他找新歡，你就別操心了，我們都沒事。最後，你別老跟著我，我可不想和你搞曖昧，你不是喜歡文瓊嗎？專一點會死啊？”
杜衡便退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