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趟公交車上，在那長達四十分鍾的時間裡。

杜衡就那樣乖巧的抓著沈素銘的胳膊，因為距離比較近的關係，他們二人之間交流很少。

雖然沈素銘在很努力的找話題，但是杜衡的回答還是生硬了不少，話也變得更少了。

沈素銘笑的那叫一個含蓄，嘴角都是緊緊抿著的，生怕被杜衡發現了。

生怕被她放開了！

被她主動抓著的感覺，真好。

當然，這是杜衡和沈素銘當時的處境。

可在司機踩了剎車哪一下之後，他們的所有舉動，卻都落入了李霰的眼底。

要不怎麼說無巧不成書呢？一座城市裡，幾百輛公交車中，他們這樣都能碰到。

先說當天的李霰吧！

從家剛出來沒多久，奉他媽的旨意去給妹妹買書。

當時公交車上很擠，他拿mp3塞進耳朵，擠到了公交車最裡面，反正距離他下車還要好幾站。

不久旁邊坐的一位叔叔下車，他也就很自然的坐了下來。

自始至終，他都沉浸在自己的mp3中。

直到那一腳剎車，甩出來他左耳的耳機，他整個人被甩出了一公分，在亂糟糟的公交車上，他剛一側身，一眼就看到了沈素銘以及他身前的杜衡。

那是一個什麼姿勢？

杜衡就在沈素銘的懷裡？

他可以看到，杜衡死死的抓著沈素銘的胳膊。

還有，她低著頭，那是面露嬌羞嘛？

沈素銘不時的側頭在笑？他是在得意嗎？

就為杜衡？

李霰捏著手中的mp3，口中發出一聲聲不屑。

他就搞不懂，杜衡有什麼好的，沈素銘怎麼就看上她了？

李霰想到了以前。

當初三個人一起坐，明明大家都是同學，都相處那麼久了，他本人對沈素銘也沒多少意見。

可那個沈素銘，當著杜衡的時候笑嘻嘻的，一副狗腿樣，對他也是。

可只要一背過杜衡，他立馬恢復了他那寒冰臉，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錢。

尤其，他那天竟然當著杜衡的面說自己是杜衡男朋友。

好吧！

當時的時候，李霰是不相信的！

他一直等著杜衡否認呢！可杜衡倒好，什麼也不說，任憑沈素銘胡說。

最過分的是，沈素銘跑到了李霰面前，一字一句的告訴他：

“”杜衡，是我女朋友！”

他當時覺得沈素銘幼稚死了，可笑至極，他就像幼兒園的那些小屁孩。

他懶得去理會他。

可之後呢？只要他和杜衡說話，沈素銘都會以他自己的方式來暗示他：

杜衡，是他女朋友！

有時是嘴形，有時是眼神。

李霰受不了，便一氣之下搬走。其實，他想，大家都是同學一場，他走了，他倆也有義務去把他叫回去吧！

畢竟，大家一起坐還是挺開心的。

可他沒想到啊，這倆人，沒一個理他，他就這樣，孤苦伶仃的坐著了！

杜衡也是真的沒良心，當初，她一個人坐，也是他好心好意去陪她的。

結果，後來自己一個人了，她連理都沒理自己！

一氣之下，他便沒理她了。

可這杜衡他也真是沒看出來，真的是沒良心啊！

竟然就這樣，再也沒理過自己。

李霰以前認為，自己還是比較瞭解杜衡的，她就是個表裡如一的好小孩，可怎麼回事？

她和沈素銘走的越來越近，她不知道他們班禁止戀愛嗎？

她還一天天的帶著沈素銘和林陌她們吃飯，他們當初同桌的時候，她怎麼對他沒那麼好啊？

他忘記自己走讀，也忘了他一下課就走，貌似他每次吃完飯回學校時，杜衡他們才準備去吃飯。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看著他們倆也就是正常同學而已，他也就懶得去理會他們！

可此時此刻，看著他們靠的那麼近，他竟覺得那麼刺眼，他們怎麼能這樣。

還有就是，或者是他想錯了。他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

沈素銘眼瞎，真的看上了杜衡？

杜衡也不是小孩，她..她..她就是個心機女，她騙了自己，她根本就不是個小孩子了！

對了，以前杜衡不是和誰都保持著安全距離嗎？

林陌說過，杜衡對所有的異性都保持著一尺的安全距離！她拒絕和所有的男同學有肢體接觸，可現在呢？

狗男女！不要臉！

越想李霰就越生氣，他就這樣死死的盯著他們二人，也沒打算下車了！

直到看著他們手拉手下車，直到公交車離開。

那天李霰坐到了終點站！

於他而言，杜衡就是一個騙子，表面一副什麼都不懂的騙子。

而沈素銘確實眼瞎。

而就杜衡而言呢！她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她和沈素銘真沒有手拉手下車，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瘋了，公交車出奇的擁擠，到站後的杜衡根本就擠不下去。

只好被沈素銘抓著胳膊拽了下去！

可被拽下車的杜衡，本以為可以喘口氣了。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公交車上的李霰，他面帶笑容的盯著她、他們。

那笑容，諷刺？厭惡？陰冷？不屑？

杜衡說不出來，只是被釘在了原地，她死死的盯著李霰，看著他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她想追上去，她想解釋，卻邁不開腳步。

那是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心虛？委屈？害怕？還是丟人？

杜衡自己已經區分不了了。

杜衡知道，公交車上的情景被李霰全看到了。

他的笑，就是證據。

沈素銘整理完自己鞋上重重疊疊的腳印，起身時，就看到了一個失魂落魄的杜衡，她還在盯著遠去的公交車。

“怎麼了？還被擠出感情來了？依依不捨的？走了，去換手機電池！”

沈素銘說著剛抬起催促她的手，杜衡就條件反射的躲開，臉色如死灰一般。

“杜衡，你怎麼了？被悶壞了？”

杜衡盯著沈素銘，足足盯了他三十秒。

絕望，她是絕望的。

她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就在剛剛，他絲毫沒有掩飾對自己的嫌棄。

是的，他的眼神裡的應該就是對自己的嫌棄吧！

以後，永遠，她都再也沒有機會靠近他了。

她沒有身份靠近他了。

她也沒有資格靠近他了。

是啊！

以前是她配不上李霰，以後都是她不配了。

在她答應做沈素銘女朋友的那天起，她就不配了！

“杜衡，你怎麼了？”

“杜衡......”

在大街上，沈素銘不知道晃了她多久。

終於，在她眼裡流出了一滴淚，然後就是如注的眼淚。

“杜衡，我們以後再也不坐公交車了，再不不坐了。”

沈素銘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因為這個流眼淚，卻不知如何安慰。急的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也是從那天以後，杜衡再也沒有出現在李霰眼前。

只要有他的地方，她就遠遠的躲開。

從那以後，她連痴心妄想都沒了！

所以，今天，是自那天以後，李霰第一次主動給她說話。

當然杜衡不會自以為是的以為李霰在關心她，可能就是人家上樓，看到了自己，然後順便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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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就算再嫌棄，再厭惡，也差不多該忘了。

李霰本來就只是她心底的一個夢，一個不敢言語的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