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一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電話。
幸好，幸好她的手機來電提醒設定的是震動。
其實，即使就算鈴聲想起，那用同一鈴聲的人多了去了，李霰不會想到自己。
可杜衡還是像在高三教室裡，被老師聽到手機震動了一樣。
緊張到窒息，明明，她和他們隔著簾子，他們看不到自己。
可她竟還是怕他尋聲而至。
幸好，這個餐廳像極了一個個箱子，有形的箱子，把他們各自裝了起來。
或者，此時的杜衡覺得，她本來就活在自己的箱子裡，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不然，她又怎會一次次的感受到意外。
“你瞎搞什麼呢？亂點鴛鴦譜，你是傻子嗎？你沒看出來我們今天都來幹嘛來了嗎？”
“算了，算了！陪你女朋友去吧！這兒也用不到你。你沒告訴她我們在哪吧？”
“呵，我知道了，又是你們兩口子搞事兒啊？來撮合佳佳和他的？行吧！反正那姑娘也沒到，你們繼續，我撤了。”
那男生說完就走，有他離開的腳步聲。
李霰這桌，那個叫佳佳的女孩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委屈道：
“李霰，我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我也不知道你已經有女朋友了，我沒有痴心妄想，今天之後，我也不會再死纏爛打，你放心吧。”
“佳佳，多大點事兒啊！，沒關係，是吧？李霰。”
李霰自始至終都拿著自己的手機，他不停地撥打杜衡的號碼，卻只得到了：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會兒，杜衡如果知道，是樊茹怡的連環奪命call，阻斷了李霰電話進入她的手機，她應該會感恩戴德吧！
現場還有三男四女。
那個佳佳是李霰一舍友女朋友的閨蜜，雖說與李霰同校，但交集不多。
“那個，喝的差不多了，我們撤吧！”
李霰起身道別道。
在場幾人各個不願，但看得出來李霰已經無心酒局，所以，只得答應。
卻沒想到，李霰根本不是詢問他們意見，他們一個個還沒來得及同意，李霰已經離開。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有女朋友不告訴咱佳佳，自個兒在這會兒還一副臭臉，他不自己說的嗎？他女人還不知在世界那一角落？佳佳還委屈呢！”
“隨他去吧！你也別說他了，他今天真喝了不少了，你也沒手下留情。”
“佳佳，那個，這件事以後就別提了吧！你看李霰其實對你好像沒那個意思，你那麼漂亮，一定會碰到更好的人....”
終於，聲音越來越遠。終於，杜衡的全面戒備解除。
說來可笑，杜衡啊！
她剛剛怕的要死，她怕、她怕她與李霰有心靈感應，她怕李霰一把拉開她這桌的簾子。
她甚至已經想到了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多可笑，即使剛剛，她還是這麼想，期待他們的心靈感應。
“茹怡，怎麼？你結束了嗎？”
旁邊的戲已落幕，杜衡才撥出了樊茹怡的電話。
“你怎麼那麼半天不接電話？我就是問問你們怎麼樣了，回學校的時候給我說一聲，還有，老地方等我。”
“嗯嗯，沒事，待會兒你結束了給我說一聲，我在那等你就好。”
“好的。”
樊茹怡果然與平時判若兩人，不接她電話都沒被她臭罵一頓。
不過，杜衡已經無心思考樊茹怡的事。
因為，她剛剛結束通話電話，她這一桌的簾子就被掀開，李霰就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在這？”
杜衡鼓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咧著嘴，淚光被她生生的吸了回去。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句話。
她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該是這副表情，她明明委屈、生氣，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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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表情、她的語言，都比腦子反應快？
“喝酒。”
李霰煩躁的坐在她對面，低著頭。
他的頭髮有點亂。
“你喝了很多酒嗎？”
“嗯，喝了很多，和很多人。”
“杜衡，你剛剛來是不是？”
李霰問道，或許他自己也知道答案，他那位朋友肯定是給杜衡說了地方，她肯定是早就到了，可他還是問了。
“是啊！剛剛坐下，這不上桌客人留的杯子服務員都還沒收走呢！”
杜衡的回答沒讓他失望。
“這家店是學生開的，客人得自助，沒人收拾的。”
也就是上桌客人會帶走自己的東西，眼前這杯果汁，只能是杜衡的。
一個愚蠢的問題外加一個愚蠢的解說，李霰不知該如何，杜衡只能淡淡道：
“哦！”
“我把衣服丟在旁邊了，我上來取。”
“哦！”
杜衡一直保持著笑容，看著他時是咧著嘴。低著頭時，是微微的笑著。
不過，李霰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
“我不喜歡喝酒！”
“哦！”
你明明喝了那麼多，李霰，口是心非才是你嗎？
還是口非心也非。
“杜衡，我很難受，我胃疼，不舒服。”
可能一個小時前，杜衡要是聽到李霰這些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從分校區殺過來，馬不停蹄的為他端茶倒水吧！
可現在，為什麼她就沒那份熱情了呢？
是因為她自己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嗎？
“那去醫院吧！”
“不用！”
“你幫我去前臺要杯熱水好不好？”
“好。”
杜衡起身離開。
“杜衡，我不是那個意思，”
“又不要了嗎？”
“不是。”
“你去吧！”
杜衡離開那狹小的空間，努力穩住自己失重的雙腿，深呼吸。
她沒事。
當她拿著開水進來的時候，李霰已經在白色t恤上套了黑色的外套，原來，他確實是來拿衣服的。
“我不知道我今天都說了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應付應付那幾個人，我只是不想撕破臉皮而已。”
李霰像是自言自語道。
杜衡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抬起頭，可是頭頂的空間真的很狹小，那裡裝不下她的難受啊！
眼淚滑下，杜衡甩了甩腦袋，甩掉腦子裡的水。
她不想讓它們從眼眶裡流出來。
幸好，初夏的溫度照顧她，不一會兒，睫毛、臉上的淚漬就風乾了。
可能，李霰確實喝的多了，自始至終，他沒有抬頭。
“喝點熱水，看能不能緩解一下。不行就去醫院看看。”
“我不喜歡把自己的事，全都告訴別人，可他們的好奇心我又不得不去滿足，我故意表現出那副樣子，只是想他們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把水喝了吧！喝點熱水，胃就不疼了。”
“杜衡，你到底什麼意思？”
李霰忽然煩躁的抬頭，冷冷的盯著她。
“你胃疼，把水喝了，本身不熱，再別涼了。”
杜衡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