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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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撒撒手。”

靈璧將手抽了出來,紅著臉退到了後頭。

宅院的主人不想摻和, 假裝沒聽見, 把門關上出了寒松和靈璧二人所在的這進小院。反正兩位恩人也瞧見了,道人是自己歪在那裡的, 就算死了也跟他沒什麼關係。

加之和尚與女菩薩沒有怪罪他的意思,修士巴不得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屋內剩了癱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嘰嘰咕咕只會口吐白沫與涎水的封鴻, 再有便是面面相覷的靈璧和寒松。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靈璧手心冒汗, 沒了昔日的伶牙俐齒, 開口時結巴著:“胡胡胡說!”

寒松覺得自己臉頰發燙,呼吸急促起來。右手撫上心口,砰砰砰跳個不停。放下手來搭在膝頭, 他瞧著掌心上的一層薄汗發愣。

對寒松來說,藉著慧眼通感了靈璧, 他還是頭一回出現這種感覺。

北山寺裡青燈古卷, 夜裡守寺門, 住持告誡他們要心如止水, 古井無波, 走路都不能太快了。禪僧們慣了,本就不愛動彈。武僧們得煉體啊, 可也至多只能去後山和大老虎切磋切磋。

還不興把老虎打死了。

而心口砰砰跳的感覺, 也還是寒松築基不久後打完老虎出現的。雙手扶著膝蓋大喘氣, 等到寒松結丹之後, 打完老虎寒松面不改色。

時隔多年,藉著靈璧寒松再次體會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覺。

而這些被他拋棄多年的凡人的情緒,如緊張,羞澀,慌張,手牽手湧上心頭的滋味,竟然沒有那麼難以接受。起碼不像寺內的禪僧,多年不食葷腥,光是聞到味兒就翻湧著犯膈應。

“人有七情六慾,女菩薩若是心悅我,也無可厚非。”

寒松還替靈璧尋起了藉口,住持曾說過,世上難測之事許多。上難測天意,下難測人心,最不受控制的便是人的感情。

“誰誰誰心悅你了?”

靈璧仍舊結巴著,哪跟哪啊?方才氣憤還緊張兮兮的,怎的和尚突然說的什麼話。

“你你你不要亂講,我們高嶺門規矩很嚴的。”

修士結嬰前與道侶辦酒席,只能請關係親近的,還不能大肆操辦。結嬰後就不一樣了,元嬰修士不管放在哪個山門裡都是中堅戰力,他們結道侶全門都得隨禮。

上至掌門長老,下至看門的師弟,一個也不能拉下了。

“在下目前根本沒有考慮過此事!”

靈璧的臉通紅一片,整個漫長的夏日裡叫日頭曬上一整天,臉頰也沒有紅到這種顏色。

躲閃。

寒松在聽到靈璧說話的同時,心頭湧上一股陌生的,寒松不曾體會過,也從未體會過的想要逃避的念頭。

武僧出身的和尚,遇事不論大小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正面上去剛。故而他十分確信,這感覺來自正此刻與他共享著五感的靈璧。

二人之間的連線,並不受寒松的主觀控制。佛門裡慧眼的初衷是為了看前後因果,寒松也不知怎麼,眼前突然出現了別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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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有篝火。

身穿玄色披風的小劍修們圍坐,火上炙烤著不知名的東西,鼻尖能嗅到肉的香氣。若非火光照在人的面上,高嶺門玄色的披風融在夜色裡什麼也瞧不見的。

靈璧的模樣瞧著也就十五六歲,鬆鬆的挽著一個髮髻。架在火上燒的不只是肉,還有她的劍。一邊轉動劍柄,靈璧一邊往插在劍上的肉外頭刷蜂蜜。

“你這是褻瀆法器!”

掌門的徒弟直勾勾的看著肉,被火一烤,裡頭的油滋滋的往外冒。滴落到火堆上,火苗子蹭的一下竄起來,舔著肉皮快速掠過。

“行,一會兒不給你吃。”

...

靈璧也不反駁,似認同了師兄所說褻瀆法器的話。

“我的也給你,褻瀆吧。”

師兄沒什麼骨氣,擦淨自己佩劍給靈璧遞了過去。

“兩柄插著你轉的快。”

圍在篝火邊的都是同一撥上山的,年歲相差無幾。山門裡的長輩們閉關,便來後山透著解饞。

“靈璧,你這手藝可得教給我。”

分了肉之後,咬上一口油汪汪的,一位女修邊吃邊說。

“上次你我去凡間聽曲兒,彈琵琶的小妹可說了,想抓住道侶的心,就要抓住道侶的胃。”

“啊?你要找個不會辟穀的道侶啊,太沒出息了。”

掌門首徒一張嘴,每次開口都叫人動氣。

“以後不帶他行不行?”

女修瞪了一眼師兄,轉頭問靈璧。

“不帶他,他會跟掌門告狀的。”

靈璧往肉上撒了些許椒鹽,咬上去甜鹹交錯,別有一番風味。

“等我尋了道侶,你們都得給我隨禮。”

女修嘟嘟囔囔的:“我要胭脂,要簪子,還要黃澄澄的金錠子。”

與靈璧廝混在一處的,皆是沒什麼大出息的,你聽聽要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放在修界便是丟在路邊,修士們都不會看一眼的凡人物件。

“靈璧你呢?你若是尋了道侶,想要什麼?”

吃完了手中的肉,女修看向靈璧。

如今的修界,是不鼓勵大家找道侶,結對子的。可人有七情六慾,哪那麼容易說斷絕就斷絕呢,感情到了看對眼兒了,該找還是找。

高嶺門的規矩又多又繁雜,巨壓之下,如靈璧這般偷摸著鑽空子的人不再少數。找個道侶,也不是罪大惡極不能容忍的事。

“我現在還小,怎麼不得等到元嬰之後再尋?”

靈璧咂摸著手指頭上的油氣兒,舔了舔嘴角。

“到那時候就遲了!”

掌門首徒虛長靈璧幾歲,壓低聲音道。

“那會子你們度一夜春宵修煉半個月都補不回來丟掉的修為。”

萬一遇上個血氣方剛的,兩口子誰也別想證道昇仙了。

靈璧瞪了師兄一眼,罵道:“你知道什麼,元嬰後辦酒席,全門上下都得給我隨份子。你你你,還有你。”

起身繞著篝火走了一圈,靈璧油乎乎的手指頭隔空點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還有你們師尊,統統要隨。”

想象一下師尊那破爛的小院子裡堆滿大大小小的盒子,靈璧心裡頭就歡喜。

“一次不夠,我要辦兩次。”

“不行不行,找兩個道侶那是魔修才幹的事!我們正經山門裡出來的,都找一個。”

掌門首徒打斷了靈璧。

女修推了一把師兄,罵道:“你就不能聽靈璧說完?”

靈璧繼續道:“辦兩回,收兩次禮。”

若按凡間的規矩,還得去道侶那邊辦一次,加起來就是收四回。

識海中的畫面突然消失,寒松睜開了眼,似有些不敢置信。

“女菩薩是要尋兩個道侶麼?”

“你看見什麼了?”

靈璧著急了,年少的時候她說過許多混賬話,寒松提起的就算一樁。右手往衣裙上抹了抹,靈璧一蹦三尺高。

“快快快些給我斷開!”

慧眼跟著寒松近百年,一直用來看前後因果,通感一術和尚今次也是頭一回遇見。如何開啟的他不知道,如何斷掉寒松也不知曉。

靈璧以為寒松不願意,從後頭一躍上前雙手捂住了上的眼。

“不許看!”

話音剛落,耳邊響起了同樣的...一句話,再睜開眼時,寒松的的視野中出現了巨劍尊者。

“不許看,那邊是丹修的山頭。”

巨劍尊者半彎下腰,拜過徒弟靈璧腦袋。

“那都是沒有天分練劍的,才去燒火爐子煉丹呢。”

靈璧哪裡扛得住師尊的力氣,氣鼓鼓的被他掰得面朝別處。

“明日便是年終的結業大考,為師給你偷了掌門殿試的主觀題來。”

巨劍尊者擔心小徒弟頭一回參與這種考試心裡慌張,夜裡在山門前跪了兩個時辰後,才去偷了題來。

“若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想選什麼修。”

身在高嶺門,正確答案幾乎無須多言,劍修。

說出劍修二字,這題就對了一半,後頭看弟子的個人素質與臨場發揮了。

“如若能重來,我要選雙修。”

靈璧兩頰鼓起,似後山樹上的嘴裡塞滿堅果的松鼠。

“逆徒。”

巨劍尊者如是說道。

畫面消失,寒松試圖睜開眼睛,然而被靈璧雙手按著,徒勞試了幾次未果。

手心傳來癢癢的觸感,寒松的睫毛扎的靈璧情緒穩定下來,她低下頭湊仔寒松的耳邊,低聲道。

“年少時說的混賬話,不作數的。”

然而當靈璧低下頭說話的時候,她瞧見寒松的耳朵尖早已染上了緋紅。立刻撒了手,再次後退幾步,嘭的一聲後背撞在了門上。

“嗯?”

身後有了木門的支撐,可靈璧仍舊覺得不真實,恍惚的很。狠狠的往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出了眼淚來。

“嘶……”

揉揉自己掐痛的地方,另一只手抬起,靈璧的指尖撫上了自己的耳垂,同樣發燙。

似是不敢相信,靈璧又從懷中拿出隨身帶著的銅鏡確認,看著鏡中的人影,靈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通感通感,寒松能感受到靈璧,靈璧也能感受到寒松。

紅紅的耳垂並非是靈璧傳與寒松的,而是從寒松那裡傳到靈璧身上的。

“年少時的混賬話,不作數的。”

靈璧身形虛晃,後頭的木門消失不見,似跌入了虛空之中,再睜眼時瞧見了北山寺的住持和尚。

“哪個和尚一輩子還沒想過要還俗呢?即便是外頭提著掃帚的掃地聲,自詡看破了紅塵,怕是夜深人靜,也有想家的時候。”

住持和尚走在前頭,寒松和尚跟在後頭。

“然而佛法精妙,見識過經文裡的妙法世界,滾滾紅塵便算不得什麼了。”

停下腳步,住持和尚蘸著香爐裡的香灰,往寒松的眉心點去。

“故而還俗什麼的,只是年少時的混賬話罷了,不作數的。”

“可師祖化神大能,經歷數千個春秋寒暑,不也還俗了?”

寒松年歲尚幼,剛剛到住持的腰那麼高,就把住持給問住了。

“你也想還俗麼?”

住持不甘示弱,彎下腰將寒松抱了起來,舉在肩頭。

“想。”

小寒松點點頭。

住持和尚搖搖頭:“佛心不穩。”

猛的回過神來,靈璧發現自己仍在屋內,身後靠著木門做牆。抬頭對上了寒松那雙澄明的眼,心跳的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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