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你。”
寒松沉默手持□□沉默片刻, 對著那張變幻過後的臉說道。
反營的將軍是窮苦人家出身, 冬忙三九夏忙三伏, 手心全是厚厚的老繭,臉也俊俏不到什麼地方去。
而此刻那位騎在馬上,身穿鎧甲的人, 面目俊俏的像是京城裡的貴公子。甚至可以說,京城裡的貴公子都比不上他好看。只有說書先生口中住在仙山上的, 騰雲駕霧的仙人, 方能有這般氣度不凡。
可惜, 模樣再好也無用,將軍的那張新面目, 眼中有一絲難以忽略的邪性。
“哦?”
聽到寒松的話,將軍策馬往前走了兩步, 與寒松兩馬駢駕停在一處,微微的湊上前。
“那我是誰?”
方才還在識海中的名字, 明明已經到了嘴邊, 可真到了他問起的時候, 寒松反而說不出口了。雙唇微動,囁嚅了許久, 再也想不起先前的那兩個字。
寒松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弓箭,心情不妙。
城樓上的箭雨仍在繼續,一道道似流星一般劃落到他二人的腳下。將軍見寒松說不出來, 輕笑出聲, 提起韁繩。
“寒松小友, 軍中數萬士兵為了討個活路造反,城中少說也還有上千布衣餓著肚子。”
調轉馬頭,他與寒松並肩而立。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再次抬起,往城門樓上的指揮官方向點去。
“今日若是攻城敗了,便餓殍遍野,橫屍千里。可你若殺了他一人,就能救下千千萬萬的性命。”
將軍頂著一張別人的臉,說著奇怪的話。那只拉著韁繩的手鬆開了,探到寒松那頭,將□□抬了起來。
且還不是胡亂的抬,而是恰好扶到了對準城門樓上那人的位置停下,只要寒松把箭上好,在鬆開緊繃的弦,蘸著金汁的那支箭就會自無數箭雨中逆流而上,直插中城頭大官的胸膛。
“殺啊,還等什麼?”
寒松覺得周遭微弱的風聲,嗖嗖的箭聲,中箭後士兵們的慘叫痛呼聲,一起弱了下來。朦朧著聽不清,彷彿只剩了將軍在他身邊耳語。
“佛祖不是說了麼,當度化眾生。若殺一人能度眾生,何樂而不為呢?”
寒松睜開眼,望著對面城樓上身形比其他人肥胖些的智慧官員,似要被此人說服一般,將箭上了弦。
“只要殺了他,你就能放我走麼?”
比起度化萬人來說,此刻的寒松更想去過安生日子。
與他並排的人臉上笑容一滯,僵在了原地。封鴻入了夢,想親眼看看,誰才是他等了許久的,要應證熒惑守心天象的聖人。
畢竟聖人當屠龍,寒松一個和尚不敢殺生,如何能屠的了龍呢。
可按著封鴻原本的預想,藉著歪曲佛家大道蠱惑寒松殺人,可誰能想到寒松是個這麼沒出息的。
為了女子破戒?
撇撇嘴收回神念,不過管他為了什麼呢,只要寒松把這一箭射出,封鴻今日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殺了他!我放你們去過安生日子。”
封鴻給了寒松一個肯定的答案,搓著手等他射出弦上的箭。
弦繃緊後微微顫著,因著封鴻盯的緊,甚至能看到弓弦和寒松的手指一起輕輕的抖。只要他放手,只要寒松放手。
寒松的目光落在城門樓上,注意力卻一直放在耳邊傳來的聲音上,這聲音也熟悉,好像不只聽過一次。
明明聲線乾淨,可不知為何,光是聽著就叫寒松不寒而慄。
箭在弦上,遲遲不發。
“可我也射不中啊。”
寒松把手中的□□放下,弦鬆開,回過頭來衝著身旁的將軍無奈道。
封鴻聞...言又是一愣,為何夢中的寒松是這幅鬼樣子,歪了他一眼,封鴻覺得是時候把靈璧找來了。
提起手中的韁繩,封鴻調轉了馬頭方向,朝後頭看去。沒等找的靈璧的身影,迎面而來就是一支利箭。
嗖的一聲,箭竄到了他的面前。緊接著噗嗤,尖銳的鐵器刺入的胸膛裡。
從城門樓上射下來的箭,因著距離太遠,至多沒入血肉一寸。可刺進將軍鎧甲裡的這一支箭,箭頭直接從後背穿透露出。
封鴻從馬上掉了下來,軍醫提著藥箱衝上前,跪在他身邊檢查起來。翻過人來一看,一時愣住神。
“你不是俺將軍,俺們將軍不長這個樣子。”
明明穿著將軍的衣裳,騎著將軍的馬,腰間還挎著將軍的刀,咋翻過來不是自家將軍呢。
“封鴻前輩。”
女子的聲音響起,念出了寒松抵在舌尖許久沒有說出口的名字。寒松從馬上跳了下來,站在將軍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對,這張臉的主人喚做封鴻。
靈璧手中握著弓箭,刺進封鴻胸膛的箭正是出自於她的手中。
寒松見她走了上來,連忙上前攔在靈璧的前頭,一來是擋著從城門樓上射下的箭,二來是安慰靈璧,勿要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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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我趁亂帶你走,誰也不能治你的罪。”
他不想問靈璧的孃家到底是幹啥的,咋殺人的箭說射就射了,還射的這麼準。可既然娶了,就得護著自己的婆姨。
反正這地方亂著呢,帶靈璧走就好了。
靈璧被寒松摟住,緊緊的抱在懷中,寒松的手按在自己背上,讓靈璧險些喘不過氣來。
“醒醒!”
不似寒松眸中只有男女之間的小情小愛,靈璧目光澄明,顯然是已經醒了。
封鴻光顧著慫恿寒松放箭殺人,全然不曾注意到後頭的靈璧神色有變。靈璧打一出城,便察覺哪裡不大對勁。
眼中所見,鼻中所聞,都無比真實,尋不出什麼不妥來。唯獨有一點,場景總是銜接不上,跳躍的很。
上一息還在與寒松縱馬,下一息便被人攔下,時間流逝的速度也不一樣。
身體輕減了許多,腹中傳來了由飢餓造成的灼燒痛感。可除此之外,靈璧似乎察覺不到別的痛了。
而當她瞧見於寒松駢馬而立的將軍換了臉時,識海中立刻翻湧起了軒然大波。
“地上的是老賊封鴻。”
靈璧仰起脖子,試圖給寒松解釋。
她是醒了,可寒松仍在夢中。一把將靈璧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還左右看個不停,生怕被人瞧見靈璧的臉。
“別抬頭,把面巾戴好。”
靈璧掙脫不開寒松的手,往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寒松道友!快醒醒啊!”
寒松壓根兒沒有察覺到腰間的疼痛,還是靈璧的頭頂撞在了他的下巴上,方才反應過來低頭去瞧。
這一瞧看見靈璧的手掐在自己的腰上,把寒松弄了個大紅臉,扣開了靈璧的手。
“疼不疼?”
見寒松害羞了,靈璧總算從他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當即開口問道。
寒松搖搖頭,婆姨打的就算真疼也得說不疼,更何況是真的不疼。
靈璧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不顧寒松的阻攔,上手將他的衣裳從緊扎的腰帶裡拽了出來,露出腰間的皮膚。
瘦的能夠看到肋骨,靈璧掐過的地方青紫了一大片,證明她方才使得力氣並不小。
用力往青紫處按了下去,靈璧再次抬起頭,目光與寒松相接。
“疼麼?”
寒松依舊搖頭:“不疼。”
“怪就怪在不疼...上頭了。”
靈璧給寒松把衣衫塞回去,收回手道了一句。可手還未收回,被寒松拉了回去,再次拽進了懷裡。
人在什麼時候察覺不到痛呢?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