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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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你不走?”

靈璧已經準備好要和酒館裡這些兒子孫子的正面剛了,可回頭一看,寒松竟然還不動如山的站在門口,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來了。”

寒松沒有回答靈璧,而是繃直了身子,望著門外呼吸空掉一拍,自言自語道。

“何方神聖敢傷我兒?”

彷彿印證和尚所說,一道聲音震耳欲聾從遠處傳來,呼嘯而過一陣狂風,將天上的雲攪弄起來。有人撕開雲團,露出一個醜陋的大腦袋,眼睛如同酒館外掛著的兩個大紅燈籠,閃著詭異的赤色的光芒,直盯盯的看向酒館。

靈璧只覺得這四面牆和屋頂彷彿都沒有什麼用處,自己生出一種被人鎖定的無力感。她手中青色寶劍的威壓,和雲端那人比起來,確實無法抗衡。

“是父親來了!”

酒館的掌櫃聽見動靜,帶上幾分殘忍的笑意,看向靈璧和那吃酒的和尚:“你們跑不了了!”

他翻過堂內的桌子,衝出酒館門外,雙膝普通一聲跪在地上。方才下過雨不多時,這一跪之下膝蓋處還有些微冷。雙手聚過頭頂,掌櫃高聲衝著雲端那人吼去:“父親,不是傷了我,是傷了我的孩子,您的孫兒!”

掌櫃面上全是喜色,父親生有百子,他從來不是受寵愛的一個。今日只是稍稍起了事端,竟然就驚動了城主親臨,看樣子自己在父親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雲端的城主眼神落在酒館外跪著的人身上,竟然還愣了一下。當你育有百子的時候,能記全他們的名字就不錯了,孫兒什麼的就算了吧。看到他,城主才想起來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兒子呢。

撕開雲團的手虛虛向前一抓,原本跪在地上的掌櫃就消失了蹤影,被捉到了雲頭和城主站在一處。

“我兒,那兩人是什麼來路?”

聽到父親發問,聲音似乎和記憶的不大一樣,掌櫃的抬頭一看,原來不是城主,而是父親的一具□□罷了。

“一個和尚,一個女修,二人都是金丹修為。”

掌櫃聲音有些失落,果然這點小事不值得父親親臨。

“女修?”

城主的這具大頭□□扒拉開有些記不清名字的兒子,原本怒火沖天,此刻竟然來了幾分興致。

“兩位道友何必躲躲藏藏做那縮頭烏龜?”

聲音仍舊震耳欲聾,靈璧將青色的寶劍換到了左手握著,右手搭在了另一把劍的劍鞘上。

她將披風甩到身後,冷哼一聲緩步上前,躲藏也沒有什麼用。雲頭的城主是元嬰大能,境界擺在那裡,即便自己跟和尚兩個人一起聯手,怕也沒有還手之力。

走到了寒松身邊,靈璧稍稍頓住腳步,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別過頭去,大步邁出了酒館的木門。

抬起頭朝著雲端望去,只見一個腦袋碩大賽過牛頭,身子不知是隱在何處不見蹤影。靈璧直視著這位城主燈籠大的眸子,面上倒是毫不畏懼。

玄色金邊的披風甩在身後,一把劍已出鞘,另一把等著嶄露鋒芒。

“高嶺門弟子靈璧,初來乍到,多有叨擾。”

她拱了拱手,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還望城主見諒。”

“叨擾?”

雲頭上的人聽了不由得輕笑:“把我兒子打成那副模樣,你竟然說是叨擾?”

“晚輩只是路過此地,不料被令郎攔住了去路,才出此下策。”

靈璧將手收回披風內:“倒是城主,沒有教好自己的兒子呢。”

“呵,都這個時候了,小丫頭嘴還挺硬。”

大頭的元嬰修士說完從雲頭上一躍而下,不忘提著酒館掌櫃的後領一起下來。他身上是元嬰的修為,從雲頭跳上跳下並不算什麼,酒館的掌櫃可就不一樣了。僅僅築基後期,一時承受不來,重新迴歸地面的時候,竟然捧著胸口嘴角溢位暗紅色的血線。

“擦掉。”

城主怒視著酒館的掌櫃,對這個兒子顯然沒有多少耐心。

高嶺門素來循規蹈矩,哪個門派進城抄近路都有可能,唯獨古板們不會。城主轉向了站在酒館門外的靈璧,上下打量了起來。玄色金邊的披風,手中持劍,的確是高嶺門不假。可她發上還插著明顯不合規矩的金簪,是真是假一時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本尊也承認,兒子生的太多,我又醉心於修行,的確沒有管教好。”

摸著自己的下巴,可惜城主的語氣中卻沒有半分悔意。

靈璧被他看得渾身上下不自在,稍稍後退一步:“今日之事我和令郎都有不對之處,不妨我們各退一步,就此罷了。如何?”

高嶺門講究一身傲骨,靈璧卻是能屈能伸,修士打架鬥毆還不是常有的?算啦算啦,多大點事嘛。

“算了?可不能算了。”

眼看靈璧向後退步,城主腳尖抬起逼了上去。

“本尊雖有百子,今日你們打傷的,卻是我最寵愛的小兒子。”

嘆了口氣,城主的腦袋極大,面上的表情也比常人容易捕捉,飛快的閃過一絲心疼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靈璧因著常常鑽師門規矩的漏洞,總被師父抓去懲罰。想從面無表情的高嶺門修士身上猜出想法並不容易,於是她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到了後來幾乎不用師父開口,就能知道今天自己是要被罰去背書,還是罰去面壁。

可看著城主面上的心疼,卻不似父子之間的舐犢之情,是什麼卻又說不清楚。

“本尊那最寵愛的小兒子啊,卻被你們打傷了,怎麼辦呢?”

站在雲頭時,城主的雙眼如同燈籠。下到地面上,雖然身體有縮小,可這雙眼睛仍舊顯得碩大,銅鈴一般掛在腦袋上。

“怎麼辦呢?”

他在原地踱了幾步,認真思索一番後,裂開嘴笑了起來。

“你賠我一個兒子好了。”

說著似乎像是在和靈璧打商量一樣:“也用不了多久,我們修士雖說生育極難,但你不過是金丹修為,七八載的工夫肯定會懷上的。”

靈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還未見過元嬰期的大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深吸一口氣,靈璧心中道氣死自己無人替。

“晚輩還要趕去金盃秘境,六十載一回不容錯過,恐怕不能如前輩的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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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拇指和食指打了個轉,捏了一顆丹藥出來:“門內丹師所煉固元丹一枚,可助令郎早日康健。”

“固元丹本尊可不稀罕。”

右手輕輕一揮,中間還隔著不近的一段距離,靈璧手中的丹藥卻脫手摔在了石板路上,滾了幾圈被積攢下的雨水浸溼。

“要兒子。”

說著城主的這具□□朝著靈璧走來,大手向前伸去,準備抓她去城主的府衙裡度日。

靈璧左手持劍,劍尖直指向逼來的城主,右手搭在另一把寶劍劍柄。有骨氣的修士,在打不過對手的時候,通常會選擇隱匿自身的來歷,不墮師門的威名。

她就不一樣了,靈璧大喝一聲:“你知道我師父是誰嗎?”

也不等城主發問,自己就報了出來:“我師父是巨劍尊者,是高嶺門的巨劍尊者!”

巨劍尊者的名頭城主倒是知道,這方小世界裡的化神修士,即將飛昇的大能。

“本尊又不會弄死你,不過是讓你賠個兒子罷了。”

陰測測的笑了起來,他緩步繼續上前,步伐穩健絲毫沒有因為巨劍尊者的威名而有所停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拼一把了。

靈璧的右手輕輕向上抬起,又一道劍光閃現,凌厲逼人。

靈璧從異世而來,得天道垂憐,是難得一見的天生修行者。能讓化神期的巨劍尊者收為弟子,短短百年便金丹大成,跨境而戰一具□□,似乎也不是必死。

不知怎麼有點憋屈,金盃秘境在四大仙門裡號致金丹翹楚的獎賞。師兄師姐們來了好幾回,皆說無有半分危險,怎麼就叫她給趕上了?

不想這麼多,就算真的死在這裡,也算活夠本兒了。

總之是不會給你生兒子的!

兩把劍一起抽了出來,靈璧浮在半空之中,氣勢洶洶毫無畏縮,一副要捨命拼一把魚死網破的模樣。

正在靈璧要一劍刺過去的時候,忽的有人伸手拽住了她身後的披風,身形一滯,劍氣走歪撞到了酒館的牆上。建造時施了術法的牆轟隆一聲倒塌,一時塵土飛揚。

將靈璧拉倒自己的身後,飛揚的塵埃中走出了一位身穿袈裟,手持禪杖的和尚。頭頂戒疤,嘴角下垂,神情夠不上狠厲,卻也兇巴巴的。

“小城主是貧僧打的,和女菩薩沒有關係。”

寒松搶先在靈璧之前走了出來,攔住了大頭城主的去路。禪杖敲擊著石板,發出清脆的噠噠聲,每一聲又都伴有悠長的迴響。和尚站在門外,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修行修心才是正道,何苦要執著於繁衍血脈呢?

“本尊若是不肯回頭呢?”

城主冷笑一聲,是這年頭的金丹修士膽子也太大了,還是和尚們吃齋念佛腦子變傻了,竟然敢威脅本尊?

袈裟上繡著梵文,用的不過是普通的絲線,並不值錢。靈璧和他一路走來,袈裟僧袍都是樸實無華,甚至還有幾分寒酸。

可不知怎麼,突然之間,寒松僧袍上的花紋竟然發出了金色的光芒,耀眼奪目。

“施主不肯回頭,那貧僧就打到你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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