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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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雷擊木對修行之士來說, 都是可遇不可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雷擊木, 幾乎可以說的上是聞所未聞的無上至寶了。

是故聽了封鴻的話,那修士臉上閃過異樣的紅暈,顯然是把這話記在了心裡。

只見他抬起手拍了拍樺樹光潔的樹皮,略帶失望的搖搖頭:“可惜是棵樺樹。”

若是棵桃木, 或是棗木, 那就好了。拿樺樹的雷擊木出來,威力大小暫且不說,恐要叫道友們瞧了笑話。

想道這裡他收回手,指尖捏了個法訣,跌落在地上的賊首的大刀浮了起來。在山賊手中, 大刀的威力至多也就是砍個人頭罷了, 但在修士手中, 一刀揮去刀光逼人, 滿山遍野的樹木轟然倒地, 無數飛鳥驚散而去。

“我要在此處栽滿棗木。”

修士的目光在溪谷之中掃了一遍,絲毫不擔心自己會沾上因此沾上人命的因果。畢竟比起雷擊木來說, 些許因果算不得什麼。

遭旱雷劈一次的謂之雷擊木,屬難得的法寶。被旱雷劈過兩次的喚作鎮木, 劈過三次的驚木那都是傳說中的修士至寶。

有傳言, 只要驚木一出, 管他神鬼仙佛都要退避三舍。

按今次這法子, 修士有信心也有決心更有耐心, 能造出一株遭旱雷劈砍四五次的樹來。

到那時,收取了雷擊木,就算是天道本道來劈他,只要把木頭往頭頂一放,天道雷劫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棗木的樹種對修士來說並非難事,按理說只要過了道心這一關,便沒有什麼能夠阻攔修士的了。偏偏封鴻卻看到他皺起眉頭,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事。

“道友,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與我聽聽。”

封鴻得了一塊雷擊木,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

修士嘆了口氣,伸手想要去扶樹幹撲了個空,他那一刀下去,溪谷之中已然再無樹木可以扶了。

“我出身正經仙們,父母皆是修行之士。除了年輕的時候受了師兄蠱惑,說是能得無上快活,去了趟窯子破了童子真身,就沒做過什麼壞事。”

“究竟做下什麼樣的事才能叫天道厭惡降下雷劫呢?”

站穩身子後,修士由衷的詢問封鴻。

比起同行的道友來說,封鴻的人生閱歷似乎更加精彩一些,未入仙門之時便與蛇精一起過日子,高嶺門的仙家打上門來收妖,他一個凡夫俗子竟然有膽子去攔。

入了長石觀,披上道袍之後,封鴻越發覺得這些仙人們心思純善,就算是替天行道時遇上的魔修,也總是差點意思。

就像今日,若非遇上這幾個視人命為草芥的山賊,還想不到用這種法子來引雷呢。

為了一塊雷擊木,自己這位道友腳步踏遍了此方小世界。聽聞高嶺門那位喚做巨劍的第一金丹,在自己洞府旁栽了一棵樹,天天給樹澆水施肥,朝著太陽磕長頭,求一道平地而起的旱雷。

堂堂修士,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竟然比不上幾個山野小賊。

封鴻道人笑著搖搖頭,並不把同行修士的煩惱當作一回事。

“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兄妹相交,都為天道不容。”

修士恍然大悟,雙手合十朝封鴻拜了拜:“多謝道友賜教。”

擺了擺手,封鴻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下了這三組詞,招呼修士與他一同蹲下。

“夫妻因父子而反目,父子因夫妻而成仇,天道更不容。”

沒有將扒灰兩個字直接說出,封鴻選了個委婉的方式。

修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同樣撿起一根樹枝,舉一反三道:“兄妹因夫妻反目而相交,夫妻因兄妹相交而反目,此也為天道所不容。”

眯著眼睛,...封鴻點點頭,神情像極了他在凡間時授課的先生。一旦私塾內的學子充分理解了他所傳授的聖人語錄,便會露出欣慰的笑來,還要搖頭晃腦的來上一句。

“孺子可教也。”

修士得了封鴻道人的誇讚,勾起嘴角,越發覺得雷擊木一事來的可行,封鴻道友的教誨卻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虎毒不食子,那食子便為天道所不容。”

“人死當入六道輪迴,強留在世上,便也為天道所不容。”

“比起那些反目也好,成仇也罷……”

封鴻指著那棵倒下的硬雜木樹,起身從走到跟前,將那顆嵌在裡頭的牙扣了出來:“這個來的更快些。”

二人認真的思索著可能性,修士為了驗證封鴻的猜想,起身道了句:“道友在此處稍等。”

說完便駕著雲飛速離去,不多時抓了一對父子回來,把他們仍在了地上。

封鴻雙手背在身後,並不打算參與,雷擊木他要一塊就好。比起可能會被擁有更高修為的修士隨時搶去的至寶,還是成仙對他的吸引力來的更濃一些。故而今日這因果,他不想沾。

同行的修士自然能夠理解,他也不會強求封鴻,人各有志嘛。

顯示施術將那父親的眼定住,讓他無法閉上或是將視線挪到別處。緊接著提起幼子的雙腳,朝著一株已經倒下的樹木掄去。

他的力氣比之賊首要更大些,才輪了一下便是腦漿四射,別說讓牙嵌入樹皮了,牙都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雙手將那娃兒拋向別處,修士搖搖頭,似沒有看到為人父者的悲痛一般,望向了封鴻。

“看來還是需要多加練習。”

封鴻點點頭,手握拂塵輕輕一甩,沾染在修士身上的斑駁血跡消失不見,又成了纖塵不染的仙人一般。拂塵或許掃不去心中的三千煩惱絲,但掃掃衣衫上的汙穢還是能夠做到的。

“如此看來,殺還不夠,主要還是過程與手段要足夠殘忍。”

說著封鴻看了看已然目眥俱裂的凡人男子身上,彎下腰問道:“你有幾個娃兒?”

男人朝他啐了一口,封鴻偏頭躲了過去。

“你瞧,那娃兒又不是我殺的,與我生什麼氣呢?”

封鴻微微有些氣惱,將指尖點在他的眉心處,一副畫面出現在他的眼前。

“三個娃兒啊,聽聞近來凡間的米價漲了,你的日子怕是辛苦。”

收回指尖,封鴻轉向修士:“貧道以為,若是一個不夠,可以試試屠其滿門。父親不行,就試試母親。母親不行,便試試有孕在身的女子。”

修行嘛,不就是個摸著石頭過河,大膽嘗試。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修士此刻已然對封鴻發自肺腑的敬佩,怪不得能為長石觀收為首徒,封鴻道人果然與常人不同。

一個除了逛窯子之外沒做過壞事的人,上手就要搞個大的。

澄明的雙眼裡染上血色,寒松眉頭緊鎖想要再看看個中的因果,卻被強行與過往割裂開來,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

再睜開時視野中竟然像有霧氣瀰漫一般,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了。

他伸手往地上摸去,想要找到自己餓禪杖,不料掌心觸及的並非玄鐵帶來的寒意,而是一股綿軟的溫熱。

“和尚,你怎麼了?”

靈璧見寒松面色不對,衝上來握住了他的手,扶穩了身形搖晃的寒松。

即便眼中看不清,但寒松的耳朵還好使呢,聽到靈璧的聲音近在咫尺,不由得往後抽身,試圖離她遠一些。

就算護寺的武僧可以少守一些戒律清規,能夠喝酒吃肉,可有些事情還是做不得的。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個戒寒松不能夠破。...

“無妨……”

寒松說著一時不察就要倒在地上,雖說眼不疾,手卻來的快,在倒下之前手掌撐在草地上,坐穩了。

輕咳了兩聲,臉上閃過可疑的紅暈:“無妨。”

和尚的眼睛不好使了,自己又沒瞎,靈璧一眼就看出了他在躲著自己。人家畢竟是個和尚嘛,模樣再俊俏,也是個俊俏的和尚。

瞧你那膽小的樣子,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別說和尚了,凡是爾等男修,除了魔道中人可以採陰補陽,借爐鼎一法來提升修為,別人破了童子身,沾了女色就別想在修行之路上有什麼大的精進了。

自己那號稱化神第一人的師尊巨劍尊者,活了千餘年歲月,見過的女修怕還沒靈璧多呢。遑論什麼牽手之類的親密行為,有這心思的男修,多半是不想飛昇了。

故而靈璧哂笑一聲,對寒松的惡躲避並不在意。

往後退了一步,將自己和寒松的距離拉到一個合適的位置,靈璧再次開口詢問道:“和尚,你可還好?”

許是方才在過往中停留的太久,且慧眼只可觀前後五百年。五百年內的封鴻還在金盃秘境之中的罈子裡做九世輪迴呢,他看到的封鴻穿著長石觀的道袍,想來是更早前的歲月。

寒松總算明白了住持在他出山門前的那句囑託是什麼意思。

“切不可用眼過度。”

雙手抬起在眉心間按了按,念了一會兒靜心的經文,半柱香後寒松重新睜開了眼睛。雖說視野仍算不上清晰,卻也勉強能夠看清路了。

撿起不遠處的禪杖,寒松起身對異常模糊的靈璧道:“貧僧無礙,施主寬心。”

將自己看到的畫面與靈璧細細說了一番,伴著靈璧嘶嘶抽冷氣的聲音,視野終於徹底恢復了清明。

樹葉的紋路,草尖的露珠,女施主指尖塗著的丹蔻,寒松都能看的清了。

“你是說這林子裡,怕是每棵棗木上都有人命因果?”

靈璧忽略了封鴻道人對自己啊師尊的詆譭,以及想要證明師尊並沒有對著太陽磕長頭祈求一道旱雷的不不甘,她直接走向了最後寒松沒有看到的位置,提出了自己猜想。

這片林子如何起的,寒松沒有看到。不過光憑封鴻與那修士的對話,再結合他們從樹樁上扣出的牙,想來靈璧猜的多半不會出錯。

每株棗木上都有人命的因果。

瞧見寒松點頭,靈璧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自己有了皺褶的披風。反手從虛空之中拿了一面刻著鴛鴦戲水的小銅鏡來,對著鏡子呡了呡唇。

“女菩薩這是做什麼?”

別說巨劍尊者了,寒松也沒有見過幾個女修,自然猜不透她們的心思。山門裡有首兒歌怎麼唱的來著?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

彼年的寒松在聽到這歌的時候,擼起袖子露出他鐵一般的臂膀:“不用躲,老虎打不過我。”

眼下他卻不確定了。

能在這種緊急時刻對著鏡子整理儀容,女子果然如同兒歌裡唱的一般,是猛虎一般的人物。加之靈璧插在腳邊的那柄巨劍散發著化神修士的威壓,讓他這個武僧,生出一種有種可能會打不過山下老虎的感覺。

鏡子裡的自己依舊美麗。

嘴角牽起一抹笑意,靈璧收起銅鏡,腳步抬起朝著溪谷深處那株高大異常的樹木走去。

師尊在堤壩前的課還是起了作用的,靈璧此刻終於有了身為劍修那種不怕死的精神頭。我不怕死,但若真的要死,一定要死的好看,髮髻不能亂。

這不是身為劍修的驕傲,而是身為女修的自尊。

寒松快步跟在靈璧後頭,雙眼能夠看清之後,他的腳步也不再虛...浮,眨眼間便走在了靈璧身旁。

一條小路二人並肩行著,似乎還有些擁擠,靈璧將師尊的劍往地上一拋,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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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來。”

她朝著寒松招手,示意他站到巨劍上來。

“現在不是給你走路苦修的時候,御劍更快一些。”

身為武僧,寒松平生不知扭捏為何物,二話不說就跳了上去,站在了靈璧的身後。

“站穩了。”

靈璧小聲囑咐了一句,腳下的巨劍嗖的一下如同利劍一般,朝著溪谷深處竄了出去。

兩人打雲頭上向下一望,方才身在廬山不識廬山的真面目,跳出之後才察覺到了不妥。整片棗木林全都籠罩在黑色霧氣之中,冤魂不散纏繞在溪谷之上,像一塊巨大的黑幕。

“我竟然以為是樹葉來的濃密遮擋了光,才叫露水不散。”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靈璧後悔不已。

有這樣的風水,別說露水了,溪谷之中草地上就是凝結血水都不奇怪。

耳邊有風呼嘯而過,不多時便行到了溪谷深處,身下便是那株最為高大的棗木了。靈璧的雙手抬起,念了個法訣讓師尊的劍停下,和寒松一起,探頭探腦的向下望去。

殊不知下頭的人也在向上看,七個面容不一,神色卻極其同步的道人,齊齊的抬起頭。

“想不到兩位小友來的還很快呢……”

穿梭在溪谷深處的風,比之雲頭,竟然不輸半分。

靈璧微微側過頭,餘光裡能看見寒松的僧袍被風吹拂而起,念珠噼裡啪啦彼此相撞。

“和尚,可準備好了?”

你我此去,當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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