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你有在仔細聽我講話嗎？”

小電棍讓傑弗瑞的身體微微一麻，回過神來。

“嗯？我、我有在聽呀……將能量從章魚的腦袋灌入，包裹住它的所有器官，用刀將它的肉一點點剝掉……”

“那你倒是動手呀？”

克拉克瞪著眼睛，本就微微凸出眼眶的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了，看上去頗有些嚇人。

“是的。”傑弗瑞吐了吐舌頭，將爪子放到面前瑟瑟發抖的章魚腦袋上。

這是一間不大的實驗室，中間的一個大臺子就佔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面積，四周放著四五個櫃子和兩三個架子。櫃子和架子上面很空，只放有一些玻璃容器，大部分容器內是空的，少部分裡面有一些顏色和成分不明的積液。

天花板上有一盞巨大的圓燈，如吸盤一樣吸附在上面，正處於大實驗臺的中間，投下慘白明亮的光芒。

試驗檯旁是漂浮的克拉克和他的兩個小機器人助手，臺子上鋪了一塊白色的布，上面放著一個普通章魚，體長大概六七十釐米，體表是褐色的。

傑弗瑞坐在章魚旁邊，一隻爪子放在它的腦袋上。

兩個生物大概佔了試驗檯五分之一的位置，在它們左側，是一個水箱，裡面是一隻和傑弗瑞爪下品種相同的章魚，不過，傑弗瑞爪下這只是公的，而水箱那只是母的。

而在他們右側，則是兩個大盆子，裡面放著丸子拉麵。

沒錯，克拉克現在正在教傑弗瑞如何將一隻普通生物變成一隻可以直接吃的成品美食生物。

而直到今天，傑弗瑞才知道所有美食區的獵物有些是天生的，但大部分其實是人造的，而且都是克拉克的手筆。像是傑弗瑞曾經遇到過的地龍、花斑蛇鱷、番茄丸子拉麵章魚等等。

克拉克讓龍和鱷魚交配，在幾千次的試驗後，終於突破了生殖隔離的阻礙，成功製造出地龍。而花斑蛇鱷則是克拉克手動拼接的結果，在肢解和拼接了幾百條不同種類的蛇和鱷魚後，他終於成功讓其中一隻拼接種活了過來。

至於番茄丸子拉麵章魚，這種直接可以實用的成品美食生物，則是克拉克引以為傲的突破性實驗成果。而在完成動物實驗之前，他其實已經成功完成了幾例植物實驗，像是圓麵包和山楂樹的結合體，真麵包樹。

可惜，克拉克還沒來得及多製造一些更高階的成品美食生物，就迎來了神明內戰，沒空再做實驗。

而後，克拉克變成了現在這副幽靈模樣，再也無法觸碰到實體，南方大陸的神明在他眼裡都是些腦袋裡長滿肌肉的“笨蛋”，不足以領悟這種高超精妙的生物鍊金術，直到傑弗瑞的到來，他才重新看到了繼續實驗更高階成品美食生物的希望。

不過，在進行新實驗之前，克拉克打算培訓一下傑弗瑞，讓克拉茲貓領略一下生物鍊金術的奧妙。所以，這次實驗還是克拉克已經完成過的番茄丸子拉麵章魚實驗。

“好了，章魚的所有器官已經被我的能量包裹住了。”傑弗瑞說道。

克拉克點了點頭，命令自己的小機器人助手將章魚的肉一層層剃掉。這種需要精妙刀技的事情自然不能指望連刀都握不住的傑弗瑞來完成。

“……偉大而至高的存在，快來救救您的信徒吧……”

“……偉大至尊，請你賜予我力量……”

“……偉大至尊，救命呀！我不想死……”

“……”

細弱的呼喊聲順著信仰通道，從信徒那裡流入傑弗瑞的體內，這也是造成傑弗瑞剛剛心不在焉的原因。

那些信徒們正在以恐怖地速度消失，當然，新加入的信徒基本上和消失信徒的數量相當。

顯然，凱南正在經歷一場災難。

是惡魔入侵了嗎？

傑弗瑞滿心擔憂，他剛剛已經聆聽過戴安娜的呼喚，並且以一種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形式賜予了她戰技。

除了戴安娜之外，亞瑟、布魯斯他們倒是暫時沒有呼喚傑弗瑞。而除了他們三人的光團，傑弗瑞因為萬分熟悉能夠分辨不出，其他人就沒什麼辦法了。只有完全沒有感覺的光團，以及微微有些熟悉，但到底是誰的光團卻是弄不清楚。

對於那些向他求救的信徒，傑弗瑞雖然很想幫他們，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想試著賜予戴安娜那樣賜予他們戰技，但是就像隔了一座大山一樣，他的戰技完全輸送不過去。似乎，需要他們自己先在山上鑿出一條隧道來才行。

“喂！小混蛋！你到底怎麼回事？！”

克拉克的怒吼和小機器人的電擊棍再次將傑弗瑞喚醒。

傑弗瑞看著身下倒在藍色血泊裡的章魚，一臉茫然地抬起腦袋，問道：“咦？實驗失敗了嗎？”

“失敗你個腦袋！”

克拉克氣惱地拿手拍傑弗瑞的腦袋，不過，幽靈狀態的他是如同空氣一樣的存在，不管再如何揮手，都對傑弗瑞造成不了影響。

“電他！”克拉克對小機器人命令道。

傑弗瑞皺著眉，從試驗檯跳到旁邊的架子上，冷冷注視著克拉克，“你的實驗失敗了，沒有理由懲罰我吧。”

他前幾次被小機器人電，只是因為在想事情，注意力渙散。而這些神界的小機器人雖然只是雜役和僕人的角色，但是力量、速度、反應等方面也有差不多十星級的水平，並不比傑弗瑞差多少。所以傑弗瑞的躲避本能在發揮效果之前，便已經遭受了攻擊。

不過，當傑弗瑞處於注意力集中狀態的時候，這些小機器人就拿他沒有辦法了，它們畢竟不是用來戰鬥的機器人，小電棍也只是危急時刻干擾阻撓敵人的小武器，對於神明這種級別的來說，沒有什麼致命性。

“小混蛋！”克拉克幾乎要被氣得冒煙了，幽靈一樣的身子一陣水紋般的波動。

“要不是你的能量忽然有了鬆動，我的實驗怎麼可能失敗！”克拉克咬牙切齒，“見鬼的小混蛋，你就在這呆著吧！等著西方大陸生靈塗炭，人類會被惡魔殺個精光……”

“閉嘴！”傑弗瑞竄到克拉克跟前。

克拉克冷哼一聲，絲毫不怵怒目看著他的傑弗瑞，回以瞪得銅鈴一樣的眼睛，繼續說道：“……你的那些朋友，一個個不是被碾成了肉泥，就是被撕成了肉碎……”

“啊！”

傑弗瑞身體膨脹開來，幾乎擠滿了整個室內，威嚴的克拉茲貓威散發開來。

克拉克飄到牆邊，身子鑽進去半截，一張臉緊貼著傑弗瑞的一隻眼睛，對傑弗瑞冷笑兩聲，然後沒入牆內，消失在傑弗瑞眼前。

兩個小機器人可不是克拉克那樣的幽靈，被龐大的克拉茲貓擠到牆角，小胖手向前伸，試圖推開傑弗瑞，而它們胸口的小電棍紛紛探出，電在傑弗瑞身上發出“啪”地響聲，並閃出電光。

“吼！”

傑弗瑞張開嘴，對著克拉克消失的牆噴出火焰。在火焰挨到牆壁的剎那，乳白的能量罩閃出，擋住傑弗瑞的攻擊。

就在此時，克拉克“倏”一下從另一邊鑽了出來，半截身子嵌在牆裡，半截身子嵌在傑弗瑞的身體內。

“笨蛋！快停下！”他急急吼道：“你觸發了要塞的內部防禦系統！不想惹來那些野蠻人，就快點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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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瑞自然不願惹來南方人討打，閉上嘴，縮小身體，冷眼注視著克拉克，道：“收回你的話！”

克拉克愣了愣。

“收回你的話！黛博拉他們才不會死呢!”傑弗瑞炸開毛，齜牙咧嘴。

“是是是，我收回我的話。”克拉克翻了翻白眼。

因為傑弗瑞變大，導致室內本就不齊整的東西更是一團糟。那個放著活水母的水箱掉到了地上，側翻過來，水流來一地，不過那只水母懾於傑弗瑞的克拉茲貓威，只敢縮在箱子側壁瑟瑟發抖。

桌上的兩盆丸子拉麵移了位，雖然沒掉到地上，但是裡面的醬汁、丸子、麵條卻在半張試驗臺上留下了痕跡。

傑弗瑞變大的時候，這些東西正好粘在了他的身上，而隨著他縮小，這些東西自然被他帶了出來。

傑弗瑞的半個肚皮和大半條腿都是醬汁，好幾根麵條都掛在他身上，更有幾根一端在盆子內，一端連著傑弗瑞的身體，懸吊在半空。

而有一顆用來做章魚頭，足有大半個此時的傑弗瑞這麼大的丸子就停留在他腳邊。

心裡想著黛博拉他們，愁眉不展的傑弗瑞順嘴舔乾淨身上的毛，吃掉了一顆丸子，吸溜進大半盆拉麵。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搞破壞了！”

克拉克那邊剛交代完小機器人，讓他們扶起水箱，然後再拿一條公水母來，這邊傑弗瑞就吃完了一部分實驗材料。

腦子裡想著事情，嘴裡吸溜麵條的傑弗瑞回過神來，嘴裡的動作停住，斜眼看向克拉克。

“你這小混蛋，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克拉克也懶得再惱，只沒好氣地看著傑弗瑞。

“你是怎麼做到，在下界分出一個分身的？”傑弗瑞皺著眉，“可以教一教我嗎？”

信徒的消亡速度讓傑弗瑞無比煩躁，他迫切地想要去到下界，回到黛博拉身邊，與他們並肩作戰。

克拉克半垂下眼皮，道：“怎麼忽然問起這個？難道惡魔已經入侵了凱南？”

他的語氣透露出些許詫異，不過傑弗瑞並沒有聽出來。

“拜託了，快教一教我吧。”傑弗瑞滿臉渴望地看著克拉克。

“不是我不想教你，只是關於那個技能的實驗並沒有完全成功，那個分身克拉克只是個半成品，我雖然能夠感知他的思想和活動，但是卻無法控制他，而且你也看到了，他的實力水平可不咋的。”克拉克聳了聳肩，“人品也和設定中的不太一樣，就算你學會了，你的那具分身也幫助不了你那些下界的朋友，估計連給惡魔塞牙縫都不夠的。”

“那我要怎麼辦？”傑弗瑞的語氣裡透露出絕望。

“不應該呀？”克拉克已細不可聞的聲音小聲嘟噥了一句，看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甩著尾巴轉來轉去的傑弗瑞，他問道：“你確定是惡魔已經入侵了凱南？”

“不然呢？”傑弗瑞都快哭出來了，“他們死得越拉越快了！”

雖然戴安娜那些傑弗瑞最在乎的人暫時還沒死，但是聽著信徒們的求救聲戛然而止，眼睜睜“看著”光團消失，無能無力的感覺還是深深刺激了傑弗瑞。

“這樣嗎？”克拉克也皺緊了眉頭，“在下界製造分身的辦法是要在接下來的課程裡教給你的，而且也需要和你一起來完善它”

“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傑弗瑞撲向克拉克，兩隻爪子試圖握住他的手，結果自然是，傑弗瑞的爪子直接穿過克拉克的手腕，直接在克拉克手腕裡合在了一起。

克拉克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此時你製作出來的分身可不受你控制，而且實力和品行也是隨機的。也就說，你可能製造出一個懦弱的廢物，或者一個兇狠的強大存在，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個懦弱卻強大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教教我吧！”傑弗瑞使勁甩著尾巴。

……

托馬斯和其他倖存的村民跪倒在神樹之前，不停祈禱著。他們身後是建了半截的克拉茲貓神殿，不過此時，神殿裡正傳來傳來兩隻怪物嘶吼的聲音。

嶺下村很倒黴，一下子出現了兩隻怪物，但比較幸運的是，兩隻怪物出現的時候，正撕咬在一起，而且相比較攻擊螻蟻一樣的村民，他們更熱衷繼續和對方戰鬥。

畢竟，當你正在和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打鬥時，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堆螞蟻，自然不會做出放棄和對手打鬥，踩起螞蟻來的舉動。

但是，兩個強者打架，不小心踩死幾隻螞蟻卻是可能的。

而在兩個怪物打鬥的同時，嶺下村的村民不幸死掉了十分之一，可謂是非常慘烈。剩下的村民紛紛跑到神殿的神樹前，試圖透過祈禱的方式，讓奇蹟發生。

不過，直到目前未知，除了樹上的圓麵包變得愈發碩果累累，並沒有發生其他什麼奇蹟。

“小白，你怎麼了？”在祈禱聲中，一個有些格格不入的句子插了進來，說話的還是托馬斯，旁邊的村民們下意識停下祈禱，看了過去。

小白是托馬斯養的小白貓，三天前去城裡辦事時，半路上撿到的，同樣是綠眼睛，和傑弗瑞就差了背上的那條顯眼的黑色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