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玻璃瓶裝的，很有奶味的牛奶叫低溫奶。

風味更接近天然牛奶，奶味也更濃，但低溫處理的牛奶保質期較短，需要冷鏈運輸，成本過高。

並且放久了微生物會超標，生奶必須儘快用完，所以那種牛奶通常都在地區配送。

他在想...要不要訂購一些低溫牛奶喝？

花火和愛依她們，都很喜歡牛奶。

上杉櫂把調製好的兩杯咖啡放在托盤上，收拾完用具，端起盤子走回臥室。

花丸花火還在睡覺，他拉開被子連著催促好幾聲，才讓她從抱著鯊魚玩偶坐在床上。

“喏，給。”

花火聞到咖啡的香味，迷湖的小腦袋這才稍微清醒了點，小手碰杯接過，模湖的感謝聲小到若有若無。

“昨天晚上你又踹被子了，踹就踹嘛，腳丫子還踹了我的肚子，可把我疼的。”

“真的嗎...？”雙手捧住咖啡的花丸花火用很認真的眼神看他。

“不信你可以再踹一下，沒準就找回昨晚上的感覺。”上杉櫂笑著說。

花丸花火被單裡的小腳，下意識地往回收了收，這讓她想起他抓住自己使勁撓癢的時候。

她輕抿一口咖啡，試圖掩飾自己發紅的臉。

上杉櫂：“怎麼了？”

“櫂君...在想壞壞的事情...”

“我很正經的。”

“不相信。”

“我說是就是，”上杉櫂伸手彈了一下花丸花火的腦門，“其實都是小花火自己想歪，最後還怪到我的頭上。”

花丸花火閉了下眼，腦袋倒也不疼，只覺得委屈：“明明就是櫂君壞壞的......”

他是最見不得她委委屈屈，聲音弱氣到令人格外心疼，於是笑了笑說：“好了好了，只是開個玩笑，不過我還是要說明一下，花火不討厭壞壞的事情，對吧？”

花丸花火低下頭，用手中的杯子使勁擋著小臉，在滿是咖啡與牛奶香氣的杯裡小聲都囔：“討厭...最討厭了.......”

“嘴硬。”

——————

“換好衣服沒有？”

上杉櫂站在門外，對屋內問道。

他站這兒已經半小時了，等的就是花丸花火換衣服。

她磨磨蹭蹭的，每換好一套，就會走出來讓他看看，問他這樣穿搭還可以吧。

雖然上杉櫂每次都說很好看很好看，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夠完美，又跑回去慢慢嘗試。

等了這麼久，上杉櫂等得著急。

倒不是沒了耐心，而是她嚴加防守，不留縫隙，就是不想讓他看換衣服的過程。

十多套衣服下來，什麼黑絲、白絲、短筒襪、長筒襪都嘗試過。

但花丸花火纖細的長腿，他看得到，卻摸不到。

不能幫她穿，不能用手掌託著羞赧的小腳丫，不能看到順滑的絲織品緩緩包裹住小腳丫的樣子。

太過難受。

——因為這個，他站在門外，感覺半個小時像是有兩三個小時那麼久。

“還沒好嗎？”上杉櫂敲了敲門，“水族館都要關門了。”

“騙人，明明晚上才關。”

還挺聰明。

上杉櫂只好繼續耐心等待。

去水族館玩，其實是件很普通的時間。

大概因為也算是約會吧，花丸花火在打扮上，花了比以往多上幾倍的時間。

上杉櫂建議她稍微打理一下就行。

畢竟底子好，再多的裝飾，也只是錦上添花。

所以在最後，她在嘗試了數十種風格的穿搭後，上杉櫂幫她選了一套衣服穿。

出門再進去，上杉櫂看見了花丸花火今天的打扮。

亮黃色V領小馬甲，淺色寬鬆長袖內搭，溫暖鮮明的穿衣風格再搭配上純白色的百褶裙。

少女風滿滿，給人眼前一亮感覺。

肩膀兩邊的白色蝴蝶結配飾，豐富整體，更顯少女靈動。

花丸花火在鏡子前左看看，又看看，短款百褶裙不停搖曳，很是開心：

“櫂君好厲害啊。”

“上次你和神紗一起花錢買的衣服，自然也就多留意了一下。”上杉櫂看著她在面前的樣子，“我覺得暖色調的衣服和你很搭，光是看上一眼就會覺得輕盈靈動，滿眼青春。”

花丸花火抬了抬手，袖子過了手腕，把手掌都藏在了袖口裡。

其實不是上衣過大，而是這件長袖內搭故意這麼設計，把手藏在裡面，蓋住，給女孩子營造一種萌點。

上杉櫂感覺這樣，莫名戳點。

“花火，手捏著袖口。”

雖然疑惑他為什麼要自己這麼做，但花丸花火還是照著做了。

“然後，抬起左手。”

花丸花火抬起左手。

“抬起右手。”

花丸花火抬起右手。

“好，現在上下揮動。”

花丸花火捏住衣袖，雙手上下擺動。

“對，就是這樣，速度再快一點。”上杉櫂的笑意快繃不住了。

花丸花火撲騰雙手，看向上杉櫂的繽紫色眼眸，閃出疑惑的色彩。

上杉櫂突然憋不住笑：“像個鴨子！”

“櫂君！”

花丸花火看見他的笑，認真想了會兒，才明白他是這在故意逗自己，氣鼓鼓地撅起了小嘴。

“別生氣啊，鴨子也很可愛。”上杉櫂一把拉住她想要躲閃的手。

花丸花火很清楚，只要被他拉住，就完全逃脫不開，只能用弱氣聲線小小地說：“櫂君總是欺負人.......”

“這也能叫欺負？這也是喜歡的一種，換做是別人，我連笑一下都捨不得。”

“真的...？”

太好哄了。

上杉櫂見她心軟了，便再度肯定，“那當然是真的，只會喜歡你哦。”

事實上，少女真的心軟，他一說好話，什麼都會向著他想。

聽到“只喜歡你”，便花丸花火低下紅潤的臉頰，像是被完全攻略，陷入親密幻想裡的女主角。

“嗯.......”

這個樣子......

上杉櫂沒忍住伸手，去摸她微微發燙的臉頰，沿著軟嫩的肌膚滑落至下巴，輕柔地將小臉蛋抬向自己，四目交會了好一會兒，嘴唇接觸在一起。

......

花丸花火仰面的臉蛋更加紅潤，眼睛緩緩睜開，踮起的小腳也重新落地。

情絲是什麼...

大概就是看向對方時，那抹難以描述的季動。

此刻光線映在少女的臉上，上杉櫂感覺她的樣子就是那種站在櫻花雨下，渾身散發出夢幻的少女。

情侶之間自帶濾鏡。

但小花火本就可愛，濾鏡只會讓她顯得不真實，似乎要隨時縹緲而去。

她越是美麗，上杉櫂就越是擔心她不存在，擔心這是場夢，醒來時，孤獨到連手術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去做。

上杉櫂握緊她的小手，認真體會掌心裡，那份獨有的柔軟暖意。

“這是早安吻，不討厭吧？”

“不...不討厭.......”

上杉櫂攬住她嬌小的背，儘量讓她往自己懷裡靠，淺淺微笑：

“那就好，出門了。”

“嗯.......”

——————

屋簷落下的水滴細細碎碎，它們打在石板上，濺起雨花，響聲隨之入耳。

花丸花火站在屋簷下，伸出手去觸碰這份這份涼意，聽見上杉櫂在喊她，便把注意力轉到了他的身上。

上杉櫂：“走了。”

花丸花火雙手拉著腰包的帶子，幾個小步來到他撐的傘下。

上杉櫂見她安穩站在身旁後，便帶著她出了門，一起行走在雨間。

東京梅雨帶有嚴重溼氣，家裡許多地方都會發黴。

室外還好，無論如何，雨總會洗滌城市，掩蓋灰塵與喧囂。

“有沒有覺得雨聲很煩躁？砰砰響的。”

“沒有啊。”花丸花火抬頭看一眼傘邊，伸出小手接住水滴，絲絲涼涼的。

“我原本也以為大家都是喜歡雨的，但直到後來，我才發現他們不喜歡雨，覺得雨聲很煩躁。”上杉櫂目視前方，街道邊上的喬木綠葉都被雨點打出聲響。

“為什麼會這樣？”花丸花火問。

“心境不同，無所事事的人聽起雨聲，會覺得理所應當。而本就心情不佳的人，雨聲只會打擾到他。”

“櫂君喜歡雨嗎？”花丸花火小手捏著雨點，繼續走在他的身旁。

上杉櫂感覺她走在身旁格外可愛，便注視她的側臉：

“算是吧，雨聲會讓我想起一些事情：小時候趴在窗邊，聞著清新的細風，聽著淅瀝小雨，滿眼望去全是農田，沒了城市的喧囂，只有屬於自己的寧靜。”

“農田...是櫂君奶奶家的果園？”

“不...並不是。”

“可是花火併不記得小時候見過那樣的農田。”

不記得？

兩人成長的軌跡高度重合，只要是上杉櫂小時候經歷過的事情，花丸花火也大多都有印象。

至於那副畫面......

他不清楚怎樣解釋那副畫面的來歷。

說起來，風風雨雨累積起來也有三十多年了。

比起回憶前世，他更願意將那段經歷當做一場夢。

“花火併沒有見過。”上杉櫂只能這麼說。

“是在櫂君遇到花火之前？”

“嗯，是在遇見你之前。”

花丸花火對他微笑說：“如果可以的話，花火也想去櫂君說的地方看一看。”

她的笑容，讓上杉櫂晃神半晌。

“櫂君？”

“想去看一看嗎...？”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花丸花火看見他有些出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很麻煩的話...櫂君不用在意。”

“不、不是這個原因，”上杉櫂重現抬頭目視前方，“我只是在想，應不應該相信那種事情。”

花丸花火愈加好奇：“櫂君...怎麼怪怪的？”

——————

JR京葉線葛西臨海公園站前的噴水池處。

“哥哥，花火姐姐。”千愛依撐著傘，帶著妹妹很有禮貌地向兩人打了聲招呼。

當然，愛依東張西望的，人雖然在傘下面，心早就飛到遠處去了。

二人世界的約會，上杉櫂本來沒有想過帶兩個小蘿莉出來玩。

但愛依突然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想喝咖啡了，他這才想起兩姐妹幾乎每天都縮在屋子裡面，便提議她們出門一趟。

“這裡有咖啡喝嗎！”

“沒有，只有魚。”

面前噴泉和梅雨混合在一起，落水聲交替入耳。

站在這公園的噴泉處，能看到遠處朦朧模湖的摩天輪。

愛依撅了撅小嘴：“牛奶呢？”

上杉櫂想了想：“這附近應該有便利店。”

怎麼愛依老想著喝東西？

他看了眼有些侷促的千愛依，問道：“你們...吃早飯了沒有？”

“沒有哦！”

愛依很有興致地替姐姐回答，把千愛依剛要張嘴的動作都打斷了。

“沒吃早飯也這麼精神。”

上杉櫂抬起左手，透明鏡片反射出手腕上正在轉動的錶盤，“時間還早，帶你們吃個早飯。”

一聽吃早飯，愛依高興地不行。

“好耶！哥哥請客！”

“好，我請客。”

中央園路，寬闊路面的兩旁栽有樹冠直愣愣的櫸木。

即便是梅雨天氣，也有很多太太推著嬰兒車帶孩子去逛水族館。

估計是下雨下得太久，在家裡待悶了，想出門透透氣。

穿過這裡，上杉櫂帶著三人找到一家名為“吉野家”的連鎖門店。

一進門，愛依就飛快地跑到櫃檯前，抬頭掃視價目表上琳琅滿目的食物圖片。

“金針孤牛肉飯！金針孤牛肉雙拼飯套餐！吉味雙拼飯！紫薯搖滾沙拉！”

愛依點的東西越來越多，櫃檯後女店員都忍不住從螢幕挪開腦袋，看向她說：“小朋友吃不了那麼多，我還是給你點一碗牛肉飯或者牛肉拉麵吧。”

最後還是千愛依出來解了圍：“姐姐，兩碗燒魚飯就可以。”

今天是週末，兩個小蘿莉卻依舊是小學生制服打扮，這讓店員小姐覺得她們格外可愛，微笑說：

“好的，沒問題，一共824円。”

千愛依正要從小腰包裡摸錢出來，上杉櫂就上前幫她付了款，並回身問花丸花火要不要再吃碗拉麵。

“再...吃一點？”

花丸花火猶猶豫豫，估摸著是因為怕胖，但女孩子肉多一點點沒什麼，摸起來手感更好，他便再幫她點了碗吃的。

拿了小票，上杉櫂回過頭的時候，千愛依帶有淚痣的臉蛋有點發紅，露出很有趣的表情，然後用溫和的聲線感謝一句。

他反而覺得她太過客氣了些：“一點小錢而已。”

“哥哥說了要請客的！”愛依向姐姐出聲提醒。

“我知道啦，但愛依不應該謝謝哥哥嗎？”作為姐姐，千愛依還是很有教育妹妹的樣子。

但愛依突然跑到花丸花火面前，拉著她的手，抬起頭說：“謝謝花火姐姐。”

花丸花火疑惑地看她：“愛依醬不是應該謝謝哥哥嗎？”

“只要讓花火姐姐開心，大哥哥也會開心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