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周寧而言，如果非要說命運是存在的，那麼今生，系統就是。

這不，藉著這次孽土魔窟的探險行動，他圓潤的一再犯戒，然後就順勢又迴歸到繼續仰賴系統裝嗶的日子。

雖然之前搞的頗為興師動眾、連盤子都踩好了的‘救世計劃’什麼的還都沒去理會，但如今確實又在沒皮沒臉的享受系統帶來的各種好處。

相信距離重新走上打工人崗位也沒多遠了。

畢竟貌似天魔入侵的前夕版本已經開始，留個所有人的時間都不多了。

說到這個，周寧就有些蛋疼。

這事算是讓他體會了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

一狗票超凡者拿到了空天艦船，東渡計劃隨機緊鑼密鼓的開始進入登船出發階段。

他們自然是要帶上一部分凡人的。

美其名曰：人族火種。

實際上就如同貴族遠郊狩獵，奴僕成群，追隨伺候。

在具體過程中，各種形式的賣船票，是必然的。

然後就到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層層盤剝環節了。

人道的‘損不足和補有餘’會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酷烈方式上演。

那些離開的，儘可能的帶走了能帶走的一切。

剩下的，將在無助中等死。

某種角度講，是他開啟了這悲慘的事件一幕。

非要說有什麼是可以聊以自慰的，那就是遲開不如早開，被現實逼迫著開，不如由他手動開。

起碼這樣一來，可以省卻一大堆不合格或爛尾工程的耗費，要知道這些也必然是由民來承擔的。

就像古代修長城般，都是拿人命換出來的。

屆時，相對落後的生產力和工藝技術，會在近十年的時間裡，將民力和民間的財富徹底榨乾。

不像現在，高貴的超凡者們可是過期不候的，各國度的統治者，只能是急掠一把就上船。

但反過來，沒有數以十年的苦耗，也沒有那多的大海船，去為了一個看似渺茫，實則無異於給魚群送食的史詩目的而動，會多出來許多的被遺棄者。

這些多出來的人，是要吃喝拉撒的，加起來可是一個天文數字。

糧食什麼的又都被帶走了，畢竟這個世界空間存儲技術發達，符倉、福車啥的，還是挺牛嗶的。

最後結果，就是生存矛盾異常尖銳。

再加上包括地主鄉紳在內的老爺們都跑了，整個國家處於無政府狀態……

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又豈止是一個‘慘烈’所能形容的？

周寧甚至擔心，經歷了這一波內部消耗，不止文明會倒退，種群性格也會大變，沒有他認知中的人了，活下來的盡是人形的野獸。

他有些不敢想象沒有禮義廉恥的野獸人社會的景象，尤其是這等社會還是他一手造成的。

補救，將賣船獲得的財富，全部用來救濟，甚至傾盡所有來拯救蒼生？

先不說怎麼就又拐到他討厭的‘天下人的事，最後我一個人扛’的當聖母救世主問題上，就說是算賬。

他可是還有個‘天高六尺’計劃在實施中呢。

如果他將財力傾斜向大拯救，那麼就相當於‘天高六尺’其實是犯錯闖禍。

若非這個計劃，紀元翻頁的矛盾，就不會這麼快激化，不會這麼劇烈。

而且如果去搞了拯救，‘天高六尺’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徹底坐實了惹下大禍，卻一點好處沒撈到，忙於補漏少死了些人。

他不甘心看到這樣的結局。

不甘心本來是想要讓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們充分的感受到氣數已盡，結果最後成了給老爺們擦屁股，還是用嘴舔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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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們帶著有錢的‘良民’快快樂樂的做更安全的大船東渡了。

他留下又是救災，又是迎接天魔入侵，憑什麼？

為什麼享受沒他，受苦有他，他究竟欠了這個世界到人啥？

‘良知’二字，就能托起整個種群和文明？

因為他有，因為他能，所以他就得去做？

這尼瑪不就是前世歐美忽悠傻子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實現？

人家是用這說辭、以燈塔、引路人、成功者等高大上形象、和指導別人怎麼正確的活的理由，合情合理的介入他國或地區事務，實現利益目的的。

他是被忽悠瘸了，真個割肉喂鷹，捨生取義的。

他本能的牴觸這麼幹。

太冤、太憋屈、太傻嗶。

然後呢？看著人們死？看著文明亡？不僅看，他還推了一把，以遊戲的名義？

那他平時引以為傲的‘我其實像偉人學習，屁股一直坐在人民這邊，我這個穿越者，比本地那些名為超凡者、實為統治者的妖豔賤貨更懂得尊重人命’的得意，就是個屁。

昔日的光州救援，就成了一場偽善者的秀。能裝就裝，一旦受到破產威脅，就本色盡露。

兩難。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就一步步將自己逼到這個境地的。

也許是因為幼童舞刀，心性境界不夠，掛卻開的太大，又不學無術，目光短淺，以至於承受了心靈不能承受之重吧。

總而言之，他其實暗地裡一直在為這事的抉擇而惆悵。

所做的一切，都有試圖排遣鬱悶的意圖在裡邊。

但實際上效果有限。

就像人到中年會非常懷念十七八歲時光。

不是那個年紀的時光有多美好，實際上那個年紀課業重、兜裡沒錢、是個人就能數落幾句，真要迴歸那段歲月，多半受不了。

真正懷念的，其實是那個年紀的心態。

沒心沒肺傻樂呵，得過且過窮開心。

人到中年，有自己的電腦，補正版的票Steam下載了一堆遊戲，時間自由安排，然後根本玩不在心思上，硬是玩了也味同嚼蠟……

一切都是變化的，只有欲求不滿是永恆的，目標永遠在前方。

喝了油茶之後，周寧又享受了兩份冰激凌，一份哈根達斯，一份尹利，據說這兩種冰激凌不約而同的去對方老家裝了一樣高大上的嗶。

然而他當年不識個中情趣，同時也不捨得賣昂貴的進口貨。

今天這一課補齊了，同時感受下東洋月亮和西洋月亮究竟那個更犀利一些。

答桉是沒吃出來。都還行，都也就那麼回事。

不過他還是很開心，當年有經濟這麼胡吃海塞時，腸胃已經不允許了。現在不用擔心這個了。

再整點有的沒的。

唉，想起來了，小火爐烤土豆片！

就是那種馬口鐵的罐頭，什麼番茄鯖魚、香酥黃花魚。

用鐵剪子側面開個口子，上面打一圈兒眼兒，用粗鐵絲穿編個網，最上邊整個提繩，點燃的炭火放鐵網上，拎著提繩前後一圈圈的掄，靠著離心力不讓網上的火炭掉出來。

而土豆片則在下層，掄動時下口進風，達成鼓風效果，小火爐燒旺了，土豆片就漸漸烤熟了。至於又是火灰，又是煤黑、又是焦湖，那都不算啥，能玩能吃，還要什麼腳踏車？

現在再整這個，自然是精緻的多。

西方都有類似的玩意，叫流浪漢小火爐。

正一個人在艦橋發神經掄小火爐玩，戰錘號機魂報告，有狼人襲擊車隊。

周寧看了眼被他掄的紅紅火火恍恍忽忽的小火爐，用快子夾處處兩片半生不熟的土豆片磕了磕灰扔進嘴裡，然後道：“給多鏡頭畫面，讓我看看這些狼人正宗不正宗。”

沒辦法，遊戲不僅讓周寧有著詭異的腦洞，還養刁了他的眼界，狼人也好，吸血鬼也罷，都是爛大街的梗，那麼就只能看顏看活兒。

他可是很挑剔的。

有些狼人整的很是猥瑣，比如｛哈利波特｝中盧平變得那種。

有些狼人整的很醜陋，比如｛黑夜傳說中｝盧西恩為首的狼人。

還有的狼人更像是狗人、還沒尾巴，比如安東尼·霍普金斯和本尼西奧·德爾·託羅演對手戲，2010年上映的那一版｛狼人｝。

著名的山口山中的狼人，則過於美化，可以稱之為人形二哈。

真正能讓周寧認可的，或者說符合他的狼人形象認知的，是萬智尹尼翠世界中的凱西革狼人。暗夜獵蹤系列，有段CG，狼人就演繹的比較完美。

“咦？”周寧透過艦橋的大銀幕，看到了襲擊車隊的狼人，真的就是完美演繹：

野性、強壯、優質毛皮、威風凜凜，同時又不乏戰鬥傷痕導致的缺毛有疤等特徵。

利爪尖牙，但並不畸形誇張，眼神兇狠，氣息狂放，不會讓人誤以為是和自己一夥兒的大狗狗……

周寧這個人有的方面很容易滿足，有的方面卻極難伺候。

就像現在，對方顏值不能打他會抱怨這都是什麼玩意。太能打，他則會懷疑，這是不是有人在搞我，全部戳中認知癢點，這樣的機率有多高？

“該不會是‘看到我最想看的’變形怪吧？又或，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帶有心靈幻境效果的局？”

想到這裡，他就下達了命令：“乾脆利落的幹掉他們，但不要追。”

狼人不是人，儘管能變成人，但沒有人權。周寧說的。

於是山路上，一場西部式的馬車槍戰展開。

射手們從蒸汽中巴中出來，有的攀爬到車頂，有的下到路上，有的就以車廂、車門為依託，乒乒乓乓的開槍。

這些槍裝的是獨立彈藥，主要分卡賓槍和左輪兩種。

子彈、傳送藥都做了文章，又破邪，呃……按照這個世界的風俗，似乎叫破魔效果更準確。

這破魔效果雖然沒有銀彈的類毒素特效，卻可以抑制狼人到快速愈傷能力。

況且，這個世界的狼人，未必就有被銀剋制的短板。

總之，演戲嘛，關鍵是有來有往，碾壓局是無趣的，但主角即正義，作為正派，比反派強一點點，這肯定沒毛病。

所以，周寧這車隊也是遇強則橫，遇弱則菜，火槍對山石，腰刀對利爪，打的很熱鬧。

時不時還會上演有人或狼人哀嚎慘叫著墜落深邃峽谷的戲碼。

還有輛車也不曉得是打翻了油燈，又或引爆了彈藥箱，竟然著起了大火，然後人們急忙將之分離出去，以免引火燒人。

狼人自然是不肯放過這個傷敵的機會。

雙方就解開鎖鏈，以及引火到其他車上，展開一番血戰，劇情反轉、反轉、又反轉，將暗中觀察的吸血鬼看的一愣一愣的。

心說：“為什麼我活了幾千年，從沒看過如此激烈酣暢，精彩紛呈的戰鬥？”

如果周寧知道有人問這種問題，肯定會嘲諷：“當然因為這是在演！真實戰場哪有可能這麼好看？”

周寧雖然不能進行問答裝嗶，但早就注意到暗中觀察的吸血鬼了。

在周寧的認知中，吸血鬼和狼人，向來不是冤家不聚頭，尤其對他這樣的玩家來說，真要沒有，會覺得缺少一味重要元素。

所以｛夜訪吸血鬼｝和｛驚情四百年｝都是文藝片，有大明星出演他也沒興趣看。

一幫在一千年前還茹毛飲血的傢伙，在擁有至少三千年確鑿文明史的人群面前裝什麼文藝？

要說還是馬丁老爺子那樣的，殺與草，不是，冰與火之歌，直接就接力了斯巴達克斯的核心本質，但劇情更具戲劇性，花式虐，而不是逮住一個往死裡虐，就連龍傲天，不，龍媽也是大爽大虐，深明所有喜劇其實核心都是悲劇的真理奧義……

呃，歪樓了。

總之，周寧是個喜歡猜劇情的人，玩家嘛，不這麼搞如何體現遊戲閱歷豐富哩。

果然，有吸血鬼在暗中鬼鬼祟祟窺探。

至於人家其實是蝠人以及豬鼻吸血蝙蝠，這都是不重要的小結。

這就好比到了西方，看見墳園，教堂還遠嗎？有了教堂，棺材板還能蓋的嚴實嗎？不是殭屍就是鬼，元素就那麼多，加來加去也不過是｛黑夜傳說｝那樣的雜種，以及｛範海辛｝中的縫合怪。

哦，還有女巫。

話說直到現在，周寧也分不清女巫和魔女的界限是個啥。

“所以，這個妹子究竟是術士系靠血脈吃飯的女巫，還是跟誰籤了契約的魔女？”

老闆有要求，屬下自然要儘快完成。

一直坐在專屬車廂中按兵不動的周寧替身心說：“終於輪到我裝嗶了。”

然後就像｛武狀元蘇乞兒｝中的趙無極出轎般，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嗖！’的射了出去。

飛行期間，雙臂亂擺亂晃，假裝自己出手快似閃電。

擋路、不，擋空間的，又或附近的狼人也很應景的宛如中了七傷拳大悲賦，不是胸骨塌陷，當場嘔血，就是四分五裂，死無全屍。

周寧鼓掌：“挺好，有點琥珀青龍天涯明月刀的意思了。”

再然後，替身就飛到了妹子近前，與之大眼對小眼。

沒辦法，語言不通，替身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說英語，但如果是古代盎撒人的英語，他也聽不懂。

事實證明，妹子不說英語，也跟法語，拉丁語系什麼的都不像。

周寧暗籲一口氣，若是真的連英語都鼓搗出來，那他認為這絕壁是‘我在和我自己玩’。

就跟一眾明星起鬨賠了大錢的｛蜀山｝中幽泉諷刺玄天宗和丹辰子說的那樣：“打打！我看你們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了。”

周寧怕這個，心靈境界低嘛，容易中招。

萬一吃瓜眾其實是瓜，自己演別人看，那就糗大了。尤其是核心秘密被發現，說不定有大手子能解除靈魂捆綁，若沒了系統掛，他是個啥？死他不怕，就怕死不了還活不起。

不會說英語好辦，有系統的萬界翻譯功能，溝通從不是問題。

很快，雙方就從雞同鴨講，變成了對答如流。

替身表明，自己一行是異界來客，不知道怎麼的，就被送到這山勢險惡的地界來了。

妹子則表示她來自群山堡，她還很貼心的表示，按照文獻記載，這個世界原本沒有原住民，人類的祖先，也是逃難過來的。

另外，妹子請求他們不要太過殺傷狼人。

“他們也是一群可憐人，苛捐雜稅太沉重，脫離了戶籍當野民，然後因為一些原因，遭受了詛咒，後來反而因為有了這份力量而在荒野中安頓了下來。

他們白晝是清醒的，大部分晚上也能安分守己。今天正好是血月，而且應該是被吸血鬼利用了。”

正當周寧要給這妹子打上聖母一枚的標籤時，妹子說了句真知灼見：“群山堡因為有夜嚎狼人做屏障，一定程度的隔絕了吸血鬼對人類的窺伺和黑手。

兩害選其輕，狼人勉強還能溝通，吸血鬼就只需要血奴。”

周寧點頭，心說：“這我就聽懂了，三方勢力，最穩定的政治格局。現在是孫劉聯合抗衡曹魏。”

“那行吧，雖然我不近女色，以至於有時候被人懷疑是個基，但實際上我也是懂得憐香惜玉的。

只不過女人這種動物跟貓一個屬性，不是真愛，又或沒點犧牲精神，真伺候不起，也伺候不好。

還是快樂的單身懶漢更有意思，自由！興致來了上街看大白腿也沒人擰耳朵或腰肉。也不用上繳工資，尤其是沒多少工資的情況下。”

替身耳朵裡塞了接聽器，接到命令後，就從善如流，選擇了女巫妹子的辦法。

竟然是排簫。

周寧以前玩遊戲，就算聽歌，也多是聽GO GO GO，哦嘞哦嘞哦嘞這種戰歌，整個排簫出來，有點敗壞畫風啊！

果然，壞沒壞畫風不知道，敗興確實是達成了，狼人們聽到悠揚的排簫曲聲後，眼睛中的戰意迅速消失，然後就成了負犬，紛紛夾著尾巴熘了。

周寧還借替身之後問：“這招要是讓吸血鬼學了去，兩軍對陣不是完蛋大吉？”

女巫嫣然一笑，說：“學不去。”然後就背後長出一對雪白羽翼，嗖的一下升空飛走了。

“臥槽，女人的嘴，騙人的鬼。我還準備看一段八點檔戲碼呢，結果是個鳥人，話說鳥人是人妖對吧？哦，拜上帝教的鳥人才是人妖，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