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四 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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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這種過於嚴肅的色澤,在醜國不是很常見,想要湊一隊不怎麼容易,尤其是還都是越野車。

十多輛車,整整齊齊,浩浩蕩蕩,電影{生化危機2}開篇的車隊進浣熊市接傘公司高層家屬撤離的既視感,一下就有了。

周寧在十字路口,可是有地利的。

不死樹形成的生態圈,可不是什麼擺設。他早早的就藉助其察覺到了這支車隊的惡意。

“喲,準備了不少自動步槍呢,看來是打算車隊穿行時,向街道兩邊自由掃射展示一番威風呢。”

周寧還注意到,在天上,大約六百米的高度,一架無人機正在盤旋,他很快就確認,那不屬於這次的訪客,最大的可能是屬於官方。

他知道,這個世界很現實。尤其是他羞辱了那個政客大媽之後,會變得更加現實。

哪怕他自詡為勐獸,別人也承認他堪比雄獅,可只要他露出軟弱,還是會被鬣狗們**。

那麼,既然有送上門的展示機會。那麼就讓人們知道,雄獅在捍衛領地主權時,可以多牛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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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直接砸了筆錢給系統。

系統開始幫忙上演大戲。

不死樹開始集體搖曳,無數光斑自搖曳中誕生,並在十字路口上空,迅速凝聚成太泰坦巨獸的虛象。

如果對周寧之前的那個冰寒地獄有一些瞭解的,會發現,這虛象,正好就是那些埋骨的巨大泰坦中的嬌小者,生前的模樣。

這是周寧的意思。

他還是很尊重這個世界的,不想憑空創造,讓某些存在過早的意識到,一個外來的超凡者闖入了他們的世界。

“哦買嘎!”……

車隊中,好些人都發出了同樣的驚叫。

儘管他們信奉死神,但當真正超乎想象的情況呈現在眼前,他們還是會本能的展現打小就被灌輸入腦的一些認知。

“快快!車掉頭,離開這裡!”

這喊破喉嚨的催促,此時此刻,顯得非常無力。

僅僅露出頭顱和脖頸,就碩大無朋,讓人崩潰的光芒虛影,張開大嘴:‘昂……’

聲音是真的,噴射的光芒也是超凡力。

車隊的車窗玻璃,全部在巨響聲中震碎,同時破碎的,還有車內人的各個器官,內臟,大腦,等等。

另外,綠色的光芒,則在道路上鋪出一條數百米長的綠毯,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人工種植的草坪,但生機更加旺盛,以至於升騰著新綠的光霧。

車隊,就在這光霧中停車以及瓦解,就像是被歲月蠶食,被植被啃咬。這過程頗為華美和魔幻,但也足夠的殘酷,讓人看了嵴背發寒。

當它最終結束,便化作幾團光,飛舞著投入到六顆不死樹的樹根處,然後爆發出一波波新綠光芒,令樹下的生態圈肉眼可見的擴大了範圍,以及催熟。

而原本的綠毯鋪道,則化作塵埃,迅速融入了荒涼的戈壁地形,彷彿從未發生過。

“該死!”在某輛保姆車中,看到這一幕的政客大媽,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她現在比剛才還要憤怒,如果說之前的憤怒,源於周寧的無禮,以及她的不敢,那麼現在,更多的是源於恐懼。

她想起了周寧的那個說法:偉力歸於自身。

沒有誰能輕易剝奪,強大的力量,真正的權柄,好特麼想要……

Yeah!誰不想呢?

當周寧出現在酒館一樓,已經三三兩兩開始聚集,準備聚餐的鎮民,用謙卑和敬畏的目光和神態,面對他。就彷彿在面對一位行走在人間的神。

這種神態表情,確實讓人飄飄欲仙,如果周寧不是在黑暗修仙世界已經體驗過了許多次、以及遠超當前規模的,說不定會迷醉的享受片刻。

但現在,他只是對偽造的科達娜·邪歌,道:“卡門·邪歌,去幫我送一份禮,免費讓某些人,去見他們信仰的死神。”

斯維特的二姐,卡門·薩拉查,在一團升騰的綠火中消失。

再出現,已經是千里之外,一座安保嚴密的設施中,開啟了無差別殺戮。

淒厲的警報聲很快響起,員工們在尖叫逃跑,或屏息躲藏,訓練有素的安保人員,則獲得比常規軍人更精良的武器,然後逆流而上。

但這一切,在超凡面前,都變得毫無意義。

呃,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意義還是有的,那就是陪襯。

像綠葉襯托紅花一般,襯顯得超凡是那麼的華麗和有嗶格。

子彈打在身體上,只會出現光點以及火星,然後彈飛,而卡門隨便一招,就能像許多影視中用銀質武器消滅吸血鬼般,令對方化作火灰,風流雲散。

這些安保可不是吸血鬼,工作人員也不是,他們都是人,只不過同時具備邪教徒屬性。

現在,他們則是花肥,被榨乾了養分的花肥,只剩飛灰殘渣。

躲避沒有用,逃跑也快不過卡門,它能‘看’到生命,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團團的光,尋常的物質,無法阻擋它的特殊視野。

半小時,一座四十層樓的大廈被清理完畢,就像光,就像電,就像Supper Star!

“不錯,比我預想中還要好一點。”

周寧在利用水構成的光屏,以第一人視角,觀看完這場殺戮後,給出了好評。

而酒館中的其他鎮民,則愈發顯敬畏。

今天不是馬戲團日,沒什麼顧客,聚餐可以提前開始。

周寧舉杯:“狂妄之輩獲得了教訓,讓我們為更美好自由的十字路口的未來,幹一杯。”

鎮民們也都舉起杯:“敬十字路口,敬自由,敬薩拉查!”

“哈哈哈!大家的敬意我收到了,很滿意。”說著,周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過第二天,他就再次上路了。

奧蘿拉不在了,十字路口,乃至寒冰地獄他也基本瞭解了。

他不需要再在十字路口死等。

之前是怕錯過什麼,現在掌握了不少情報,想法有所改變,並且知曉該關注的,不會錯過。

那麼就繼續遊蕩。

他打算去其他幾個超凡者聚集地看看。

他希望每一個地方,都代表一個維度界域的入口。

若真是這樣,他或許就能進入其他維度,然後隔著那灰色的海峽,眺望之前到過的寒冰地獄。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可打發時間的事情翻倍增加。

說實話,在內心的最深處,周寧其實是焦慮的。

就彷彿有一個滴嗒作響的計時器,在時不時的提醒他,孽魔的天軌交錯把戲,即將完成。

完成而找不到他,固然是整個故事最高-潮的部分,他成功的將對方戲耍了,投資巨大,卻做了無用功。

但緊接著,恐怕就沒那麼好玩了。

仇恨進一步固話,不死不休。

而他還是拼不過對方。

之所以拼不過,跟夠不夠努力關系不大。

人力有時而窮。

人家孽魔數以萬年計的積累,並不是個屁。

就算他有超級外掛,也有靠歲月補齊差距的時候。

尤其是他的心境快車道爆發點,並沒那麼好找。

他不願躺平懶等,其實也是希望觸發‘悟道’狀態,看能不能透過什麼事件,碰撞出關鍵的心靈火花。

那麼,走起!

駿馬和聖所,都留在了十字路口,甚至弄了個替身。

不是他害怕被以官方為首的有心人圍觀,而是一想到被圍觀,就很容易進入‘演’的狀態,就像見到美女,雄性牲口本能的裝紳士、裝高冷等等那樣。

這不好,他需要的是本色,所以盡可能減少心理負擔。

拿著地圖,規劃著路線,這次,他扮演的是一個浪子。

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夾克,拎著個軍用行囊,經常徒步在公路上,翹著大拇指,搭順風車的那種。

既瀟灑又寒酸,彷彿給倆錢,就能僱傭其幹各種雜活,從粉刷牆壁到臨時打手,都幹。

這種搭車的把戲,周寧很快就玩膩了,尤其是遭遇一個色令智昏,試圖借他菊花一用的卡車司機之後。

他發現自己還是不太行,他或許曾是底層的一員,但只是一樓、二樓的那類底層,而不是住地下室、車庫、睡馬路的那種底層。

所以,那種真正的既折磨軀體,又折磨人心的痛苦,他是沒有品嚐過的。

從這個角度分析,他也不過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貨色罷了。

這樣的他,葉公好龍的去扮演真正的漂泊者,流浪漢。

到顯得像是在釣魚執法,扮豬吃虎。

所以他麼有殺那個油膩的卡車司機,而只是給其下了個咒語。

只要其對陌生人有淫邪之念,就會蛋疼的咒語。

這件事雖然處理的比較滿意。

但正因為揭發了他裝嗶結果像個傻嗶的真相,讓他興致直接清零。

可真當他打算換個角色扮演,繼續上路時,一個意外,讓他的旅程有了別樣顏色。

那是處高速路旁的休息站,不僅有加油站,還有汽車旅館兼酒吧。

周寧心說:“這特麼的真是瘋狂,這條路上不查酒駕的麼?”

他看天色不早了,決定在這裡住一宿。

然後不經意見,看見一個典型司機打扮的,穿戴的跟拳王格鬥系列中的特瑞很相似的男人正在辦事。就在車旁,後入。

這個不算稀奇,哪裡有市場,哪裡就有交易。

就有專門為了滿足長途貨運司機而提供便利服務的皮肉生意人。

有些稀奇的是那位生意人,也是不經意看到了周寧,一點尷尬都沒有,而是熱情的打招呼:“要不要接著來一發,正好很潤!”

周寧險些當場噴了。

沒辦法,聯想太豐富了。

加錢居士,字很潤。

他覺得這女人,不經意間,就把這一經典梗給噁心了。

他心說:“我要是你後面那位司機大哥,起碼得不舉半個月。這回憶太噩夢了,都不如靠五姑娘解決,起碼留的念想是美好的。”

他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一旦沒有那種裝嗶發酒瘋般的搞事心態,而是儘可能的忠於本心,他其實算是個本分人。

比如說,不會招惹這些爛碼七糟的玩意,躲的遠遠兒的,這根有沒有本事Hold住無關,就是一種從小養成的習慣。

結果,開了房間後,解決晚餐,發現餐飯像屎一樣難吃,不僅齁甜,還因為炸制而油膩,並且肉不新鮮,還沒有醃製,又或經過較好的處理,因此雞肉一股子雞屎味。

吐出了吃進嘴裡的,然後用啤酒漱口。

他不是那種特別刻意的找罪受,然後感嘆深刻的文藝青年,他喜歡扮演,喜歡玩,但一切都有個限度。

這裡不是廢土,這頓飯他寧肯不吃,而是喝啤酒充飢。

況且,也不是餓的非吃不可,主要是三餐正常的習慣。

結果那女人一屁股坐在他對面。

一看就是買了醉還吃了藥,笑的很痴傻,滿臉的痘疤和瘀斑,醜的一匹。

這女人大咧咧的道:“你可不像個流浪漢。”說著伸手從他餐盤裡捏了片雞排塞進嘴裡,邊吃邊繼續憨笑。

周寧將餐盤推到女人面前,打響指叫過侍者,對女人道:“想吃什麼,我請。”

結果女人只要了酒。

這次是啤酒。

啤酒對她而言,可能就像礦泉水對普通人而言。

“你將賺來的錢,都買了酒和藥,晚上睡哪裡?”

周寧也是顯得蛋疼,忽然就想瞭解一下這種人的生活。

女人邊吃邊喝邊痴痴笑:“睡你那裡怎麼樣?給你幹,給你吹。”

“想法不錯,不過我不需要。說實話,我嫌髒,不過我倒是願意跟你聊聊,聽聽你的故事。”

女人衝周寧道:“法、克、尤!回家幹NM去吧。”

說著站起身,一手拎著啤酒,另一只手滿把抓了盤中的食物,邊肆無忌憚的啃食,邊喝著酒離開了。

周寧笑了笑。並沒有往心裡去。

他知道,即便是爛雞,往往也有自己的一些底線,儘管這些底線在常人看來或許很奇葩。

比如有的從不咬,有的從不提自己的過去,等等。

周寧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了汽車旅館酒吧的生態特色上,覺得這裡的人聊的話題,思路啥的,三俗,但也挺有意思。

他是個厚道人,不會一瓶啤酒坐一晚。

或許正是因為桌上的啤酒瓶到後來積累的有點多,而他又從始至終沒去過廁所,等他從酒館出來,就有人搭訕:“嗨!教友,想不想找點樂子?”

周寧如今還是懂一些道上的黑話的,知曉‘教友’,是超凡者對同類的一種稱呼。

但說實話,周寧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超凡力。

打扮倒是有些小神秘,帽簷壓的很低,看不太清臉面。

周寧沒有過於小瞧,或許人家是那種本世界特色的心靈能力者,又或者本事不咋地,但握有收容物的人呢?

於是他就用左手做出一個圈裡人的手語,然後道:“沒興趣湊熱鬧。”

這人看那樣子,是看懂了他的手語,沒再嗶嗶,倒退三步,然後很快隱沒於黑暗中了。

這對周寧而言,也只是個小小插曲。

後夜,下起了雪,這裡不比十字路口,時間已經進入十一月,下雪時未必多冷,可如果是風雪交加,那就絕對不暖和。

周寧沒什麼睡意,又被風吹破板發出的咣噹聲煩到了,就披了衣服出門看雪。

這汽車旅館是那種比較典型的土二樓,共用走廊。

周寧就站在走廊上,扶著扶手看落雪。

然後不經意間看到縮在角落裡的一團。

他是德魯尹,眼力不是一般的好,很容易就辨認出,是那個雞。

想了想,他還是吹了聲口哨,吸引其注意力,然後向其招招手。

女人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選擇了過來,不過等離近了,看到是周寧後,又想轉身走。

周寧道:“我羞辱了你,你也回罵了我,扯平了,怎麼還是彆彆扭扭的,欲擒故縱釣凱子麼?”

女人回過頭,看著周寧:“我不講故事。”

周寧‘呵’了一聲:“那就不講唄。我看你可憐,請你睡床,不用你講故事。”

女人看了周寧一小會兒,進屋了。

過了一會兒,女人問:“你不來麼?”

“睡你的,哪兒那麼多事兒?”

屋子裡陷入沉默。

發紅的天空下,風吹雪揚,望著這茫茫天地,巨大的孤獨感突然就降臨了周寧的心田。

令人窒息,令人絕望,如陷深淵。

“又特麼文藝了!”

周寧心裡其實很清楚,這不是文藝,而是他不敢直面的一種心境。

他寧肯黑化,寧肯吃苦,也不想面對這東西。

但是,他可憐一個爛雞,又何嘗不是可憐他自己?

萬古如長夜,孑然一孤單。

他習慣孤單,但並不等於喜歡品味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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