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揭破了對方的身份。
可這位大約是打定了主意，針對老約翰的善良和憐憫，以及愧疚心裡，就是在那兒裝死不起來。
“哈，有人趁咱倆不在，對女卷下手了。”
這下，老約翰頓時不糾結了：“你說什麼？你確定？”說著，就扭頭晃動手電往車那邊照。
並沒看到什麼異常。
“我看到了，在你的對角，車擋住了那家夥的身影。”
老約翰半信半疑，但還是選擇了往回走，先確認家人安全。
周寧也跟著往回走。
就在這種情況下，那躺地的女人突然撲起。
周寧以為對方會撲向他或者老約翰，結果人家向後倒飛。
“喲喲，這是知曉自己是個脆皮，拉開距離要放法？”
並不是，‘嗖！’的一聲，對方跑路了。
“……”周寧對老約翰道：“來，回頭瞅一眼。”
老約翰扭頭看，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路面，附近也沒個腳印啥的。
“……我們到底遭遇了什麼？”
“還沒想明白？就是我跟你們講的那些啊。”
“oh my god！”
“這裡恐怕離上帝有點遠。走吧，趕緊離開這裡。”
兩人迅速回到車上，老約翰發動了車，也沒提周易之前說的那個在車尾角落的人。
瑪麗問發生了什麼事。
老約翰就講述了一番。
車裡的三個女人，也有些被嚇到了。
不過接下來平平安安的開了二十多分鍾，就又都緩過勁來。
但周寧卻讓老約翰停車。
老約翰現在將周寧視作超凡問題專家，讓停就停。
“看那裡！”周寧指給老約翰看。
“怎麼啦？”老約翰見空無一物，問。
“看地上，看車痕，這是之前撞飛女人，差點撞樹的地方。”
老約翰瞪大眼睛，仔細辨認。然後苦嚎：“哦，我的天。”
瑪麗、安妮和阿涅斯也急了，在這陰森的林道裡轉悠，天知道還有什麼詭異的事在等著他們。
周寧則興致大增。
要知道雖然待在大號的鐵皮罐頭中，但他的感知是可以蔓延出去的，在這樣的背景下竟然沒有發現鬼打牆的問題，起碼說明人家這超凡技術嗶格不低。
然後他就琢磨，究竟是術法效果，還是收容物的作用。
他更傾向於後者，因為效果所覆蓋的範圍太大了。
以黑暗修仙世界作為橫向對比，具體點，白骨菩薩的蜃莊。
蜃莊是用腳量，並且還有曲折的特徵。
這個是用車量，車行二十分鍾的大圈子。
這麼一比，就會發現，如果這是個大型幻術，那它的規模級別，別說是化神期，就是大乘期的修士也未必Hold住。
而如果是對人施展，又或對車施展，理論上他不應該無法察覺。
起碼系統就會提醒他，他已經被術法攻擊了。
“對手就是要我們心慌意亂，劇烈的情緒會導致精力體能雙消耗，還有油料。所以，儘量讓自己平靜，深呼吸，數數，別想這事。”
周寧即便不使用術法，他本身的鎮定自若、侃侃而談，也有著不錯的感染力。
老約翰他們儘量嘗試周寧告知的做法，倒也多少管點用。
“就這麼瞎轉圈不合適，停下來也不合適。我下車走，你開車跟在我後邊。”
“這……行嗎？”
“行不行都要試試，注意一個要點，那就是勤溝通，別自以為是。
比如說，如果你從車裡發現我的背影有些詭異，又或其他什麼情況，一定要及時跟我聯絡。而不要覺得你可能眼花了，又或其他猜測。
你的猜疑，很可能就是對方想要的目的，而我們保持溝通，一些唬騙的招數就沒用了。”
“好吧，我盡力。”
“嗯。”周寧跳下車，想了想，最周沒有走到車前頭，而是走到另一邊，示意老約翰開車窗，然後跟他一起向前。
這不叫開車，這叫熘車，不出路，還費油。
但周寧覺得，這樣比一圈圈兜圈子把心態崩掉划算。
兩人就邊走邊聊，有的沒的，想起啥就說點啥。
冰寒的夜風從車窗灌入，車上的人自然是感覺到了冷，但再冷也沒有外邊冷，而且冷點容易保持清醒，這可不是享受舒適的時候。
阿涅斯和瑪麗都不用說了，都是吃過苦、受過罪的人，安妮也顯得挺懂事，就是有些怕，緊緊的攥著衣角，眼睜的大大的。
周寧見此，也是挺滿意。
他最討厭的，就是影視片中的那些女人，為了劇情需要，又或烘托氣氛，演繹的十分浮誇弱智，遇到這類情況，要麼歇斯底里，各種降智操作，要麼一驚一乍，只會傳播負能量。
女人膽小，卻也分情況，毫無心理準備而面對突發情況，男女人都差不多的，只不過外在表現可能差異有些大，女人會逃躲慫藏，男人則有可能狂怒咆孝。
而在提前不斷的打預防針的情況下，女人的表現有時候甚至會強於男人……
就這麼熘車熘了將近兩公裡，忽然，有一道黑影從道路這邊的林中，飛入那邊的林中。
老約翰嚇的一哆嗦，問周寧：“剛才看見了嗎？”
“看見了。看來，距離走出這片詭林也沒多遠了，對方忍耐不住，就親自跳出來加戲，演給我們看。”
“……”老約翰心說：“我覺得你這個理解簡直就是企業級的。”
這時就聽周寧接著道：“剛才風聲有些大，但我還是聽到了肢體摩擦枝葉的聲音，樹枝搖晃的幅度也有些大。
這說明對方確實有實體，有實體就能捱揍，就能被打傷、打死。你等我一下，我去削根趁手的木棒。”
老約翰心說：“你就是這麼解讀別人有實體的麼？犀利了點啊！”
周寧摸出多功能刀，裝模作樣，三兩下就跟斬斷一根樹枝。
然後邊拖著往回走，邊削。
“走吧！”
反正是熘車，也不太耽誤事。
‘卡察、卡察！’給老約翰的感覺，那麼一大坨的樹枝，到了周寧手裡，處理起來就跟隨手開車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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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一根木棒就處理好了，下細上粗，就跟影視裡野蠻人用的那種，雖然有些不夠直，但看著挺帶勁，掄起來一定很給力。
“棒子是個狠東西，外面看著問題不大，但裡邊淤血潰爛，不留神處理晚了，很麻煩。”
“哦……”老約翰有些不想聊這個，他覺得周寧掌握的知識有點蹩門兒，人設已經往暴徒、變態之類的設定上跨跳了。
繼續向前，黑影又晃悠了兩三回，見周寧他們就是那麼不緊不慢的繼續熘車，終於按捺不住，正面現身了。
衣袂獵獵，長髮飄舞，老約翰，乃至瑪麗三人，都被震撼到了，因為這女人就像懸浮在流動的水中一般，浮在空中，在如此的環境襯托下，在車燈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詭異神秘，尤其是那雙眼，油綠油綠的發著光。
周寧則上前道：“嗨！Girl，穿這麼點不冷麼，就這麼直接盯著車大燈，眼睛還能看清人麼？”
這關心的重點，完全跟普通人不同，把對方給整不會了，老約翰他們也覺得，這女人似乎沒之前那般驚嚇感強了。
冷場了片刻，女人才道：“這車上有我們要的人，留下她，饒你們一命。”
“搞神秘驚嚇被戳破，這種時候玩挑撥離間，不覺得晚麼？”
女人鬧了：“這是你自己找死。”
說著，衝著周寧，右手隔空一插一握，彷彿在掏心。
周寧眨了眨眼：“幹嘛，演戲麼？你還挺沉迷啊，當自己會隔空掏心啊！不行，這麼凋，我也得回敬一個。”
周寧棍棒在手，瞎幾把舞了一通棍花，連吆喝帶跳，最後一指：“我宣佈你為自然之敵！”
“嗷啊……”女人尖利慘叫著飛走了。
車裡的老約翰等人滿腦子省略號。
就這？
大半夜的玩了這麼逗比的一出？
周寧回到車旁，對老約翰他們道：“我現在在想，這是不是斷頭谷的一種特殊的歡迎禮。”
“……”
之後又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問題路口發現了，被刻意遮擋掩蓋，搬開樹木，道路便顯現了。
接下來，車正常行駛了十幾分鍾，便從林子裡出來了，前面是一條冰河，水勢湍急，到現在都沒有徹底上凍。
而一座鋼架橋，橫亙在這座河上。
“等一下！”
“怎麼了？”老約翰詢問，但還是本能的停了車。
周寧如今已經贏得了他的信任。
老約翰也算是經歷豐富，也許有些事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並不傻，慢慢琢磨，能琢磨出味道。
就像之前那個最終像洩氣的氣球一樣飄走的女人。雖然整個過程很滑稽，但那女人浮在空中，飛走，乃至更前邊的飛來飛去，轉眼消失無蹤，鬼打牆什麼的，可都是真的。
看起來像是一場魔術鬧劇，未必就真是。或許是周寧將之處理成鬧劇也說不定。
尤其那句：我宣佈你為自然之敵。
很中二，但面對這等驚悚情況，一般人可想不出這等說辭。
更別說那女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會配合演戲的。
老約翰在心中暗呼上帝保佑，他是信教的，他覺得，這應該是那種不肯顯露真身的高人，暗中保護了他們一把。
周寧跳下車，摸了摸附近的積雪，岩石、泥土，又摸了摸冰冷的鋼架橋，心道：“這要真是斷頭谷，那嗶格可是比十字路口高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從超凡角度分析，如果說十字路口是那種山清水秀，天地鍾情的美地，那麼這裡，就是典型的洞天福地了。
這橋後面，極有可能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出入就這一座橋，這可不是易守難攻那麼簡單。
非要說有什麼不好，那就是這橋、這水、這夜霧、這名字，有點敗。讓周寧聯想到了電影{寂靜嶺}中的影射式拍攝法。
白天開車過的是發生過事故的破敗之橋。
晚上開車過的則是人鬼兩隔的幽冥之橋。
下個下著灰盡之雪的世界，可不是正常的世界，而是冥土，至於防空警報響起後，剝離成鏽鐵與火的那個世界，則是煉獄。
扯遠了，總之，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寓意不好。
寓意不好就不去了麼？
怎麼可能。
混沌界域都混過的，還怕這個？
至於對老約翰他們的憐憫，至少周寧覺得，自己的憐憫方式並不主流，他覺得，像個人一樣活著，未必就幸福，死了也未必就只有地獄。就算是，也許有的靈魂，本身就屬於地獄呢。
車駛過橋，貌似是由河水溼氣引發的夜霧很快就澹了，又穿過一段大約六七分鐘車程的林路，一座鎮子出現在人們面前。
老約翰感嘆：“好一座輝煌聖潔的鎮子！”
瑪麗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色彩這麼繽紛豔麗的地方。”
阿涅斯：“哇，雛菊、向日葵，溫暖的燈光，這裡的人感覺很好處的樣子。”
安妮：“城堡，看那邊小山上的城堡，簡直就跟童話中的一樣！”
周寧看著肅穆、陡峭、莊嚴、破敗，混凝、沉重，讓他聯想起{魔獸世界}天災老巢冰冠王座城塞的景象，心道：“看來，我們要就此分別了！”
是夢想中的應許之地，還是人格性情的影射？
就像那句話說的，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麼樣的。
周寧一時之間也無法總結出答桉。
感覺貌似都沾那麼一點，也有可能就是爛唬。就像看那些星座分析，發現每個星座的批語，都跟自己沾一點邊，也有不少部分不沾邊。
但有一點，他卻有很明顯的感知，這一車人，怕是要分開了。
就像某種行李分揀機制，規則級的，不由人。
果然，老約翰他們幾乎同時化光消失了，連車也消失不見了。
不久之後，一個聲音在周寧耳畔響起：“覺得如何，有沒有驚喜感？”
周寧笑了，被人在面前裝了一嗶，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很新鮮。
抬手一指，一道流光，從他手中飛出。
這流光非常美麗，就像很多童話電影演繹的那樣，飛的不算快，有個長長的發光的彗尾，周圍還有不斷流失的火花碎光……
這團光飛呀飛，飛到雄渾陰沉的建築群上空，然後墜落。
自由落體般墜落，眼瞅著就要落地了，劇烈的爆發開始。
罡煞湮滅彈，大當量！
周寧仰起頭，張開雙臂，就像擁抱太陽一般深吸氣，迎接肆虐的衝擊波。
這次，可沒有什麼空爐卷軸。
這次，不為磨碎某個有著佛門金身般軀殼的修真巨擘。
這次，只為蹂躪這個小世界。
衝擊波如狂濤海嘯席捲，周寧身上多了一層金膜。
這是空爐卷軸，護的是他自己。
毀滅久經不息，然後巨大的轟鳴，仍舊不能掩蓋周寧經過術法增幅的聲音：“覺得如何？有沒有驚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