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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滿大街都是張學友的歌。

四一中學的高中生放了寒假,我每天都看到若蘭與周旋在一起,卻沒看到葉蕭。我有一次蹲在牆邊,遠遠聽到周旋跟若蘭說,葉蕭回新疆的父母家去過年了。

除夕夜,我躲在下崗工人家門口的屋簷下,蓋著一床撿來的破棉被,又加上幾層厚厚的紙板箱,再壓上幾塊石棉瓦,以阻擋家家戶戶燃放的鞭炮。當我被爆竹聲吵得難以入眠時,卻聽到窗裡傳來激烈的爭吵。下崗工人還有老婆和女兒,她們都極其討厭我,覺得牆外住著一個收廢品的流浪漢,既不吉利又很危險。從此,下崗工人再也不敢跟我說話了,他的老婆還去找了居委會,要把我從她家外面趕走。但是,她家的牆外屬於公共場所,誰都無權把我趕走。我不想回到橋洞底下住,那裡陰暗潮溼又總是發生命案,我只想躲在這條小巷子裡,可以每天都看到若蘭經過。

大年初一,下起了漫天遍野的大雪,我穿著一件撿來的軍大衣,腳上蹬著塞滿破棉花的跑鞋,走到若蘭家門口。

她正在自家門前堆雪人,我靜靜站在雪地裡看著她,不敢靠近,彷彿我身上有什麼髒東西,只要往前走一步,就會把這乾淨的雪人弄髒,或者讓它瞬間融化。雪花漸漸佈滿我的頭髮與衣服,遠看起來我自己更像個雪人。

她向我走過來喊道:"你冷嗎?"

常年流浪,我已習慣在冬天穿著單衣裹著棉被露宿街頭,並不怎麼懼怕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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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你為什麼不說話?"

面對若蘭的問題,我低下頭,真的不說話了。

"過來陪我堆雪人好嗎?"

她的主動讓我意外,我緩緩走到她面前,撣去自己頭髮與眉毛上的雪。

半小時後,我和她一起堆起了堪稱完美的雪人。

當我們各自抓起雪塊放上去,四隻手湊巧碰在了一起--摸過雪的手看起來冰冷,其實自己感覺很熱,我的耳根子紅透了,趕緊把手縮回。

看著這個漂亮的雪人,若蘭摸了摸它的眼睛說:"謝謝你,羅浩然。"

沒想到她還能記得這個隨手給我起的名字:"你還記得?"

"當然,你這個每天盯著我的跟蹤狂!"

"對不起。"我害怕地後退兩步,生怕她喊別人來抓我。

"但你不是壞人--對嗎?"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緩緩靠近我,"我相信你的眼睛。"

"眼睛?"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撫去一片剛剛降落的雪花。

"再見,我要回家吃午飯了。"若蘭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向我揮了揮手,"加油,大人物!"

她回家了,白茫茫的雪地中,只剩與我一同親手堆起來的雪人。大人物?那究竟是希望還是嘲笑?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看到周旋來找若蘭玩,他們一同出去放鞭炮,去其他同學家裡串門,坐公交車去更遠的地方。每當他們在一起,我就不敢出現在她面前,看著自己身上骯髒的軍大衣,再看看周旋穿的嶄新的羽絨服,實在沒有臉走出來。

每天晚上,我在水泥墩子後面睡覺時,都會聽到下崗工人家裡的吵鬧聲。有時,他的老婆故意往外潑一臉盆冷水,將我從頭到腳澆得溼透,只能去流浪漢聚集的橋洞下面烤火換衣服,要不是我年紀輕身體好,早就凍得生病甚至死掉了。

年初四,這天晚上迎財神,到處都是煙花鞭炮。下崗工人雖然沒幾個錢,也在自家門前放起高升,還把我的棉被扔進了垃圾桶。這下我徹底無家可歸了,只能沿著牆根四處遊蕩,來到那棟傳說中的"鬼樓"。

這棟三層小樓在巷子最深處,傳說幾十年前裡面的人家集體自殺,從此留下各種鬧鬼傳聞,就再也沒人敢住進去了。我也怕鬼,否則早就搬到這偌大的空宅裡了。

我痴痴地坐在"鬼樓"底下,感到陰冷的風嗖嗖地從地底吹來,抬頭卻發現三樓窗戶裡亮起一盞幽幽的燈--這棟樓早就斷了電,哪裡來的燈呢?除非是蠟燭。

那三樓窗戶佈滿灰塵,多少年沒人住過了。但在窗裡的燭光照映下,卻有鬼魅般的人影閃過。我嚇得逃到"鬼樓"外面,聽著此起彼伏的爆竹聲,給自己壯膽。

忽然,我看到"鬼樓"裡走出來一個人,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還戴著連衣的風帽,讓人看不清她的臉--是她?

我湊近了要看清楚,卻聽到她一聲尖叫,原來真的是若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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