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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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院子,她就直直地去了自己的房間,開門拾掇起女兒小鳳弄亂了一地的積木,又拿笤帚掃著地。掃著掃著,在床前的兩抽桌前呆住了。她又想到了分家。並深有感觸地知道,分家,這對於一個幾十年始終和睦、團結的大家庭來說,尤其是沒有利害衝突、矛盾激化的情況下,絕不是一個簡單容易的事情。但她按捺不住等了這麼幾年心急如焚的心。她偶爾還感到有些悻惱和委屈,家業中有她付出的的辛勞和血汗,到頭來人頭一份,瓜分一空。現在,她思緒湧動的情感中還有後悔,似乎只有立即達到目的才能得到一絲安慰。她彎腰很快地又掃著地。

門外一陣咚咚的腳步聲,髮根汗津津地走進屋來。

脫下褂子扔到床上,他又忙活著把毛巾摁倒臉盆裡,浸溼,唏哩呼嚕洗著臉。閤眼避著水,用毛巾舒舒服服地擦著。

“下午該你的班,別去晚了。”他說。

苗巧雲只當沒聽見,仍然一下下掃著地。

“今兒車來的不少,忙不過來,說不定你們還要加班呢。”他又擦著手說。一連幾句話苗巧雲沒搭茬,他扭臉看她了一眼,“加班有加班費,虧不著你們……”

“啪!”她扔掉手裡掃地的笤帚,乾脆背過身去。

“生氣了。”他自己笑著,無聊地一個一個地擦著手指打趣地猜測道:“啥事不如意了?小鳳惹你生氣了?還是自己給自己過不去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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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我明白了,你擔心沙場裡的大姑娘、小媳婦相中了我,從你手裡把我搶走是不是?嗯,別看我這個沙場場長官不大——小芝麻粒——也背不住有這種事。”他想把妻子逗笑,隨便胡謅道。

“哼,拐走你才好呢!省得我沒黑沒白給恁羅家當牛做馬拉大磨!”她回頭瞪著他,沒好氣地數落道:“給恁羅家過個金山銀海,卸磨宰驢叫你們這些少爺爺少奶奶祖祖輩輩的享受!”

髮根一聽話裡有話,放下毛巾走了過來。

“咋啦?我進門火藥味就這麼濃,衝我來的?不會吧?”他從一側先瞧了瞧她的臉,想知道這一反常態的原因,沒看出什麼,抓著她的雙臂扳了過來。

她猛地用力撥開他的手,沒理他。

“病了?”他用手背放在她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不發燒啊。”

“你才發燒呢!”苗巧雲瞪眼嗆道。然後,剋制了一下情緒,直截了當地說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想分家。”

“分家?”髮根一愣,接著不當回事地笑了,“沒事沒伍的,你咋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分家,你以為是小孩過家家啊,說分就分,說合就合,不說別的,光咱爹這一關你就別想過去。”

“過去也得過,過不去也得過!”當丈夫的不支援,她的火氣上來了。

“好好好,你厲害,你英雄,你偉大,分家的事你給咱爹媽去說,我可不敢。現在,咱爹正在氣頭上,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呢,巧了,你去了,一提這事,就咱爹那個脾氣,一嗓子就把你嚎出來。我看呢,你跑都來不及,肯定骨碌著出來。”

“你少嚇唬我!恁爹那個脾氣我見識過,仗著年紀大,倚老賣老,說句話把人砸個半死,還不讓翻翻眼皮!”她白了他一眼,“啥興俗!”

“管啥興俗幹啥。你不是見識過嘛,給咱爹對著幹,行,到時候,你挨了罵別擦眼抹淚地給我訴冤訴屈就行。我可問不了這個官司。”他一副袖手旁觀不管不問的樣子。

苗巧雲真生氣了,質問道:

“你不問是不是?”

髮根一怔,不敢說問,又不敢說不問了。

“你說,小鳳喊你啥?”

他覺得這話問得有些好笑,但又不解其意,只好拿出平時兩人拌嘴時,那個嘻嘻哈哈沒正經的軟脾氣來化解她此時的怒氣。

“這還用問嘛,喊我爹唄。小鳳是咱閨女,我是你丈夫,這個關係啥時候也錯不了。”他說。

“你是我丈夫,你就得該管該問!”

“那邊是俺爹,我是他兒子,這個關係啥時候也錯不了,你叫我咋管咋問呢?”他攤開兩手,裝出左右為難的樣子慢腔慢調地擺著道理。

“我是你老婆,你和我一個被窩睡覺,一堆過日子,刮風下雨往我屋裡跑,啥事就得和我一溜子!”

“都在一堆過日子,有啥事一溜子不一溜子的。再說,我是俺爹媽的兒子,你是俺爹媽的兒媳,般近般遠,有啥事不好說非得分這麼清。”

“我今兒就得和你分個青紅皂白!你說,你到底給你爹媽近,還是給我這個當老婆的近!”她手指著他問道。

髮根被妻子苗巧雲的眼睛盯視著,又一次為難了。最後只有不加區分地表了態。

“都近。”

就這一句話,當妻子的受不了了,難過傷心地慟哭起來。

“好啊,羅髮根,我嫁給你這麼多年,給你縫,給你補,給你生孩子;給你洗,給你漿,給你當丫環;你當兵不在家,替你養老,替你孝順,給你爹媽當兒子指使;替你幹活,替你受罪,替你風吹日曬,霜打雨淋,給恁一家人拼死拼活掙吃掙穿!……如今你頭朝哪心朝哪我都不知道!”她委屈地哭訴著,“你這個沒良心的,當兵當兵你不想回家,復員回來給恁爹媽穿一條褲子!拿我當不識數的!有種去給恁爹媽過一輩子,別回來!”

當妻子的最重視並拚盡全力要得到的利益,而且是自己整個家庭的利益時,反而得不到丈夫力所能及的支援和理解,是最大的痛苦和委屈。

“你都瞎說些啥。”妻子一哭,髮根沒招了,著急地埋怨道。

“人家弟兄多的都分家另過,就是恁羅家跟人家個別!一大家人一個鍋裡輪勺子,整天分不清道不明地瞎胡混!”

“咱爹不說分,我有啥辦法。”

“你那個嘴長著幹啥用的,不會說啊?光知道張開嘴就搗,閉上眼就睡啊!”

“我平白無故的怎麼跟咱爹媽說分家?這麼些年,都沒人吭聲說分家,我復員回來這幾天就鬧分家,咱爹媽對我啥看法?現在,文清、保根都沒結婚,文秋到這沒回來,這個家咋分?分了咱爹媽咋個過法?”想到這一切,髮根心頭掠過一陣憂鬱的痛苦。

“你爹媽、你爹媽,你心裡就是光裝著你爹媽!他們沒法過你忘不了,你咋不為我想一想,我有法過嗎?”丈夫的話刺激著妻子更強的自尊心,她沒讓步,反而更加堅定了分家的決心。

剛才,髮根說者無意的話,使聽者有心的苗巧雲越來越感到這是一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好機會。文秋異鄉飄零,杳無音信,沒有必要也根本不用再去考慮她在這個家庭中還是否存有分股的可能性,而且還被羅青海咬牙切齒恨之入骨地罵著找回來要算總賬。那麼,文清和保根在沒有建立家庭之前,也絕不能像他幾個已婚的哥哥那樣,人頭一份,平分秋色,這是她為之慶幸、得意的。但她現在考慮得遠遠不止這些,而是一個更為久遠和自己密謀的利益更加密切相關大大有利的問題,那就是分家後,羅青海老兩口一定出於對女兒、兒子的疼愛和不放心,和兩人一起生活,這必將少了老兩口病患時手腳不靈便弟兄幾個輪著伺候的累贅。即便是在不久的將來文清嫁出去,再提出來輪著生活,那將是另一說了。

這就是她要分家看清的利益所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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