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你可知你大哥他的身世？”靖遠國師的雙眸透露出淡淡的憂傷，望著戰凌的眼神有一種造化弄人的悲。
戰凌黯然的點頭，“大哥那脈原是戰氏一族嫡親一系，那一脈為了戰氏一族為了整個妖界付出了一切代價，以至只剩下大哥一脈單傳。”
“阿凌說的，也對，也不對。”靖遠國師點頭又搖頭，神緒慢慢飄飛，回到了多年前，“很久以前，阿天身為妖界的戰氏一族嫡親一系的繼承人，好勇鬥狠，身手不凡，縱橫馳騁整個六界倒也甚少遇上對手，世人封他為戰神，可是阿凌，你知道嗎？這一切，都不過是世人所看到的幻象，真正為阿天闖出戰神名號的，卻是殤兒。”
殤兒？戰凌不解的揚眉，為什麼，他從未聽過這個人呢？就連先祖過世父母親過世之時也不曾提及！
靖遠國師看著戰凌不解的眼神，便知道他還蒙在鼓中，也是，戰氏一族是根本不想提及殤兒的，因為殤兒，戰氏一族從原本的輝煌走向了破敗和衰落，而戰氏一族的嫡親一脈更是只剩下阿天人一，可是，殤兒和戰氏一族之間的恩怨是非，又豈是片言隻語可以帶過的！
“殤兒便是阿天的雙生妹妹戰離殤，阿天生來天性秉乘了戰老夫人的善良仁厚，可是做為一名戰氏一族的繼承人來說，阿天的這種性格是極不討戰老爺子的喜歡的，而殤兒不一樣，她天性秉乘了戰老爺子的好勇鬥狠，噬血殺氣，可是做為戰氏一族的女子來說，這種性格同樣也是極之不討戰老爺子的喜歡的。”靖遠國師慢慢的沉浸在回憶之中，猶記得，初見戰殤時的那一份驚豔之心！
戰凌心中一澀，先祖們的事，他多多少少也從族譜中得知一二，可是靖遠國師所說的這些，他卻一點都不知情，由此可見，祖先們並不以此為榮，甚至於以此為羞，從而寧願掩蓋真相不讓後人得知。
“阿天和殤兒既為雙生兄妹，兄妹之間心性當然是比一般兄妹要來得互通，因此之下，阿天和殤兒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從此，上陣殺敵這些事通通由殤兒代阿天出面，殤兒天性便善於此，故而短短時間內，凡殤兒所到之處，皆如爆風襲過，她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其好殺的噬血手段很快便為阿天闖出了戰神這一封號，而她，卻甘願躲在阿天的後面看著阿天在戰老爺子面前終於可以大聲說話。”靖遠國師的眼神漸漸迷離，穿起盔甲拿起戰刀的殤兒，是何等的風華冠世呵！
“如此這般過了良久，世人都不得知這戰神卻原是一介女兒身！阿天和殤兒心中暗自開懷，都以為自己瞞天過海成功，遂料有一年，妖界最負盛名的巫師大人，卻在見到殤兒一面之後面色大變，直言殤兒乃妖孽重生，不單單是戰氏一族甚至整個妖界或整個六界都會因她而起禍端。”靖遠國師面上顯露出愧疚的神色，先祖們的的罪孽是何等的深重呵！
戰凌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族譜中提及的戰氏一族突生變故一事，族譜中僅僅以突生變故帶過，這許多年以來，先祖們最為忌諱的莫過於變故二字，由此看來，這變故定然指的便是大哥的雙生妹妹一事了！
“因為這巫師在妖界赫赫有名，他的話當然讓戰老爺子深信不疑，於是連夜，戰老爺子召集戰氏一族所有長老們商定此事，而最終，他們得出了共同的結果，他們認為，這樣的結果可保戰氏一族和妖界的安危。”徐徐的嘆了口氣，靖遠國師停頓下來，思緒沉浸在當日那一幕慘變之中不能自撥。
戰凌心中已然明白先祖們的商定的結果定然是慘烈之極，所以才發生了重大變故，戰氏一族嫡系一脈從此便只剩一脈單傳至今。
“戰老爺子決定將阿天的雙生妹妹殤兒送至血壇血祭，認為這樣方可洗滌她身上與生俱來的罪孽，於是巫師連夜起壇，戰老爺子素來知道兒子和殤兒的關係非常親密，是以這所有一切都是瞞著阿天進行的，戰老爺子在殤兒的飯菜中下了藥，殤兒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親生爹孃會對自己下如此毒手的，於是乎，當阿天心有感應衝到血壇時，殤兒她卻早已讓巫師活生生放了血。”
靖遠國師沉重的聲音壓抑的音調，讓戰凌知道殤兒的死定然是慘不忍睹，心中微微一怵，難怪大哥的性子變得那般孤僻，自己的親生妹子讓自己的親生爹孃下了這般毒手，換誰都承受不了！
“阿天看著殤兒毫無生息的躺在血壇之上，極度悲傷之下竟然走火入魔性情大變，殤兒的死刺激了他體內流著的戰氏一族天性噬殺的氣息，於是，一瞬間，走火入魔的阿天當場擊殺了巫師和所有在場進行這場血祭的戰氏一族嫡系一脈，包括戰老爺子和戰老夫人。”靖遠國師又是長吁一口氣，那慘絕人寰的殺戮瀝瀝在目，而他做為巫師傳人更是牢牢記得因為這位先祖給家族帶來的幾近滅族的災難！
“大哥他，是不是從那次以後變得血腥噬殺，再也不復從前的溫婉善良了是嗎？”戰凌的聲音無比的傷感，幾千年來，大哥他成為活死人已經幾千了！而這幾千年裡，大哥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一世一世看這人世輪迴，而他卻尋找不到殤兒的心活在這個人世的呢？
“是，卻也不是，阿天清醒過來之後，醒悟到發生在殤兒身上的事不是他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便用千年冰玉棺將殤兒的肉身保存起來，開始著手調查巫師緣何要無原無故說殤兒是妖孽之身，調查之後才經發現，是因為戰氏一族旁系一脈平素自負技高驚人卻因為出身而不能成為戰氏一族的繼承人而耿耿於懷的戰四少，因為他透過暗中調查知道了阿天和殤兒互換身份一事，可是他又知道如果此事由他說出，一旦外界知道戰神原來是一介女流之輩，戰氏一族的聲譽會因此大大受損，更重要的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說出，戰氏一族的當家戰老爺子也未必會信，就算信了阿天畢竟是戰老爺子的獨子，如果戰老爺子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不定會將他滅口，於是幾經思理深思熟慮之後，這戰四少便找上了那位巫師。”
戰凌心中早在聽到這戰四少的名字時心中便已知曉，因為這戰四少正是他的先先祖，戰氏一族現在若不是有姑姑這個當今太后撐著，恐怕早已破敗不堪了吧！
“巫師原也是不肯的，可是終究逃不過利慾薰心，重金誘惑之下昧著良心按這戰四少的說法將殤兒汙衊成妖孽重生，也因為給他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靖遠國師又是重重的嘆息，先祖一念之錯，不但給他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甚至也給整個妖界帶來了動盪不安的殺戮。
“國師，那後來呢？”知道了真相的大哥為什麼會放過自己這一支旁系呢？
“阿天原本是想用整個戰氏一族來為殤兒殉葬，恰逢此時，來了一位少年公子，他說殤兒乃九天玄女，鳳凰重生乃她必經的路程，並說願意以他的千年修行換取殤兒的重生，少年公子也說明了重生以後的殤兒，會忘切原有的身世包括阿天。”靖遠國師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敬仰，願以用千年的修行只為了換取這六界生靈的平衡，這等胸襟，誰會不佩服呢！
“大哥他答應了是嗎？”大哥當然會答應的，他那麼愛殤兒，便是讓他為了殤兒去死，大哥應該也是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吧！
靖遠國師點點頭，“阿天當然是答應了的，於是那少年公子便以他自己的千年修行換取了殤兒的重生，而重生過來的殤兒也真是如少年公子所言忘切了自己的身世和阿天，卻獨獨對少年公子很是信任和依賴，少年公子原本救了殤兒之後便欲離去的，卻不料殤兒再次以命相脅，他走她便不活，於是阿天便苦苦懇求少年公子留下，當少年公子答應留下照顧殤兒之後，阿天便開始遠走天涯雲遊四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阿天的心裡，一定很苦吧！靖遠國師憐憫的神情直直的看著戰凌，“阿凌，你大哥他這一生，真正開心的日沒有幾天。”
是啊！愛上了自己的雙生妹妹，卻只能將這種愛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大哥他，究竟揹負了多少沉重的負荷呢？戰凌眉頭微微皺起，國師的這個故事，讓他心中充滿苦澀，可是又不得不聽下去。
“阿天離開之後，殤兒便和這少年公子生活在一起，日久生情，可是卻不知為何，殤兒九天玄女的身份卻傳到了六界至尊耳中，於是六界至尊便認為既然是九天玄女便不該愛上凡人，他們卻忘了，這少年公子卻是因為為了救殤兒才變成了凡人，六界至尊合謀之下，軟語勸說殤兒，殤兒自是不肯聽的，於是六界至尊便用武力想要脅迫殤兒，卻又打不過這殤兒，六界至尊氣惱之下，強行擄走了少年公子，並以少年公子之命脅迫殤兒。”靖遠國師又不由重重的嘆了口氣，是人都會有自私的心態，即便是六界至尊，也是不能逃脫世俗，這，大約便是人性惡之的一面吧！
“殤兒她為了保全少年公子，定然束手就擒了吧？”戰凌心中也是微微嘆息，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大哥是如此，殤兒也是如此，造化弄人呵！
靖遠國師輕輕點頭，“倘若事情只是單單這麼簡單，便也好了，遂料這六界中的天界至尊的兒子太子在見到殤兒之後，驚為天人，一時心動便瞞著眾至尊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靖遠國師無比沉重的緩緩說著，倘若不是那個人，只怕這六界早已讓殤兒滅了吧！
“國師，我大哥他修煉成不死之軀是否也和這也關？”放棄修仙之路，修煉成為這活死人的不死之軀，也只有事關殤兒才會讓大哥如此這般的瘋狂吧！
幾不可聞的嘆息又從靖遠國師的嘴中發出，情之一字，幸福與悲傷的雙面刃，有人，願意用它成為幸福的源泉，也有人，利用它成為修羅的煉獄，而殤兒，在情之一字上，得到了幸福的源泉，也同樣讓她到了修羅的煉獄。
“阿凌，這世界上，真正的愛，不是得到或是擁有，而是放棄。”明明知道心中痛疼難忍，明明知道割捨不下，為了殤兒，那個風華冠世的男子卻依然割捨了心中對愛的渴望，遁入空門，只可惜，即便是為愛這般犧牲，還是沒能成全殤兒想要的幸福。
靖遠國師的臉上有了對愛的迷惘，也或許，那個風華冠世的男子，並沒有真正看懂殤兒想要的幸福是什麼，所以，才有了這十世輪迴，所以，才有了現在六界將亂吧！
一下午，戰凌偏守在靖遠國師的身邊，聽他徐徐說著大哥和殤兒的故事。
終於，靖遠國師停止了訴說，“阿凌，這，便是你大哥和殤兒和殤兒所愛的人之間的故事。”
戰凌卻還未從故事中清醒過來，“國師，你說，殤兒心中所要的，究竟是那個人的放棄，還是那個人的堅持？”
放棄或是堅持，兩相難全的選擇！靖遠國師微微搖頭，“無論殤兒想要的是什麼，都已經回不了頭了。”
回不了頭！戰凌也是微微嘆息，大哥他，也是因為他對殤兒的愛回不了頭，才會這般毫無生趣的修煉成為不死之軀的活死人吧！
“國師，殤兒她，還有救嗎？”聽靖遠國師之意，這一世，若是殤兒又像前九世般不得好死，那便從此墜入阿鼻地獄再無翻身之日，十世輪迴還是修不成正果麼？
靖遠國師點頭又搖頭，“殤兒身為九天玄女，這一世又是最後一世的輪迴，有，當然有救，可是卻需要那個人才能將她從心魔之中喚出來，否則一旦心魔噬了魂，她便再也不能清醒，既便是起死回生的逆天咒，也只能救得了她的肉身救不了她的靈魂。”
“那便先救了她的肉身。”
狂妄而又執著冷硬的聲音，伴隨聲落，戰凌跳將起來，“大哥！”
戰南天溫柔的將懷中的殤兒放置於軟榻之上，對著靖遠國師微微抱拳，“國師，殤兒的命，便交於你手。”
靖遠國師細細打量戰南天，他眼神中的堅定的執著讓他知道，勸是勸不了的，眼前的他，就算犧牲品全天下人的性命，也勢必要將殤兒救回。
“不後悔？”淡淡的問。
“不後悔！”淡淡的回答。
大哥要啟動逆天咒，可是啟動這逆天咒會讓大哥遭受什麼呢？戰凌心中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衝上前抓住靖遠國師的手，“國師，你告訴阿凌，啟動這逆天咒，大哥他會怎麼樣？”
靖遠國師沒有望向阿凌，卻是透過阿凌望向身後的阿天，有些事，應該由他自己來交待，而不是由他這個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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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啟動這逆天咒的人，一旦他所要救之人起死回生，他本身便灰飛煙滅。”戰南天的面容和他的聲音一樣的平淡，看不出絲毫的起伏。
“不可以，不可以，大哥，我不能讓你灰飛煙滅。”戰凌倒退一大步，不敢置信的望著一臉平靜的大哥，為了換得殤兒的命，卻要讓大哥灰飛煙滅，再無輪迴之說，這，何其殘忍！
戰南天卻望著軟榻上的殤兒微微一笑，輕輕的走上前，將散亂的頭髮為她順好，將唇印在她的額頭，“殤兒，原諒哥哥的自私，這樣看著你卻不能愛你的日子，哥哥受夠了，我們之間，註定有著生生世世的兄妹之緣，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殤兒，原諒哥哥的自私！”
靖遠國師心中長吁一聲，這樣的選擇，對於阿天來說，未償不是一種解脫，不是嗎？
戰凌聽著大哥的訴說，面色慘然，原來如是原來如是！大哥他根本對於這人世毫無眷戀的呵！這般毫無生趣的活著，對大哥來說，才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折磨吧！
有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