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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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通道

天色還沒有暗,可是這簡陋的木屋裡已經顯得很暗。

呂三坐在黑暗的一個角落裡,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種正在沉思的表情。

‘現在班察巴那一定已經接到了他屬下的報告,已經知道我已經將精銳全部調集到“胡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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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三慢慢的說:‘他一定認為我也在“胡集”。因為我恨小方,正好將計就計,利用這次機會親自將小方置之於死地。’

他笑了笑:‘班察巴那一向算無遺策,但是我保證他這次一定會算錯一件事。’

‘什麼事?’

呂三說道:‘他一定不會相信獨孤痴真的在我這裡。’

‘獨孤痴真的在這裡?’

齊小燕不等呂三的回答,繼續又問:‘你真的要我嫁給他?’

‘婚姻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時不僅是男女間的結合而已。’

‘那是為什麼?’

‘為種手段。’

呂三道:‘貧窮人家的子女以婚姻作手段,來取得以後生活的保障;富貴人家的子女也會以婚姻作手段,來增加自己的地位和權力。’

他盯著齊小燕,眼睛裡帶著種尖針般的笑意:‘你自己也該知道,我要你嫁給獨孤痴,對你對我都一樣有好處。’

齊小燕說:‘但是我一直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他。’

‘你想見他?’

呂三霍然站起來:‘好,你跟我來。’

簡陋的木屋裡有個簡陋的木櫃。開啟這個木櫃,按動一個秘密的鈕,立刻就會現出另一道門。

走進這道密門,就走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輝煌富麗的黃金世界。

有三個人在這金光燦爛的屋子裡,一個仍然年輕,一個年紀比較大,一個雙鬢斑白,已近中年。

年輕的身材修長,裝飾華麗。看來不但非常英俊,而且非常驕傲。

年紀比較大的一個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無疑是個極有教養的人。

兩鬢已斑的中年人,卻和你在任何一個市鎮道路上所見到的任何一個中年人,都沒有什麼兩樣。

只不過身材比一般中年人保持得好一點,連肚子上都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

這三個人是絕對不同型別的,只不過有一點相同之處。

——三個人都有劍,三個人的佩劍都在他們的手邊,一伸手就可以拔出來。

獨孤痴居然不在這屋子裡。這三個人,齊小燕都沒有見過。

呂三為她引見。

‘他們都是我的好幫手,也都是一等一的劍客。’

呂三說:‘可惜他們在我這裡只有代號,沒有名字。’

他們的代號是:四號、十四號、二十四號。

和‘三號、十三號、二十三號’只差一號。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和呂三派去刺殺小方的那三個人,都分別有很多相同之處。不但性格身世相同,連劍法的路子都差不多。

呂三說:‘我要他們在這裡待命,只因為我也要他們去殺一個人。’

齊小燕道:‘殺誰?’

呂三沒有直接回答這問題。

他又按動了另一個秘密的鈕,開啟了另一個秘密的門。

門後是一條長而陰暗的通道。

‘你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處,也有一道門。門是虛掩著的,有個人就坐在門後,只要一開門就可以看見他。’

‘我要你去殺了他。’

呂三的命令直接而簡短:‘現在就去。’

四號也和呂三屬下其它那些人一樣,只接受命令,從不問理由。

他當然更不會問呂三要他去殺的那個人是誰?

‘是。’

他只說:‘我現在就去。’

說完了這句話,他就已經像一根箭一樣竄進了那條陰暗的地道裡。

他的行動矯健而靈敏。

只不過顯得有一點點激動而已。

連蒼白的臉上都已因激動而現出了一點紅暈。

呼吸好像變得比平常急促一些。

這就是人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樣子。

一竄入這條陰暗的地道,他就沒有回來過。

現在每個人都已經知道他不會活著回來了。

他已經去了很久,太久了,像他們這樣的人,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都不必這麼久的。

在這麼長久的時間裡,無論什麼事都已經應該有了結果。

——死!

這就是唯一的結果。

沒有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人的臉上露出一點兔死孤悲的傷感。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件值得悲傷的事。

——每個人都要死的,何況是他們這種人?

——對他們來說,‘死’就好像是個女人。一個他們久已厭倦的女人,一個他們雖然久已厭倦卻又偏偏無法捨棄的女人。所以他們天天要等著她來,等到她真的來了時,他們既不會覺得驚奇,更不會覺得興奮。

因為他們知道她遲早一定會來的。

——對於這件事,他們幾乎已完全麻木。

呂三居然又等了很久。

也不知是出於他對一個人生命的憐憫,還是因為他對死亡本身的畏懼和尊敬。

呂三的臉色遠比齊小燕和另外兩個人都嚴肅得多。

他甚至還在一個金盆裡,洗了洗他那雙本來已經非常潔淨的手。在一個金爐裡燃上一炷香。

然後他才轉向十四號。

‘我要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呂三說:‘四號做不成,現在只有讓你去做。’

‘是。’

十四號立刻接下了這個命令。

他一直在控制著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

可是在接下了這個命令之後,他的身體、他的臉色,還是難免因激動而有了改變。

一些很不容易讓別人察覺到的改變。

然後他才開始行動。

開始時他的行動很緩慢,謹慎而緩慢。

他先開始檢查他自己。

——他的衣服、他的腰帶、他的靴子、他的手、他的劍。

他拔出他的劍,又放進去,又拔出來,再放進去。

直到他自己認為每一樣東西都結束妥當。

直到他自己認為已經滿意的時候,他才竄進那條陰暗的通道。

他的行動也同樣矯健靈活,而且遠比他的同伴更老練。

可是他也沒有回來。

這次呂三等得更久,然後才用金盆洗手,在金爐燃香。

而且居然還在嘆息。

他面對二十四號,臉上的表情更嚴肅,發出的命令更簡短。

因為他知道對二十四號這種人來說,任何一個多餘的字都是廢話。

他只說了兩個字:‘你去!’

二十四號默默的接下了這道命令,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當然不會像四號那樣。

一接下命令就立刻像火燒到眉毛一樣開始。

他也沒有像十四號那樣先檢查他的裝備是否利落?

再檢查他的劍是否順手?

已經有兩個人一走入這條陰暗的地道後,就永不復返。

這兩個人都是殺人的人,都是使劍的高手。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夥伴,他已經跟他們共同生活了很久。

他知道他們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人。

可是他接下這個要命的命令之後,就好像接到一張別人請他去吃飯的帖子一樣。

而且是個很熟的朋友請他去吃家常便飯。

通道裡還是那麼黑暗。

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點動靜。

就像是條上古洪荒時的巨蟒,靜靜的吞噬了兩個人。連咀嚼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二十四號已經準備走進去。

他的神情還是那麼鎮靜,非但臉色沒有變,也沒有一點準備的動作。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看起來也像是要到附近的老朋友家裡去吃便飯一樣。

——他有沒有想到這次要被人連皮肉一起吞下去的,也許就是他自己?

現在他已經走到通道的入口,無論誰都認為他會一直走進去的。

想不到他忽然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抬起頭,凝視著呂三。

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表情,也沒有感情,可是他居然開口說話了。

‘我從七歲學劍,十三歲時學劍未成,就已學會殺人。’

他的聲音平凡單調:‘而且我真的殺了一個人。’

‘我知道。’

呂三微笑:‘你十三歲的時候,就已將你家鄉最兇橫的陸屠戶刺殺在當地最熱鬧的菜市口。’

‘可是我這一生中殺的人並不多。’

二十四號說:‘因為我從不願惹事生非,也從來沒有跟別人結仇。’

‘我知道。’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喜歡殺人。’

‘我知道。’

呂三說:‘你殺人只不過為了要活下去。’

‘我殺人只不過為了要吃飯而已。每個人都要吃飯,我也是人。’

二十四號說:‘為了吃飯而殺人雖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另外還有一些人為了吃飯而做出的事比我做的事更痛苦。’

他淡淡的接著道:‘我既然為了要吃飯而殺人,所以我每次殺人都要有代價的,從來都沒有一次例外。’

‘我知道。’

‘你雖然在我身分暴露,被人追殺時收容了我,可是你也不能例外。’

二十四號說:‘你當然也應該知道我殺人的價錢。’

‘我知道。’

呂三仍然在微笑:‘我早就準備好了。’

他走過去,把那塊他一直握在手掌裡的十足純金塞入二十四號手裡。

‘我也知道你的規矩,殺人前只要先付一半。’

呂三說:‘這塊黃金應該已經夠了。’

‘這已經足夠了。’

二十四號說:‘這塊金子不但成份極純,而且金質極好,一般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只不過一個人如果死了,黃金對他又有什麼用?’

他嘴裡雖然這麼說,還是將黃金藏入懷裡,忽然又說:‘我還要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二十四號淡淡的說:‘如果我死了,求你千萬不要為我洗手上香,因為你已經付出了代價。’

這句話他好像還沒有說完,可是他已經轉身走入了那條陰森黑暗的通道。

他的背影看起來遠比他的正面挺拔得多,但是也很快就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是不是也會同樣一去不返?

齊小燕看著他,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人真是個怪人。’

‘哦?’

‘他好像已經明白這一去非死不可,而且也明明知道一個人死了之後,成份再純的黃金對他都沒有用了。’

齊小燕說:‘但他卻偏偏還是要先收下你這塊黃金,他這是為了什麼?’

‘這是為了他的原則。’

‘原則?’

‘原則就是規矩。’

呂三說:‘他自知必死也要去做這件事。既然要去做就得先收下這塊黃金,因為這是他的規矩。’

他的聲音裡絕沒有絲毫譏誚之意:‘一個有原則的人,規矩是絕不可破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一樣。’

他說得很嚴肅,甚至還帶著三分尊敬。

齊小燕卻問他:‘你覺得這種人是笨?還是聰明?’

‘我不知道。’

呂三說:‘我只知道現在這種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你是否很喜歡這種人?’

‘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他去送死?’

‘你怎麼知道他是去送死?’

呂三反問:‘你怎麼知道死的不是我要他去殺的那個人?’

他盯著齊小燕:‘莫非你已經知道我要他殺的是誰?’

齊小燕不說話了。

在這段時間裡,她沉默得就像是那條陰森黑暗的通道一樣。

通道仍然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見一點動靜。

二十四號也沒有回來,過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

呂三忽然說:‘我們好像應該吃飯了。’

‘吃飯?’

齊小燕好像很驚訝:‘你要吃飯?’

‘吃飯並不是件怪事,每個人都要吃飯的。’

呂三說:‘應該吃飯的時候就要吃飯,不管事情怎麼樣發展都要吃飯。’

‘這就是你的原則?’

‘是的。’

酒是用金樽盛來的,斟在金盃裡。

從波斯來的葡萄美酒斟在金盃裡,雖然發不出琥珀光。

卻仍然有一種淡淡的鬱金香氣,而且別有一種情趣。

——有誰能說富貴不是一種情趣?

菜餚裝在純金的器皿裡。

極精美的手工器皿,極精美的烹飪。

也許還不僅是‘精美’而已,而是‘完美’。

呂三在飲食時的風度也優雅得幾乎到達‘完美’。

能夠和他這樣的人共享一頓精美的晚餐,應該是件很愉快的事。

齊小燕卻連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並不是在為二十四口號擔心。

她不是為二十四號要去殺的那個人擔心。

她只是覺得在別人去殺人的時候,還能夠坐下來享受佳餚美酒,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陰森黑暗的通道裡,仍然全無動靜。

呂三終於結束了他的晚餐,在一個金盆裡洗了洗手。

金盆裡裝的不是水,而是清茶。

呂三解釋:‘今天我們吃了蝦和蟹,只有自己親手剝蝦和蟹,才能真正領略到吃蝦和蟹的樂趣。’

他說:‘只有用清茶洗手,才能洗掉手上的腥氣。’

齊小燕忽然問:‘殺人呢?’

‘殺人?’

呂三顯然還沒有瞭解這句話的意思。

齊小燕說:‘殺人是不是也跟吃蝦和蟹一樣?也要自己親手去殺,才能領略到其中的樂趣?’

這句話問得很絕,呂三回答得也很妙。

呂三說:‘那就得看了。’

齊小燕說:‘看什麼?’

‘看你要殺的是什麼人?’

呂三說:‘有些人你不妨要別人去殺,有些人卻一定非要自己親手去殺不可。’

‘殺完了之後呢?’

齊小燕又問:‘如果你親手去殺,殺完了之後要用什麼才能洗掉你手上的血腥氣?’

沒有人能回答這問題,也沒有人願意回答。

呂三用一塊純潔的白巾擦乾了手,慢慢的站起來,也走入了那條陰森的通道。

他沒有招呼齊小燕。

因為他知道齊小燕一定也會跟他一起進去的。

通道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通道的入口門戶,建造得就像是一個長形的米鬥。

越到底端越小。到了真正的入口處,已經收縮成一個兩尺見方的洞。

像齊小燕這種身材的人,要鑽進去都不太容易。

所以外面的燈光雖然輝煌明亮,卻根本照不進這條通道裡。

一走進去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甚至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見了。

——呂三為什麼要把這條通道建造得如此神秘?

呂三已經隱沒在黑暗裡。

齊小燕正想摸索著往前走。

忽然聽見他的聲音:‘你最好不要一直再往前走。’

齊小燕問:‘為什麼?’

‘因為這條通道不是直的。’

呂三說:‘這條通道一共有三十三曲。如果你一直往前走,一定會碰到牆上,碰扁你的鼻子。’

他淡淡的接著說:‘我知道你也許不信。從外面看,這條通道確實是筆直通到底的,如果你不信,不妨試一試。’

齊小燕沒有試。

因為她知道黑暗總是會讓人造成很多錯覺。

會讓人認為‘直’是‘曲’,‘曲’是‘直’。

會讓人曲直不分,會讓人碰扁鼻子。

她雖然年輕,可是她也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更多別的事也和黑暗一樣。

也會讓人造成錯覺,讓人不分曲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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