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人下了馬車的夜鳳棲摟著她，視線帶著警告的在那些受了命令，必須展現出喜慶熱鬧一面的人群中掃了一圈，那些人不著痕跡的退開了一些，奏樂聲似乎都變小了不少。

月綺歌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她以為他們往後退是在給他們騰出走路的空間。

全然沒有剛剛被嚇到的樣子，這會兒興致盎然的打量著穿著奇裝異服，腦袋、脖子、手腕，有的就連腳踝上都帶著花環的人，轉頭對夜鳳棲說道：“這個鐵門鎮是專門種植各種花卉的嗎？我們之前看的那片花園是他們種的？”

“不是。”

鐵門鎮，曾經培養死士的地方，百年前有神器護佑而讓人無跡可尋，被他廢除了條令後，才以一個絕對平凡的面貌重現於世。

“這樣啊……”她倒是沒有繼續問，反倒是被一個眼睛很特別，手裡還拿著花環，想上前又不太敢上前的小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她撇開夜鳳棲，朝那個眼睛幾乎快被黑色佔據的小孩走了過去。

在意識到他很緊張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後蹲下身，與他平視，道：“這個，是要送給我的嗎？”

她可沒有忽略他剛剛看自己的眼神。

男孩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下他們主子，發現沒有那種刺骨的冷意後，才小心翼翼的點點頭。xdw8

他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往前走了兩步，抿了抿嘴唇，雙手將手裡五顏六色的花環遞給了月綺歌，聲音稚嫩平緩，沒有尋常小孩該有的那種見到陌生人的怯意和天真，反倒是帶了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死氣，“送給你。”

周圍的吹奏讓月綺歌忽略掉了這種不尋常，很高興的低下頭，道：“能幫我帶上嗎？”

男孩一愣，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老師的教導之一，便是不要把最容易擊斃的地方展露給別人。

眼前的人，竟然把頭低下來了……

月綺歌低著頭，所以並不知道男孩黝黑的眼中閃過的掙扎，他謹記老師的教導不能夠露出任何類似於膽怯和猶豫不定的樣子，可終究是年齡尚小，略帶無助的看向了能夠左右他們命運的人。

夜鳳棲看了眼那男孩，即便是他親自廢除了死士，他們上千年傳下來的東西並沒有改變什麼，依舊把他們的後代訓練成最優秀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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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點了下頭，同意那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為月綺歌獻上花環。

得到主子允許的男孩有些開心，可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不然等主子走了後，他肯定要被關進去受罰。

動作極其小心的給眼前彷彿只需要他一伸手就能掐死的弱小人類帶上花環，在她抬頭的瞬間想要退開，卻被她露出來的燦爛笑臉震住了。

死士需要掌握別人的情緒才能夠覺察到是否有危險，而她的眼神很乾淨，氣息也很溫和，男孩的記憶中，似乎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想她這樣乾淨的人。

是的，沒錯。

就是乾淨。

男孩看著她有些出神，而月綺歌則是笑著伸手揉揉他的頭，而正是這個動作，讓奏樂聲都少了一半，那些人害怕男孩因為別人的碰觸而條件反射的對她用出殺招。

然而他們緊繃的神經還沒放鬆，就聽見月綺歌說道：“謝謝你啊~”

謝謝？

男孩，以及其他圍觀的人都覺得有些奇怪。

作為主子，怎麼能跟僕人說謝謝？

雖然……

這位主子似乎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人類那邊似乎很重視禮儀，負責教導死士的老師們開始尋思是不是真的應該添上一門禮儀課，畢竟他們王爺早在百年前就因為這個而廢除了死士一門。

禮儀真的那麼重要嗎？

主子看誰不爽，殺；誰敢對主子不敬，殺；誰沒有按時完成主子下的任務，殺。

讓他們學習禮儀，那豈不是讓他們對著將死之人說不好意思？謝謝？後會有期？再會？

夜鳳棲沒有去在意那些表情都因為某些想法而顯得有些僵硬的人，反倒視線不離月綺歌，眼神柔和的看著她跟男孩的互動。

鐵門鎮離其他小鎮有一些距離，可以說是除非必要，根本就不會跟周圍小鎮的人聯絡。

加上死士從主的觀念根深蒂固，老師們也沒有教導後輩關於禮儀的東西，只是教他們怎麼用最快最狠的方式殺人，怎麼完美的隱藏氣息，怎麼依靠妖力和一些東西改變自己的容貌和氣息，去完美的扮演另一個角色來完成任務等等。

所以，當沒有受過正常教育的男孩聽到月綺歌對他說謝謝的時候，他直接反應就是愣了一下，在月綺歌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腦袋時，他才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確定的對她說道：“……謝……謝？”

月綺歌猛地捂住胸口，倒吸一口氣，在眾人以為是男孩控制不住對她做了什麼而驚出冷汗的時候，就聽見她說道：“啊~好可愛！”

一個粉雕玉琢，眼睛還很特別的小男孩用那種懵懂無知的樣子對自己說謝謝，殺傷力簡直太大了！

可愛？

男孩不明白的歪頭，“可愛。”

“對對，可愛，你可愛！非常可愛！”月綺歌眼睛亮晶晶的，心想可能是他年紀還小，所以很多話還不是能完全理解，所以她誘導他，讓他雙手稍稍舉過頭頂，道：“小兔子。”

主子要求什麼，死士就應該去做什麼。

天縱大哥雖然沒有明確的說明對方的身份，但已經挺會察言觀色的男孩已經把月綺歌當做了半個主子。

半個主子也是主子，所以……

他有樣學樣的收起三根手指頭，豎起食指和中指，放在腦袋兩側，看著月綺歌，臉上表情淡漠的說道：“小兔子。”

“嗚哇萌死我了！”

月綺歌剛想忍不住的抱住眼前可愛的小男孩，結果就被人抱了。

夜鳳棲看她那準備抱人的動作出現時，就直接把她抱了起來，“歌兒想做什麼？”

說著，還在月綺歌看不到的情況下對那男孩使了個眼色，後者面色一僵，連忙後退沒入人群。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