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在即，分科志願表發到了班裡每個同學的手裡。
交表的時間是這個週五下午，總共三天時間，按理說這是學生自己的事情，不用別人多加干涉，偏偏家長和班主任要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對你指手畫腳。
因為分科關係到學生的將來，出於好心學校特地在週二晚上給全年級的學生召開了一個文理分科報告會。但是由於階梯教室太小，只能容納四百多人，容不下全年級兩千多名學生，所以參加報告會的成員主要是四個實驗班的學生，普通班的學生只有班長和學習委員還有班級前三名有資格來參加。
主持報告會的是第一中學西校區主管教學的宋副校長，作報告分析的是四個實驗班的班主任，我們最尊敬的侯老師也在其中。
侯老師支援的是理科，她的觀點和年級副主任的觀點一致，這倒是十分難得，擱在平常，兩人誰也看不慣誰。聽說年級副主任的位置好像本來是屬於侯老師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很突然地就變成了那個戴著眼鏡的我非常討厭的數學老師。
我喜歡侯老師肯定要比現在的年級副主任多得多，但是我並不支援侯老師去當年級主任。理由很簡單，作為領導，首先要有明確的目標，其次要知道如何管理。侯老師的管理能力有多大，我心裡一清二楚，她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人，平常在班裡，她指導學生複習，一天一個方法，今天鼓勵學生多做題，明天又說整天做題的學生是笨蛋，為人處事總是前後矛盾，怎麼可能管的了兩千多號人。雖然年級副主任數學課講得不怎麼樣，沒啥特點，但在管理方面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半年多的時間，他付出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無功也無過，做的不錯。
今天侯老師和年級副主任配合的十分默契，把選擇理科的好處說的頭頭是道，小到買飯煮菜，大到天文星系，都能和理科扯上關係。
另外三個班主任，兩個支援學生選擇理科，一個鼓勵學生選擇文科，竟然喊出了“學好政史地，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口號，拜託，人家原來說的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好嗎？
一場報告會活生生被他們講成了一場笑話，他們在上面講，學生在下面笑，輪到哪個班的班主任發言，哪個班的學生就像瘋了一樣，瘋狂地鼓掌吶喊，好不好聽不重要，最重要氣勢要足。
關於報告會，我沒有太過關注，只是在侯老師發言的時候拍了兩下手，吆喝了幾聲而已，我是班長，自然要帶頭給自己的班主任撐面子，這也是班長應盡的責任之一。其餘時間我的精力都放在了年級處發的那本習題冊上面，我想快點做完，這樣等到年級副主任檢查的時候好閃瞎他的x眼。
關於文理分科，學校不敢做過多的干預，只能把更多的選擇權留給學生和家長，不過第一中學向來重視的是理科，這也是他們報告會上大肆宣揚選擇理科的目的。
鍾仁甑先生也是個世俗之人，免不了要嘮叨幾句，給我提點建議。
“我樂意。”臉上有點兒掛不住。雖然我知道他說得對。
好心提醒你，無用功。”他聳聳肩，繼續做他的題。
我知道餘淮這種提醒是為我好，可是我那點兒差生的自卑心理讓我不想承認。有時候寧肯別人在心裡笑話我不懂高效的學習方法，但是面子上一定要笑嘻嘻地對我說，哎呀，你的本子真好看。
新學期一開始，我就知道，鍾可魚是個尖子生。
也許因為他破破爛爛的書都被吸走了精華。
也許因為他做高二的《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讀》。
也許因為他在報到那天聽到一班、二班時候不屑又嚮往的表情一你知道，差一點兒沒得到，會令人不忿，而差得很遠，就會令人平靜。所以，我平靜，他激動。
“為什麼是舊的?”
“假期的時候提前學了高一的課程，所以先買了，”他隨意地翻了翻，補充，“大部分人都提前補課了，或者自學。聽說，像林楊他們幾個搞競賽的，好像還要提前學一點兒大學的基礎物理和數學分析呢。
我不知道林楊是誰，也沒有問。只是當餘淮也不聽張峰講課就開始自顧自地翻起《王后雄高二化學練習冊》的時候，我悲哀地發現，我無意中闖入了那美剋星的超級賽亞人國度。
大部分人都提前學過。
於是，我無意中就成了一小撮別有用心的極端分子。
翻開新買的漂亮筆記本，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兒，我開始認真地抄黑板上張峰給出的集合定義。
“那東西都沒用，書上全都有，抄它作甚，浪費時間。”餘淮頭也不抬，就甩給我這麼一一句評價。
第一堂課就是張峰的數學課。他長得又瘦又高，架著一副眼鏡，膚色很白，眼睛細長，顴骨有點兒高，看起來....有點兒刻薄。
而且很冷，和張平完全相反，根本不笑。我抱著看熱血友情大團圓的心態等來張峰的
“大家好，我叫張峰，從今天開始由我來教大家高中數學。”然後翻開書，今天我們來進行第一節，給大家介紹一下元素和集合的概念。”
“人家是來上課的，你以為演電視連續劇啊?”餘淮瞟了我一眼，從書包裡掏出數學書。
於是，我終於知道了他的大書包裡裝的都是些什麼一用過的教科書、練習冊、演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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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師記仇，還是一輩子，多可怕啊。
後來我也不知道那本破書的歸屬，是不是被他們兩個中的某一個帶回家用相框裝飾起來了。
教材不便宜。作為消費者，怎麼會搶著要一本破書?維權意識真他媽差。
我正在胡思亂想，書已經發到了手裡，愛不釋手地翻看，感覺到餘淮很詫異的目光。
怎麼了?”
“你....第一次看見高一的教材啊?”
“對啊，不是剛發下來嗎?”
他聳聳肩:“對，對，沒事了。”
然後，我就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武器一卷成筒後包裹上廢報紙的舊掛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