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

南國居然看到了胡老大！

那一瞬間，久違的頭疼再次在腦海中開始肆虐，他不斷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盡快恢復清醒。

胡老大不是死了嗎？

那面前出現的這個人是誰？

那當初後院埋葬的人又是誰？

還有，南國藉由胡老大的出現，又想起了李柏日和鄭好，這兩個人在自己錯亂的記憶中已經“死”了，那他們的屍體又去了哪？

如果是李柏日害死的鄭好，那他最後把鄭好的屍體放在了什麼地方？

南國的腦海中彷彿閃過了無數電流，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已經“死”了的人，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支零破碎的自己。

胡老大顯然也發現了南國，他直勾勾地看著南國，嘴巴張開，卻最終選擇沉默。

後樓帶給人的絕望，足以碾壓一切暴力和症狀，胡老大在這裡找到了平靜的理由，他默默注視著南國，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倏爾之間，胡老大衝南國撇了一下嘴，然後指了指隔壁不遠處一間昏暗的病房，南國一眼望去，隨即跟上。

這是胡老大的病房，也是他註定的歸宿，南國跟著胡老大來到了病房裡面，胡老大把門關上，他壓低了聲音說：

“你怎麼在這？”

這也是南國想問的問題，但是他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回答，他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胡老大，心中也在翻騰。

“我···我不是一直在這嗎？”

南國的話有些失落，胡老大卻露出疑惑的眼神，他看了看南國，又問：

“外面怎麼樣？”

南國點點頭，然後說：

“我遇見一個叫彪子的女人，在女病區。”

胡老大的眼神閃過一絲落寞，隨後有些煩躁不安，他抓了抓腦袋，然後按住南國的肩膀說：

“不管那些，你記住，你一定要出去，這地方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這裡有···”

胡老大剛要說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但是身後卻傳來轟隆隆的巨響：

“嗡！！！”

兩個人驚愕不已，回過頭來卻發現胡老大的病房被人從外面給開啟了，三個警衛面色陰沉地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把胡老大給扛起來了。

胡老大拼命掙扎，止不住地叫罵，南國驚疑不定間看到了院長的身影。

行動如此之迅速，著實讓人費解，院長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在了這裡，不但他出現了，他的手上還出現了一支針劑。

藥液注射進了胡老大的脖子裡，胡老大的眼神開始渙散，他用最後的語氣說出一個字：

“鬼···”

不甘和憤怒交織成的痛苦最是磨人，胡老大沉沉睡下，被警衛抬走到了走廊深處，黑暗中更有許多閃爍的眸子，南國的心中翻江倒海。

他問院長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胡老大會出現在這裡，院長說胡老大是一名有很嚴重暴力傾向的瘋子，他一直關押在這裡，南國之前確實遇到過。

“那他···我···”

南國想起了自己蹊蹺的記憶，院長用很溫和的語氣說：

“你病了，不要管別人，儘快康復出院，這才是你最需要考慮的。”

說完，院長遞過來一顆藥，南國遲疑了片刻，沒有選擇伸手去接。

院長的表情有了異樣，他慢慢把藥放在南國的手上，然後說：

“吃藥。”

南國這才把藥吞進肚子裡，他問：

“為什麼我總覺得不對勁，還有，老悶和傻子的人格，我現在都可以隨意切換了，可為什麼我模仿不了小鹿和陳教授呢？”

院長平靜地審視著南國，並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只是告訴南國，他的病情實在複雜，目前國內的醫療條件還不足以完全解釋他的病症，所以才需要他配合治療，以期儘快完善對DID患者的預防工作。

南國對這個說法表示認同，他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但是在臨走前忽然問：

“為什麼我要回自己的病房？這裡是必須要在關門前離開嗎？如果不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院長沒說話，只是溫和地笑了一下，他用溫熱的手掌拍了拍南國的後背，給以他平和的警告。

南國回到了病房，院長離開，鐵門關緊的瞬間，南國覺得還有很多事情自己想不通。

這裡有太多太的謎團需要解開，也有太多太的疑問需要回答，可是沒人給他一份確切的答案，這讓他心煩意亂。

南國捂住腦袋還是回想自己真實的記憶，他已經分辨不出現實和虛幻，在他的印象裡，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摻假的，哪怕是自己丟失的記憶。

胡老大去了哪？

南國不敢假設，但是他隱約覺得胡老大的下場不會很好，他默默地來到門縫前，卻看到走廊上一道詭異的黑影一閃而過。

那到底是人還是鬼，南國之後很多年都沒想清楚，他不過是永遠也忘不了這裡的一切，卻無法給自己一個心安理得的解釋。

南國坐在床上，想讓老悶的人格出現，可是努力了好半天也做不到，他的懷疑慢慢轉化成了焦躁，他開始分辨不出哪種人格才是真實的自己。

門縫外的眸子滯留了很久，南國沒有抬頭，也沒有發覺，他在懷疑人生，也在懷疑一切。

可就在當天晚些時候，南國剛剛打算睡下，卻聽到走廊裡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吼叫：

“啊！！！”

那是男人的聲音，充斥著憤怒和恐懼，南國頭皮發麻，雖然有些辨別不出，但他也能猜到那是胡老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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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的恐懼，不甘的嘶吼，那聲音過後，南國側耳聽到地板下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撕咬和吞嚥，南國心神不寧。

走廊裡寂靜無聲，南國悄悄來到門縫前，他在死寂中想要找尋答案，但一無所得。

雖然很安靜，但是南國猜得出來，現在的走廊裡，所有人都和他一樣選擇在黑暗中觀察，雖不言語，但恐怖的氛圍早已渲染了一切。

南國愈發覺得這個後樓可怕起來，他出不去，也不知道這裡的秘密，而且他能猜到院長對他說了謊。

院長說，這裡沒有發生過意外，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徹底顛覆了一切。

南國越來越迷惘，他不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裡，他選擇沉默，閉上眼睛，開始回想一切。

第二天，門開了，南國走出病房，他沒有遇見胡老大，事實上在之後的生命中，南國都沒有再遇見他了。

胡老大失蹤了，這是南國對所有好奇的答覆，這是他一廂情願的說辭，無論對錯。

南國默默地在走廊裡走了一圈，與所有人保持距離，當他回到病房的時候，門關的一瞬間，他看到兩個人影。

院長帶著鹿醫生，正站在對面不遠的位置觀察著南國，院長很平靜，鹿醫生的臉色很難看，直到病房的門鎖死，南國都沒有什麼動作。

等一切平靜下來，院長望著緊閉的房門，對身旁的鹿醫生輕說：

“真與假，就交給你來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