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驚詫地說：

“那個什麼票客來了？在咱們瘋人院？”

老悶擦著汗點頭，沒錯了，這個票客到底還是沒忍住，不但親自過來了，正好還是隊長給開的門。

南國喜形於色，趕緊跟老悶去見票客，臨走前交代秦壽，一定要問清楚傻子這個儀器是怎麼回事。

秦壽眯著眼睛答應，南國離開以後秦壽拿著儀器問傻子：

“這個···”

傻子二話不說，拎起秦壽撒丫子就跑：

“捉迷藏！捉迷藏！”

秦壽怎麼死去活來南國並不知道，他現在已經見到了這名所謂的“春天鎮第一票客。”

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絲不苟的頭髮下面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這個人的嘴唇很薄，但是五官看起來很立體，可惜鼻頭有些塌。

嘴唇和鼻頭之間還長著一顆黑痣，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鼻屎沒挖乾淨。

衣服整齊利落，但看得出來是臨時搭配的，指甲縫裡的汙泥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的生活狀態不怎麼樂觀。

鞋子上帶著一點灰，兩隻手不知道該怎麼放，他很侷促，絲毫沒有網上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網路裡的人來到現實中，差距果然很明顯，南國側著頭問老悶：

“這就是咱們春天鎮第一的···票客？”

老悶點點頭，就跟指認嫌疑人一樣：

“就是他！沒跑！”

票客臉色通紅，眼神不自然，手腳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這時候他抓著頭髮說：

“我···我喜歡買彩票才起了這麼個網名，我叫鄒苟。”

“走狗？”

老悶和南國齊聲驚呼，這個人的名字還真是清奇。

鄒苟趕忙糾正：

“不是走狗，是鄒苟！鄒···鄒忌諷齊王納諫的鄒，苟是···苟且偷生···不是，是苟子的苟。”

“狗子？”

老悶和南國再次發出驚呼，這個人的自我認知居然也如此清奇。

鄒苟無奈地搖搖頭：

“算了，隨你們吧。”

南國走過來，認真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中年人：

“鄒忌諷齊王納諫的狗子是吧？歡迎你來到瘋人院，不，應該說是歡迎你回到瘋人院。”

鄒苟茫然地抬起頭說：

“你···都知道了？”

老悶不懷好意地說：

“能不知道嗎？明白告訴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

鄒苟後退了兩步，有些懊惱自己的冒失闖入，南國揮揮手讓老悶別再嚇唬他：

“老悶逗你的，沒事，回來了就好，你的損失我會如數奉還，當初你投了多少錢？”

聽到錢，鄒苟眼睛都直了，朝前面走了三步著急地問：

“真的嗎？當初的損失你真的可以補償我？還不···追究我？”

南國的笑面沒有任何危險，他走上來拍拍鄒苟的肩膀說：

“雖然你在背後散佈了一些謠言，但也間接幫我們鞏固了民意基礎，謝你來還不急呢，怎麼會怪你？而且當初本來也怪我。”

“謝謝你，南國。”

鄒苟唯唯諾諾地回應讓老悶感到很滿意，終於碰到一個和他差不多龜縮的人了。

可是南國聽鄒苟這麼說的時候，瞳孔卻是猛然收縮：

“你怎麼知道我叫南國的？”

對啊！沒人告訴鄒苟南國的名字，他是怎麼知道的？

鄒苟抬起頭：

“你···不記得我了？”

他們之前認識！

南國驚喜地想到了這一點，趕緊點頭：

“我失憶了，醒來就在瘋人院了，咱們之前認識？怪不得你分析的很多地方頭頭是道。”

鄒苟更加茫然了：

“你失憶了？怪不得···怪不得。”

說到後面，鄒苟又把頭低下去了。

這是個極其內向的人，他的龜縮建立在內向的性格基礎上，與老悶的下流，不，應該說是與老悶的下賤有著本質的區別。

老悶走過來，掃了一眼周圍，發現很多人望著這裡，於是建議大家回到辦公樓再聊。

幾個人朝著辦公樓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鄒苟都跟在最後面，顯得十分局促不安。

進了辦公樓，南國給馬海打電話，說那個票客抓到了，讓他趕緊過來。

鄒苟站起來就要跑，幸好讓老悶按住了。

沒過一會馬海就到了，不單他到了，彪子小鹿都來了，甚至蘭蘭也來湊了個熱鬧，最讓人驚喜的是水晶黃瓜也來了。

他已經康復痊癒了，完美融合了半顆義骨頭顱，精神極度亢奮，腦袋上頂著個禮帽，活脫像是弗蘭肯斯坦。

黃瓜“喔喔喔”怪叫著跟蘭蘭一起走進來。

大家圍坐一圈，把鄒苟堵在正中間。

鄒苟一看情勢不妙，居然從沙發上滑了下來，咕咚一聲跪在地上，臉都綠了！

“還真看不出來，網上那麼喋喋不休一個的噴子，怎麼現實裡見到了跟個烤熟的蝴蝶蝦似的？”

馬海咂巴著嘴，有些不屑，彪子最見不得男人這樣，走過來就要巴掌伺候，還好被南國攔下了。

“南國你說，這人要怎麼判？我可跟你先說好了，咱手裡就沒出過五年以下的案子！喔喔喔～”

黃瓜的精神狀態極度亢奮，隨著脈衝次數的增多，他的精神狀況愈發值得關注了，好在老悶給他檢查之後得出的結論還算正常。

其實今天開發者大會召開之前，老悶原本突發奇想，要把黃瓜當成“展品”放在展示區進行展覽，憑票參觀，每張五元。

但是最後在黃瓜的極力反抗下沒能實現，不過要真是那樣來一回，估計能賺上一筆。

南國示意大家安靜，他覺得要是再這麼嚇唬鄒苟，這個人可能就扛不住了。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票客，本名叫鄒苟，鄒忌諷齊王納諫的狗子，大家以後可以叫他狗子或者老狗。”

南國引薦了鄒苟給大家認識，鄒苟原本想反駁，但是一看大家的表情，他還是很識趣地保持沉默。

“你可讓我們好找呀，他就是那些謠言源頭吧？地下室好像還有諾維喬克，要不要我拿來？”

蘭蘭最近的情緒波動很大，投靠了南國之後，只想著發洩怨氣，很不幸，老狗成了眾矢之的。

大家聽蘭蘭這麼說都覺得後脖子冒涼風，老悶咽了口唾沫小聲對小鹿說：

“以後可別惹女人。”

“嗯嗯嗯！”

小鹿拼命點頭，這時候陳教授又問怎麼處理這個人，南國說：

“不要為難他了，以後是自己人，我打算讓他迴歸瘋人院。”

“什麼？！”

大家的反應出奇的一致，都對南國的這項決策表示不能理解。

只有馬海在點頭，好像是看出了門道。

南國的想法其實很對，因為像鄒苟這種網路暴民，一定要選擇詔安，不能放任不管。

不然這種人隔三差五就會散播一些謠言，到時候再想找到他，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而且這一次的碰面，很可能會成為他在網路上炫耀的“資本”。

鄒苟也沒想到南國會如此寬容大度，他震驚地抬起頭：

“你···”

南國伸出手：

“起來吧，以前是我們不對，你被坑了，說點氣話不足為怪，我理解，但是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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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南國又當著鄒苟的面叮囑蘭蘭，優先把他的損失補齊，然後安排給他一間全新的辦公室，著重培養。

鄒苟默默地站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在來的路上內心也很糾結，不知道將要面臨什麼，但是看到那麼熱鬧的場景和那些興高采烈的故人，他認為冒一次險也是值得的。

事實證明他對了。

“你以前是哪個部門的？怎麼都沒見過你？”

老悶的資歷最老，他對鄒苟之前的經歷有些好奇，鄒苟抬起頭說：

“我在心理諮詢部門，不常露面，但是我見過南國，正是他給我介紹的那個投資計劃。”

南國微笑著說：

“你好，鄒苟。”

南國重新認識了老朋友，他表現出了坦誠，鄒苟遲疑地站起來，與南國握手：

“你好，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