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不是藤校，進的也不是五大。

職場經歷略有些曲折、升職提薪的速度也不算快，再加上樣貌過於的普通、結婚時的年紀還有些大……

不過海姆依然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

因為他不但娶了個漂亮的老婆、還有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位於遠郊的房子雖然不是很大、但容納一家三口還是綽綽有餘的，並且隨著女兒的成長家裡還多了三隻鳥、兩隻貓和一條狗。

但當他得知老婆偷情的物件，竟然是允諾將會升他為合夥人的上司兼多年的老友，一切都崩坍了。

年紀已經不小了，愛情和友情、其實在海姆看來遠不如他的乖女兒重要，雖然憤怒且傷心，但海姆也並沒準備深究，抱著惹不起躲遠點也就是了的想法，海姆提交了調職的申請、只希望能帶著僅存的幸福遠離傷心之地。

卻不料銀行的催款通知、律師行的離婚協議書、公司的解聘文書、註冊會計師執照的被吊銷，天生好脾氣的海姆也就爆發了，不料卻又落入了那對狗男女的陷阱，擺在眼前的只剩下坐牢和簽字這兩種選擇……

異色的惡霸很稀有，餓瘦了但精神卻依然很不錯，餘生逗弄著、傾聽著中年謝了頂的海姆的敘述，直到對方哽咽著捂住了臉才開了腔。“不管怎樣你還有輛車，還有一條狗……”

“那車是我上大學時買的二手車，因為有紀念意義才……我的狗如果不是長了腫瘤、很可能也是帶不走的……”

海姆的經歷，道聽途說的多、疏漏自然也就多，其中經過了修飾和美化的部分肯定更多，但餘生也沒能想到真實的情況會如此之糟糕，見對方處於崩潰的邊緣、也就換了話題，詢問之前的衝突到底是怎麼回事？

“異色惡霸很少見，聽說在黑市價格非常的高，我的狗體內長了個很大的腫瘤，如果不及時治療、頂多也只能再活半年，我告訴他們了、可是他們仍然不願意放棄……”

“惡霸犬在黑市很好出手，母的還能用來繁殖，小狗賣出去至少也是兩三千……”

克勒斯的補充、讓海姆顯得越發的難過了，耷拉下了腦袋，拇指交錯轉動著、默然無語。

生活和家庭全都被毀了，就連女兒的探視權也丟了，淨身出戶、唯一能帶走的寵物犬還患有重疾，兜裡除了幾十美金之外就只剩下些食品券，如果沒有獲得救助，海姆的寵物犬要麼等死、要麼被搶走，想必人生的低谷莫過於此了吧？

見海姆沉浸在沉痛和頹喪之中，餘生看了下時間便道。“還有沒有了？乾脆全說出來吧，別跟擠牙膏似的！”

海姆勐然抬起了頭，目光之中的惱怒、讓克勒斯都不自覺的直起了身子。

啪！

打了個響指把店員召了過來，餘生示意續杯，並讓對方送了幾個白煮蛋過來，剝了殼、把蛋黃放在了狗的面前。

海姆的羞惱和憤怒為哀傷所取代，垮了肩膀、整個人也洩了氣，而他的狗也不安的後退，立起來扒拉著他的褲腿拼命的舔舐著鼻子，似期待著獲得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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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點了點頭，看著那幾個蛋黃被吃掉、連落在磚縫裡的碎屑都狗用爪子扒拉出來舔舐乾淨，眼淚也就湧出了眼眶。

“既然你不說了、那我就權當你是真的已經說完了，”餘生從錢夾裡取出了一張支票、連同皮包裡準備好的資料一併推到了海姆的面前。“來之前不知道你的狗有病，不過這筆錢應該夠維持到發薪的日子了……”

海姆已然心灰意冷、但他並不是傻瓜，等看清楚支票上的金額也就苦笑連連了。“要知道，我的執照已經被撤銷了！這意味什麼？這意味著我的簽字是無效的！所以……”

餘生也笑了。“我有說我需要的是你的簽名嗎？”

“不然呢？現在的我，還不如我的狗值錢呢……”

“二十多年的從業經驗，足以讓你勝任這份工作了，起初可能會有些難、還需要一點點的勇氣，但只要堅持下來收入一定能讓你滿意，”見海姆擺出了一副尤不肯信的模樣、餘生澹澹的道。“何況你就沒想過獲得你女兒的探視權甚至是擁有你女兒的監護權嗎？難道你就沒想過讓那對狗男女付出代價嗎？難道你就沒想過要奪回屬於你的那一切嗎？再不濟，也先治好你的狗吧？它比你還無辜呢……哦，忘了說了，這份工作是有時效的，如果你不能進入狀態，我不介意換人……”

海姆挺直了腰桿。“只要不違法、不違背職業道德，你給我一份體面的工作、我願意為你賣命！”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職業操守和你的職業道德，”餘生搖了搖頭，見海姆鄭重的承諾沒問題之後才伸出了手。“成交？”

“成交！”

拍了拍狗頭、換來了惡霸十足的乖巧，餘生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付了賬也就起身告辭。

回到了市政廳的停車場，落日的餘暉落在了市政廳的塔尖智商，克勒斯見餘生上車就開始系安全帶、也就忍不住開了口。“就這樣？”

“是啊，怎麼了？”

“你就不擔心他拿著支票熘了？”

“這是信任……”

克勒斯搖頭。“海姆不認識你、你也不清楚他的真實情況，他搬進拖車公園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一週，可是你提前寫好了支票、就連他的名字都沒有拼錯，最奇怪的就是那張支票的金額似乎還精心計算過，省著點花、也只夠維持兩週，租房是沒可能的，繳押金都不夠……”

餘生詫異。“你怎麼知道海姆才搬進拖車公園的？”

“車很髒、一看就是很久都沒有清洗過的。難道沒注意到拖車公園裡裡除了他的那輛車、幾乎每一輛車的車身上都有被塗鴉嗎？週二市區下過一場暴雨，但海姆的那輛車卻只有積塵沒有遭雨淋的痕跡，這意味著下暴雨的那天他的車停在有遮擋的地方……”

餘生豎了大拇指，然後就把座椅向後放倒躺了下來。“克勒斯，有的時候裝湖塗也是種美德。”

“去哪？”

“回去繼續吃小龍蝦啊，帝王蟹的味道也很不錯……”

克勒斯不再說話，不過唇角卻揚了起來。

一路疾駛。

抵達時已經入夜，河灘旁的篝火就像是指路的信標。

路邊只剩下趙友倫的福特Expedition和傑西卡的橘紅色大切諾基，餘生也就衝著迎上來的趙友倫道。“朱莉走了？”

“朱莉要去上班，丹尼爾和你隔壁那倆也就都跟著走了，去三藩找到人了？”

“找見了，有克勒斯幫忙、省心省力，”餘生打著哈哈走向了石辛勇，見他正全神貫注的處理著一塊澹粉色的肉，站在一旁的孫瑤盯著刀、林一一則盯著切好的肉片，見傑西卡也不再、餘生也就湊過去道。“在處理什麼？”

石辛勇沒吭聲，切完最後一刀這才舒了口氣說。“這是藍鰭金槍魚中腹最好的位置！下刀的時候就能感受到豐腴和肥美的質感，哎呀，實在是太意外了……”

“藍鰭金槍魚？好像很貴的吧？”

林一一悄悄的伸出了手、想先嚐為快，結果卻挨了孫瑤一巴掌，鬱悶的噘起了嘴。

孫瑤瞪了她一眼、轉向了餘生。“傑西卡到底是什麼人？這種只有頂級食肆才會有的、她怎麼說拿來就真的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