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堵的道路，和煦的陽光也就令人煩躁了。

“右拐？確定？”

愕然的薩莉娜一腳急剎，福特Expedition停在了馬路正中。

繫著安全帶，正在研究三藩街區交通圖的餘生差點被前排座椅給撞扁了鼻子，一把撐住了靠枕也就瞅著薩莉娜道。“我剛才沒說外星語吧？怎麼又聽不懂人話了呢？”

薩莉娜縮了縮脖子、指著街口的路牌說。“往左是梅西、往右是嬉皮區！”

“嬉皮區又怎麼了？”

見餘生並沒有get到關鍵，薩莉娜正色道。“我可是好女孩！就算是大白天、也從來都不進入到這種不安全的街區的……”

餘生看了下時間。“現在是午後三點！莫非三藩的治安已經亂到了大白天的都不敢開車進入嬉皮區了嗎？再說又沒讓你一個人徒步走進去，你現在開著的是一輛福特Expedition！七座，車窗被鎖著，剎車良好、馬力也足夠的大，你需要做的只是把車開進去、再開出來，全程無需停靠，怎麼還扯上性別和安全了？”

“不行！這種地方太亂了，警察都不願意進去的……”

時間有些緊，餘生也懶得掰扯，作勢準備下車徒步走進去，薩莉娜無奈、也就只好拐了進去。

統共也沒多少棟房屋的嬉皮區，髒亂差的程度與記憶裡的城鄉結合部、郊區的農貿市場有的拼，街角的陰暗裡也有著菸頭的忽明忽暗，不過這裡除了有色人種之外、也還是有不少的白人，餘生感受到了這裡的特色之後，與其說會產生畏怯倒不如說有些驚訝，透過車內後視鏡見薩莉娜也平靜了下來，指著馬路對面那些在等公交車的人群說。“吶！有孩子、有婦女、還有白領，有帥的也有醜的，你總不能因為這裡的黑皮長得兇、體格壯、塊頭大，就覺得是潛在的殺人犯亦或者是變態、施虐狂吧？”

薩莉娜撇嘴、決定無視類似的問題。

看見了街角那棟外牆全都是塗鴉的三層小樓、餘生倒是落了個耳根子清淨，只不過當薩莉娜得知二樓第三個窗戶裡面的房間即將被市政廳拍賣，可就重重的踩了油門。

“我又沒準備上去看，再說那屋裡應該還住著人呢……”

“這種街區、這種環境，再便宜的房屋也不能買！誰敢住？你敢嗎？”

薩莉娜有些火大，不過語氣裡卻帶著些關切，這讓餘生不由得將目光更多的投向了對方，只是這一次薩莉娜表現出來的卻是堅持和強硬，於是餘生也就只好表明態度，這裡的房產並非是第一選擇，除非價格低廉到他能買的起的程度。

“ShyBoy，你為了下週的市政廳拍賣到底籌集到了多少的資金？”

“如果運氣好、趙友倫那邊的授權費也給力，應該能籌集到三十五萬，不過也基本上是我所能籌集到的資金上限了……”

“三十五萬？天吶！你可真有錢……”

薩莉娜十分的感慨，見前後無車也沒有行人、拐上了正路撇著嘴道。“ShyBoy，雖然市政廳的拍賣、價格可能會比較的便宜，但問題是這裡的小公寓再便宜也不會低於六十萬，你可別想以我的名義貸款，我不可能同意的！我建議你還是把類似的拍賣目標從清單裡去掉吧……”

餘生驚訝。“你還知道這些街區的房價？”

“經常搬家自然就懂了……”

等了好久、還是沒能等來下文，餘生見薩莉娜一副因失言而懊惱的模樣，這才意識到‘搬家’對於薩莉娜而言並非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兒，而律師行馬里奧見到她時所表現出來的驚奇、也變相的左證了其家庭在近些年應該存在著某些重大變故，進而導致她所申請的大學全都不在本地，甚至於只要是西部的學校、全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薩莉娜的情緒陷入了低沉、餘生也沒想去探尋真正的原因，繼續著之前的工作，任由車廂裡的沉默蔓延。

薩莉娜生性樂觀、心情倒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見餘生繫著安全帶、對照著交通圖還在認真研究著市政廳的拍賣文書，為他的全神貫注所吸引、也為他的膽量之大而感慨、更為他的頭腦靈活而詫異。

三藩的面積不算大，可是對於一個十二年級且連續四年都住校的薩莉娜而言，她熟悉的也只是城內的那些主幹道、比較有名的街區以及值得去的地方，離開了聯合事務所、又哪裡有信心憑藉著一份簡易交通圖就把餘生給帶到地方？

一想到之前借車時誇下的海口，薩莉娜也就有些害臊，準備承認自己沒能力把對方送到地方、卻不料餘生解決問題的方法竟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下車攔了輛路過的出租，花錢把計程車司機使用的交通圖給買了下來、還把大致方位全都讓那司機在交通圖上給標註清楚，花費不大但效果卻異常的顯著，以至於薩莉娜都有些湖塗了，該說這傢伙聰明還是成熟、亦或者是經歷所使然呢？

“下個岔口向右轉，順著走……”

“知道了……”

下意識的答應著，薩莉娜把方向盤一撥也就把福特Expedition駛入了商業街，可是越是往前開、距石頭房子越近，薩莉娜的心也就越慌，等到了小區入口索性把車停在了路邊。

車速本就慢、因此直到福特Expedition完全停了下來了餘生這才有所察覺。“嗯？拐進去啊……”

熟悉的步道、熟悉的路口、熟悉的街景、熟悉的石頭房子的保安室，心跳加速、薩莉娜有些慌，目光掃視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終於找到了普西迪奧街路牌上的那一行警示文字，精神為之一振。“這裡不能右拐！這條路屬於是私人道路，你看！路牌上有標註出來的……”

餘生挪到了右邊、把身體伏低，看見了那塊標註為普西迪奧街的路牌、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下面‘私有道路’的警示文字，心想不愧是阿美利加、連道路都能是私有的，但來都已經來了、難不成還需要把車停在路邊徒步走進去？

“這條街標明了是私有道路，那就意味著不能擅自進入，而且裡面也不沒有停車位置的，這附近的街區檔次都不低，一般還會有二十四小時的安保服務……”

“又不是擅闖、何況也沒準備在裡面停車，就算是私人街道那也是允許外來車輛駛入的，”餘生說著揚起了手裡的交通圖。“這裡面是個橢圓形的住宅區，統共也沒多少棟的獨立屋，從這兒拐進去、最終也還是會從這個路口拐出來的，抓緊時間，除了這裡還有好些個街區要去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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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莉娜不理解餘生怎麼會如此曉得‘私人道路’的通行規則，方向盤一撥倒是把車給拐了進去，本想把座椅往後挪、寄希望於福特Expedition的AB柱能遮擋，卻不料心慌意亂之下竟然‘嗖’的一下子、整個人平躺了下來！

膝蓋被座椅的頭枕給抵住了，餘生無需抬頭就注意到了薩莉娜的尷尬。“怎麼？想在這車上睡覺啊？”

“不是的、不是的，按錯了、按錯了……”

臉燙、心也慌，薩莉娜剛坐了起來就注意到保安室的保安揚起手在衝著她在打招呼，整張臉瞬間就沒了血色，見餘生低著頭繼續在看交通圖似乎並未察覺到這一幕，心裡一鬆衝著保安擠出了微笑，一腳油門、迅速駛離！

強推背感令餘生詫異。“哎哎哎？你這是在幹嘛呢？又是放倒座椅又是勐踩油門的，就不能穩著點開？你的駕駛技術是開碰碰車學來的嗎？”

沒去理會餘生的調侃，薩莉娜指著道路兩側的房屋說。“這裡的獨立屋你更買不起了！這一片最便宜的房屋售價都超過了兩百萬……”

餘生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看看又不犯法！何況萬一能撿漏呢？”

“做夢呢？”

“一個人若是沒有了夢想、跟鹹魚還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