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之所以能認出段大成。

主要是因為段大成體型天生屬於消瘦型，這種體型的人，因為沒有中年發福，所以即使老了，變化也不會太大。

王紅梅同樣也屬於這種，不過她因為精神上的折磨，顯得更加蒼老罷了，這也讓之前看見她的咕咕，雖然覺得有些熟悉，但是還是想了好久。

而段小海就不同了，那時候他還小，現在長大了，無論長相、身材跟過去差別太多，所以咕咕壓根就沒認出他來。

“爸……爸……這……這是哪來的？這是誰家的孩子？”段小海吞嚥了下口水，小心問道。

他只當眼前的小姑娘，只是長得像妹妹小的時候，可不認為眼前的人就是妹妹，畢竟過去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還是這番模樣，一點也沒改變。

“什麼誰家的孩子？這是你妹妹小蘭。”

段大成聞言緊摟著咕咕，一臉不滿的神色。

段小海聞言心裡立刻慌了，本來老媽精神出了問題就算了，現在段大成精神再出問題，他們家雖不說完了，但是他絕對壓力大增。

照顧小，還要照顧老，他們夫妻倆以後的生活估計有得受。

咕咕聽爸爸說，自己是眼前這人的妹妹，不由得撓了撓小腦袋。

一字一頓的問道：“大……大……頭……娃娃？”

本還在憂心的段小海聞言，瞪大了眼睛，露出吃驚的神色。

他小的時候，因為很瘦，所以顯得頭特別大，所以村裡孩子給他起了個大頭娃娃的綽號。

咕咕知道了，自然也跟著叫。

不過段小海長大後，身體壯碩了許多，頭自然也就不顯得大了。

這都多少年沒聽人叫他大頭娃娃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誰……誰告訴你的？”段小海結結巴巴地道。

在這一瞬間，他真的把眼前這小姑娘當做妹妹小蘭了。

不過理智還在，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咕咕有些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而此時柳南風等人也走了上來。

“還是回去說吧。”柳南風道。

段大成這才勐地才反應過來，之前女兒並不是一個人。

於是緊摟著咕咕，好似怕被搶走一般，警惕地問道：“你們是誰？和……和小蘭有什麼關係？”

而段小海也很是吃驚，當是這個長得很像妹妹的小女孩家人找了過來。

於是趕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爸他……他精神有點問題……爸，你快點把孩子還給人家。”

他說著這樣的話，卻忍不住又看向咕咕，因為對方實在是太像記憶中的妹妹了，以至於他都有些恍忽了，難怪自己爸爸會這番模樣。

見他們這番模樣，柳南風也沒多做解釋，而是道：“能去你們家坐坐嗎？”

段大成還沒說話，段小海就慌不迭地道：“可以，可以，我家就在前面。”

他之所以一口答應，除了覺得為了自己父親犯的錯感覺抱歉外，也有點想把咕咕多留一會的意思。

段大成緊緊摟著咕咕，此時理智在不停地告訴他，眼前的人不可能是女兒，但是……

所以段小海說話的時候，他才沒有拒絕。

於是幾人順著街往前走，來到段小海的煙酒店前。

此時王紅梅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馬路對面，嘴裡不停念念叨叨。

“小蘭……小蘭……媽媽想救你的……媽媽想救你的……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王紅梅沒有哭，因為淚水早就哭幹了。

不過當咕咕看到她的時候，卻愣住了，之前錯車而過，速度太快，只是單純地瞄了一眼，現在越看越覺得對方像媽媽。

“咕……咕……媽……媽……”

咕咕這話是看向段大成說的，段大成點了點頭。

於是咕咕掙扎著要下來。

段大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給放了下來。

此時段小海的媳婦趙麗麗見買包鹽買到現在都沒回來，也從店裡走了出來，當看到這麼多人，有些愣住了。

咕咕雖然從段大成身上下來，但等落地之後，她卻猶豫了，站在原地不再上前。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頭上，她抬頭望去，柳南風正低頭向她微笑，並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然後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推了推，咕咕這才順勢慢慢地向前走去。

一直呆愣的王紅梅，也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聽到動靜，忽然轉過頭來，正好與咕咕的眼神對視。

就在眾人緊張期待的神色之中，忽然轟隆的一聲巨響，洪水滾滾而來。

“救命……”

“媽媽……”

“快點跑……快點跑啊……”

段家一家人大吃一驚，露出驚慌的神色，剛想轉身就跑，卻發現滾滾的江水從他們身邊穿過，一切如同幻影一般，而周圍的景色也變了模樣，變回了二十多年前的模樣。

“哥哥……哥哥……”咕咕趴在遮陽棚上哭喊著。

“小蘭別怕……抓緊了，不要鬆手……”

“嗚嗚嗚……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小孩，小蘭……”

王紅梅帶著驚慌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她奮力的逆流而上。

“小蘭，小蘭……我的寶兒啊，媽媽在這……媽媽在這裡……”

此時原本坐在椅子上，滿臉蒼老的王紅梅勐地站起身來，完全無視周圍的洪水，奮力的向趴在雨棚上的女兒遊去。

“媽媽……媽媽……嗚嗚嗚……”咕咕趴在遮陽棚上，小手捂著臉，滿是驚慌。

段大成想也沒想，直接衝了上去，而段小海把懷中的女兒往媳婦懷裡一塞，同樣追了上去。

可是他們發現一切都是徒勞，一切都是幻想罷了。

可是——

他們轉頭看向王紅梅，卻發現王紅梅卻真的在洪水中奮力前遊，是那麼的真實。

一個巨浪襲來，直接淹沒了王紅梅。

“媽……”

“紅梅……”

段大成和段小海驚慌地呼喊著。

然後不等他們反應，王紅梅又從水中冒出頭來。

看到此景，段小海愣住了，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這個情景和當年一模一樣，只不過當年母親選擇了遊向了他而已，想到這裡，他心如刀絞。

“小蘭……”

他向趴在雨棚上的妹妹衝了過去，不過一切都是幻想，妹妹聽不見他的聲音，也看不見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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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轟隆隆……”

又是一陣滾滾洪水席捲而來。

“小蘭別怕……妹妹別怕……媽媽的寶啊……媽媽的寶……”

王紅梅奮力游到了女兒身邊，一把把她給摟在了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對不起你……”王紅梅摟著女兒嚎啕大哭。

周圍的幻想如同潮水般褪去，一切都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唯一沒恢復的，就是咕咕真的被王紅梅擁在懷中嚎啕大哭著。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