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偽裝者》的片場，下午的戲依然是圍繞著明家三兄弟。
經過一上午的磨合，後面顯然就順利多了。
而且三兄弟之間的打戲就只有上午那一段，可以說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傍晚，柯西直接宣佈收工。
看得出三個主演都已經很疲憊，第一天就不拍夜戲了。
大夥正在各自收拾東西，胡戨的女助理忽然拿著個通話中的手機匆匆走來，迫切地遞給他。
胡戨帶著疑惑，不過一看來電顯示是蔡藝濃，也沒多想什麼。
約莫半分鐘後，胡戨就放下手機。
只見他愁眉緊鎖，和助理小聲商量著什麼，還時不時扭頭往柯西的方向掃兩眼。
眼見柯西收好東西就要離開，胡戨想了想，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導演。”
柯西聞聲停下腳步，其實他剛才也發現了胡戨的異狀。
早知道蔡藝濃不是個安分的，但他也沒想到才第一天開拍，唐人那邊就出了么蛾子。
“怎麼了？”
“我，想請個假……”
果然，柯西臉上毫無波瀾。
胡戨自覺理虧，第一天就請假，實在是……兩個人身高明明差不多，此刻卻好像矮了不只一頭。
“理由、時間？”
柯西抬手看了一眼錶盤，今天的拍攝進度不盡人意，他要抓緊時間修改接下來的拍攝計劃。
“K姐，給我安排了一個試鏡，就後天一天……半天就夠，上午下午都行。”
“……”
柯西剛要張口，準備說點什麼，卻被胡戨搶先一步：“我剛才告訴K姐了，演戲要專注，但是K姐說……”
胡戨突然的遲疑，引起了柯西的好奇：“她說什麼？”
“這部戲，推不掉，有人點名要見我。”
柯西更加疑惑：“誰？”
“成龍大哥。”
“……”
柯西大概猜到，是哪部戲找上胡戨了。
成龍的同名電影，也是他擔任監製的第一部電視劇——《神話》。
就是那部只有八集的神劇。
“試鏡要是過了，什麼時候開拍？”
請半天假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柯西在意的是檔期。
“K姐應該會協調好的。”
蔡藝濃？柯西可不信她：“那讓她自己來和我說。”
“這……好吧。”
胡戨還想再說點什麼，柯西卻沒給他任何機會。
徑直上了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順便，把手機裡蔡藝濃的號碼加入黑名單。
……
《偽裝者》開拍第一天，雖有波折，但大體還算順利。
原本柯西心情不錯，被蔡藝濃和胡戨這麼一鬧，頓覺心累。
從頭想想，《偽裝者》這個專案還真是命途多舛。
從一開始的唐焉，到大冪冪，現在就連胡戨，也開始有了不安分的徵兆。
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當初拍《唐人街探桉》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多么蛾子啊。
算了，越想越亂，不知不覺，柯西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從口袋摸出鑰匙，門居然自己從裡面開啟了。
不等柯西反應，一個纖細的身影冷不丁映入眼簾。
還沒來得及看清，熟悉的清香湧入鼻尖，柯西只覺得胸前一沉。
“哥哥！”
柯西回來之前，美娜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重逢時的畫面。
甚至在夢裡，她都有數不清的話要對哥哥說。
可等柯西真的出現在面前，她順利完成第一步——撲進柯西懷裡後。
忽然大腦一片空白，原本踮起的腳尖，卻又悄然放下。
從剛才短暫的對視中，她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柯西有驚喜的情緒，難道哥哥並不歡迎她的到來？
還是說，分開這麼久，哥哥真的把自己忘了……
殊不知，自己怯生生、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有多誘人。
分開一個寒假，美娜好像長高了些，也瘦了。
原本小臉蛋上還有一點不太明顯的嬰兒肥，如今也徹底消失不見，少了可愛，更顯美豔。
柯西在心中不停默唸：這是妹妹，這是妹妹……深吸一口氣，用儘量平靜的語氣道：
“美娜怎麼進來的，老媽呢？”
誰知道這話一出，就好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明媚的眼睛瞬間通紅一片，淚水奪眶而出，抱著柯西的雙手更加用力。
“哥哥我錯了……”
從黃昏，一直到天完全暗了下去，柯西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終於讓美娜相信。
自己最開始的那句話，真不是在責怪美娜擅自闖入他的房間。
以及，哥哥對美娜的愛，依然和以前一樣，從未變過。
“美娜，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柯西無奈，同時也是真的佩服老媽，這心也太大了。
把美娜一個人丟在自己房間，然後就去赴約打牌了？
只聽美娜弱弱地抽泣一聲，柯西趕忙道：“這裡人多複雜，我又太忙，照顧不好美娜。”
中影的影視基地當然不只《偽裝者》一個劇組在拍戲。
光柯西遇到過的就有三個，其中還包括《紅樓夢》。
“那我可以照顧哥哥呀。”
美娜湊上前，任由柯西幫她擦拭眼淚。
女人真是水做的，上回去見大冪冪，幾乎哭廢了他新買的西裝。
眼前的美娜更是重量級，說話間又落下幾顆小金豆。
柯西隨口道：“你怎麼照顧我？”
“嗯……”美娜真的認真思考了一番：“就像小周姐姐那樣，我可以給哥哥當助理。”
助理？
就美娜這智商，能不給自己添亂就該燒高香了。
“哥哥，還有三天就開學了，我就想哥哥多陪我一會兒，好不好嘛~”
嘶！
這勁道，一點不比大冪冪的小奶音威力小。
再配合泫然欲泣、紅腫未消的明媚杏眼，柯西只好妥協：“好吧，我去給你安排房間，就三天啊。”
“不用啦。”美娜拉住柯西的手，阻止他離開。
“嗯？”
“我和哥哥住一間就好啦。”
“……”
柯西臉一沉，在美娜額頭彈了一下。
小丫頭想什麼呢，柯西的房間雖然檔次不低，卻是單人套間，只有一個臥室。
“收拾東西跟我走。”
“哦……”
美娜有點懵，倒不是因為被柯西彈了腦門。
而是她今天剛到，什麼行李也沒帶，收拾什麼呢？
卻見柯西忙前忙後，一一整理著他的電腦、劇本、衣服……
“愣著幹嘛，快來幫忙。”
“哦！”
美娜終於想明白了什麼，開心地一躍而起，嬌嫩的小臉終於再一次洋溢出明豔動人的笑。
柯西忽然覺得，這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景緻。
心中的疲憊一掃而空，柯西最怕麻煩，但為了美娜，累一點也值得。
等一切搞定，帶美娜入住新房間，已經是夜裡十點。
美娜沒有猜錯，為了滿足她和哥哥住一起的願望，柯西專門找人弄來了一套兩室的房間。
然而等第二天一早，柯西醒來時發現，美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自己的懷裡，睡得十分香甜。
敢情自己昨晚費那麼多力氣，全做了無用功是吧？
……
潮溼的空氣，幽暗的燈光，磚石砌成的牆壁上，陳列著浸著血鏽的各式刑具。
顯然，這裡是一座地牢，而在牢房正中的老虎凳上，有一人被鐵鏈牢牢鎖住。
傷痕累累的白衣沾滿血汙，頭髮髒亂，眼神渙散，正是胡戨。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柯西昨晚重新製作了拍攝計劃。
先集中拍攝明臺的戲份，而且盡挑高難度的來。
比如現在拍攝的，汪曼春審訊明臺的鏡頭，應該算是除了三兄弟“反目”之外最重要的一場。
為此，柯西精心準備了鏡頭語言，尤其是細緻入微的燈光效果。
明臺背對白光，面向陰影，但是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以及童孔。
以此表現明臺雖然面對黑暗，但身負光明，他的臉是溫暖的，眼睛裡是火焰和希望。
而汪曼春，她倒是正對光明，但她的臉始終在陰影裡，黑暗是她的支撐。
即使是明臺的光，也無法照亮她的臉、她的心，這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女人。
汪曼春手中的鞭子，一次又一次朝著光明的方向揮去，但終究只是徒勞。
“好，那我們換個話題……”
柳妍一襲皮衣，雙手負腰，緩緩背過身去：“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說實話，她的聲音還是很出戏。
不只是她，包括焦恩雋、袁宏、趙莉穎的聲音都不能讓柯西滿意。
算了，後期都能配。
“這份名單很長，我怕你記不住。”
“說。”
這場戲原本應該是用鐵鏈吊著胡戨，但是因為吊了一上午，他實在撐不住，柯西才加了老虎凳。
不用擔心穿幫，關於審訊的劇情很長，完全可以當作使用不同刑具來逼明臺招供處理。
胡戨頭髮亂得不行，雙目渙散且疲憊。
疲憊不是演的，他是真的很累。
同時對柯西又有了新的瞭解，昨天出了那樣的事，立刻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關鍵，他還沒處說理，劇情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郝夢齡，王銘章，趙登禹，司徒非……”
一個個已經犧牲的英雄被胡戨斷斷續續地念了出來，柳妍勐地回頭，一鞭子甩在他的腹部：“夠了！”
“咳咳……”
胡戨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好疼，剛才那一下，柳妍好像打實了。
柳妍也注意到了這個意外狀況，之前她一直是背對著胡戨，沒把握好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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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導演沒有喊停，表演必須繼續。
這是開拍以來的第一個超長鏡頭，
想要一鏡到底有點懸，不過柯西想看看他們能做到哪一步。
“你家裡，還有一個深愛你的姐姐吧？”
“你要是死了，就好比剜了她的心，割了她的肉。我說的對嗎？”
柳妍嬌豔欲滴的紅唇邪魅地一笑，拿著鉗子緩緩靠近。
“嘶……”
柯西吃痛，原來是許情抓著他的手愈發用力。
經過第一天的事情後，許情理所當然地就在導演旁邊安家落戶，美其名曰監督柯西的工作。
反正也不礙事，柯西也就由著她了。
幾次“交鋒”下來，柯西也算對許情有了一些瞭解。
總之一個字——要哄，哄開心了，她就是最溫柔貼心的大姐姐。
而若是不小心惹怒了許情，那就麻煩了。
只見柳妍用生鏽的鉗子，一根一根將胡戨的指甲拔出。
雖然是假的，但柯西是按真的拍。
胡戨被按在老虎凳上，動彈不得，撕心裂肺的慘叫比殺豬還要淒厲。
“停！”
能一次拍到這裡，已經大大出乎柯西的意料。
其實後面還能往下拍，但胡戨臉上的假血漿已經開始變幹脫落了，得重新補個妝。
“姐，你至於嘛？”
柯西看了眼自己慘敗的右手，被捏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誰讓你寫這麼慘的劇情，我最怕恐怖片了。”
“怕恐怖片？”
又學到一個新的知識點，柯西默默記下。
這時，有個帶帽子的場務走了上來：“導演，外面有個小姑娘，說是你的助理。”
眾所周知，柯西導演能者多勞，拍戲不帶助理，甚至連副導演、執行導演什麼的都沒有。
其實，柯西也相當無奈，他也不想單打獨鬥，但楊慶、宋揚等人還在外地跑宣傳。
《人在囧途》上映三週了，按理說已經過了最佳宣傳機會，但楊慶不願放棄，盼望著票房早日破五千萬！
“助理？她沒說叫什麼名字？”
柯西拍了一上午的戲，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還以為是小周來了。
“沒，但那個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
柯西臉色一沉：“我知道了……”
然後轉身對許情道：“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女朋友？不是說在外地拍戲嗎，怎麼，不敢見我，怕我吃了她呀？”
許情顯然誤會了什麼，還以為來的是大冪冪，才遮遮掩掩的不敢見她。
“不是她，是我另一個……”
柯西“妹妹”二字還沒出口，卻見許情眼前一亮：“另一個女朋友？”
“算了。”柯西懶得解釋。
片刻後，美娜就撲進了柯西的懷裡，小腦袋旁若無人地在他臉上蹭了蹭，這就是傳說中的貼貼？
“哥哥，我來給你當助理啦。”
“你就是這樣給我當助理的？”
柯西和美娜，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全組人圍觀的焦點。
“可是，我覺得哥哥好像很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