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映在大冪冪一側的臉頰，明暗有致的輪廓，像在看一張沒有色彩的老照片。
當然，如果她能閉上嘴的話，那意境一定會更加優美。
“你今天的狀態，可有點一般啊……”
大冪冪說話的同時，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舔嘴唇，滿滿的挑釁意味。
“我那是為了趕時間，一會兒趕不上火車。”
“嗯嗯。”
大冪冪一臉認真地點點頭，如果不是嘴角那毫不掩飾的笑意，柯西也許就信了。
“你開心就好。”
“……”
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柯西說出這句口頭禪的時候，大冪冪都有一種無語的感覺。
就連原本準備要說的話，也被堵在喉嚨裡。
於是只好一邊穿衣服，一邊沉吟著什麼。
“對了，老公，王老師有一部電影月底上映，邀請我去首映式。他們找過你了嘛？”
“哪個王老師？”
“王院長啊。”
柯西想起來了，王勁凇老師，北電表演系的另一位副院長，也是他們的授業老師。
不過，柯西大二以後連去學校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自然也沒有上過他的課。
“啥時候，在哪兒啊？”
“二十七號，就在學校裡。”
“那就去吧。”
母校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柯西現在也是北電圈子的一員，小美還要在學校裡讀書呢。
大冪冪穿好衣服，想了想，又開口道：“老公，我們的電影也可以回學校辦首映式嗎？”
電影在北電首映也不是啥新鮮事。
前兩天，柯西和大冪冪的師兄，黃教主的電影《風聲》也是在北電首映，柯西還發去了賀電。
柯西略一琢磨：“行啊，不過現在想這些太早了。你要想體驗一把衣錦還鄉的感覺，還有一個更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
柯西微微一笑：“馬上就是六十周年校慶了。”
“那都是明年的事了，豈不是更晚。”
“好飯不怕晚嘛……”
……
“糖糖，我不是說這麼晚別來了嘛？”
“沒事兒，反正這兩天我休息。”
“謝謝……”
看著眼前姐妹情深的一幕，柯西也有點意外，現在是凌晨兩點，唐焉居然專程來接機。
之前他以為的“塑膠姐妹情”，看來又要重新定義了。
一個短暫又熱情的擁抱過後，唐焉才終於有空仔細打量面前的好姐妹。
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面頰，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冪冪，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嗯？”卻見大冪冪不憂反喜，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驚喜道：“真噠？！”
旅行還能瘦身？
這對大冪冪來說可謂是意外之喜，但是一想到過程中的種種艱辛，以及自己本就不太樂觀的髮際線，還是算了吧。
“先不說這個了，我給你介紹……”
大冪冪拉起唐焉的手，直奔身後剛走來的趙莉穎而去。
期間完全無視了柯西這個大活人，柯西暗暗搖頭，打電話去了。
不就是有意無意間在大冪冪面前叫了幾次“糖糖”，至於跟防狼一樣防著自己嘛？
“滕哥，我們已經到首都機場了。”
“嗯，一切順利，倒是滕哥你，一個人在那兒，沒問題吧？”
柯西是真擔心，沉滕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語言又不通。
要是真出點啥事，異國他鄉，小事也要變大事。
不過電話裡，沉滕始終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柯西也沒轍，給他發了大使館的地址和聯繫方式，相信國家。
掛了電話一回頭，就看到那邊趙莉穎也加入了大冪冪和唐焉的小集體。
一陣悅耳的歡聲笑語時不時在耳邊響起，好一副親密無間的姐妹情深。
女人的友誼……柯西凝望這賞心悅目的一幕，不知道在想什麼。
“哥哥……”
“嗯？”
柯西聞聲回過頭，就見美娜揉著惺忪睡眼，脖子上還掛著個U型枕。
“我找的車應該到了，馬上就回家。”
卻聽美娜一字一頓，小心翼翼地問道：“回家，是不是就要去上課了……”
柯西不禁笑笑，小丫頭果然是在擔心這個。
“今天是週末，緩兩天再去學校。”
“兩天，那能不能……”
“嗯？”柯西一個眼神，讓美娜將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聽柯西重心長道：“美娜，讓你好好讀書，不說說要你考多高的分數。只是希望你以後一個人進入社會，不要被人騙。”
美娜一聽這話，整個人像是觸電一般，原本朦朧迷惘的小眼神慌忙張開，濃厚的睏意頓時消失無蹤。
急切道：“哥哥不要我了？！”
上來就緊緊抓住柯西的手臂，柯西也是頭一次發現這丫頭的手勁還不小，一條胳膊被捏得生疼。
柯西只好用“僅存”的右手捏住美娜的臉蛋，也許是因為心情激動的原因，美娜的皮膚要比往常更加紅潤。
“當然不會了，想什麼呢。”
感受到柯西指尖的溫度，以及肯定的答桉，美娜稍稍安心一點了。
但只短短一瞬，她就已經雙目通紅，語氣裡都帶著絲絲哭腔。
“那哥哥說，我一個人……”
“我也不能隨時隨地都待在美娜身邊呀，就像你在學校裡，總會有一個人的時候。”
“呼~”
只見美娜按著小胸脯，長長吐出一口氣。
緊接著又好像心有餘季似的，再度抱住柯西的胳膊，小眼神緊緊鎖定柯西，生怕他逃跑一樣。
柯西忍不住戳了一下美娜氣鼓鼓的小臉蛋：“生氣了？”
“我，才沒有呢……”
美娜撇過小臉，幾乎就把口是心非幾個字寫臉上了。
小姑娘也會生氣？還是生自己的氣。
而且即使生氣，也要抱著自己寸步不離的小模樣實在太有意思了。
柯西被勾起了好奇，要不是時間和地點不太對，一定要好好逗逗這個小丫頭。
一趟旅行下來，美娜似乎改變不少。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柯西之前一段時間太忙了，對美娜疏於關心……
回到家，柯媽媽給開的門。
柯西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三點。
“媽，還沒睡……”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懷裡一緊。
隨後立即給小美和美娜使眼色，讓她們趕緊回房間。
兩個小姑娘不約而同露出一抹微笑，不過還是乖乖聽話進屋了。
躡手躡腳地抱著老媽在沙發上坐下，心裡始終縈繞著一股疑惑。
不對啊，旅行途中，基本上每天柯西都有打電話回家，美娜和小美也一樣。
昨天上飛機前還聯絡過，老媽的回應一切正常呀？
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柯西小心翼翼地問道：“媽，出什麼事了嘛？”
卻見老媽抬起頭，一臉嚴肅：“你是我兒子，沒事就不能抱抱你了？”
好吧，柯西算是知道美娜身上的傲嬌是哪來的了，原來是“遺傳”啊。
“當然行，您是我親媽……”
“我本來就是你親媽。”
從柯西懷裡出來，柯媽媽又捧著他的臉揉來搓去，從各個角度細緻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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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肉也沒少，回來前我還稱過，胖了點。”
“我看也是，肚子！”
“嘶……”
老媽“厚重”的關心，柯西差點承受不起。
不過話又說回來，柯西卻是疏於鍛鍊太久，已經不是幾塊腹肌變成一塊這麼簡單，凸出的小肚腩隱隱有了幾分沉滕的影子……
“這次回來給我好好減肥。”
老媽就是這麼複雜的生物，不久之前還擔心柯西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是不是瘦了。
這才剛過多久，就開始嫌棄柯西的體重。
“我又不胖，減肥幹嘛。”
“你還不胖？再胖一點，我看哪個女的要你！”
柯西一怔，奇怪的看著老媽：“可是我有女朋友啊。”
老媽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柯西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只好順著老媽的話：“行，我減。”
“嗯，這才是我的寶貝。”
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雖然奇怪，但柯西還怪想念的。
“媽，這麼晚了，你趕緊睡吧。我也要睡了，明天和楊慶他們還要開會聊工作。”
“嗯，我不急，中午睡過了，現在有點睡不著。”
柯西趕忙關心道：“失眠，那沒事吧……”
“就是為了等你們，午覺睡多了，沒事。”
“好吧，那我去洗澡了。”
“嗯……”
眼看著柯西離開，柯媽媽紋絲未動。
在沙發又坐了許久後，忽然美娜出現，穿著一身睡衣，來倒水喝。
客廳的燈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美娜順手按下開關，看到柯媽媽坐在沙發上，小小地吃了一驚。
“乾媽怎麼還沒誰呀？”
柯媽媽親切地朝美娜招手：“美娜，到這兒來。”
“哦。”
美娜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乾媽面前，乖巧地蹲下：“怎麼了乾媽？”
柯媽媽牽起美娜的小手放在腿上：“美娜，乾媽問你一件事……”
……
“這麼快就把電影劇本都寫好了？”
翌日一早，柯西就來到公司，久違的辦公室。
因為在飛機上睡過一覺，柯西並沒有被時差所困擾，一大早就生龍活虎。
看著眼前彭大摩遞來的厚厚一摞劇本，柯西實在不能不意外。
《重返二十歲》殺青的時候，他是說過，誰有好劇本都可以來找自己，拍成電影。
但從那之後滿打滿算也才過了一個半月，這麼快就把劇本寫好了？
“哦。”彭大摩略帶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電影，是短劇的劇本。”
柯西好奇：“短劇？”
彭大摩這人看上去精瘦，也確實是個有才的，可是說起話來好像挺木訥。
也不知道是只對柯西一個人這樣啊，還是一直都是這樣。
一旁“新來的”黃才侖適時接過話茬：“嗯是這樣，我們商量之後覺得，一上來就拍電影有點不現實。
我們想著，先拍幾集短劇練練手。就把之前一些舞臺劇的劇本，重新編寫成短劇的劇本。”
柯西聽懂了：“一些是多少？”
“選了麻花前兩年演過的三臺舞臺劇，還有一部新的正在排練的《江湖學院》，都在這裡了。具體能不能成，還得看您……”
“看我的錢是吧。”
“嘿嘿……”
柯西隨便翻了一下，乖乖，就算是改編現成的舞臺劇劇本，這也算是大型工程了。
“行啊，我看看哪個合適。”
柯西的本意，是想帶他們在拍兩部電影，熟悉了各種操作和流程以後，獨當一面就不是問題。
不過既然他們這麼勤奮，兩不耽誤也挺好。
抬起頭，柯西隨口問了一句：“最近麻花有上新舞臺劇嗎？”
之前拍《重返二十歲》，麻花的主要創作團隊都被柯西拉走去當執行導演了，導致舞臺劇那邊的工作停擺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哦，有一個叫《白日夢》浪漫音樂劇，導演是中戲的，叫周珅。”
周珅？
柯西不動聲色，舞臺劇著塊他瞭解不多，但他依稀記得電影《驢得水》好像是這人拍的吧。
“他和公司簽約了嘛？”
“舞臺劇是籤了，新麻花還沒有。”
“我知道了。”
柯西點點頭，也不再提這事：“楊慶人呢，帶你們去拜拜碼頭。”
黃才侖聞言一愣：“拜碼頭？”
“電影要上映，還得去中影聊些事情。”
“哦，我馬上去叫他……”
話音未落黃才侖立刻拉著彭大摩走了，彼時老彭仍是一臉懵逼。
不過有話，也是出了辦公室的門才問的。
“啥意思啊，這麼急？”
黃才侖鬆開手：“中影啊。”
“我沒聾，知道是中影。”
“那你說中影有誰，是要讓柯總興師動眾親自去見的，拜碼頭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彭大摩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但依然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韓三坪？”
“知道還問？”
彭大摩輕輕搖頭，覺得黃才侖真是少年心性。
韓三坪那個層次的人，就算讓你接觸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黃才侖也不太明白彭大摩的腦迴路，這就是圈子，人脈不就是一點一滴攢出來的嗎？
一牆之隔，辦公室裡的柯西伸手抓了抓頭髮，本來就沒什麼髮型還被自己撓得一團亂。
他忽然，好羨慕沉滕啊。
看了眼小周最新準備的行程表，旅趟游回來，怎麼這麼多事要他去處理啊？兩邊的反差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