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莎的聲音無悲無喜，沒有情感起伏，許負卻從中聽到了肯定的意味，她已經確定穿越者就是許負。許負的回答同樣篤定，因為對方透露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早在第一次‘虛空對話’之時，兩人就進行過交鋒了，事後許負多次猜測、計算，其中就包括發聲之人可能是凱莎或者時空神基蘭等猜想。

“果然是你，你裝神弄鬼可把我嚇得不輕。”凱莎略帶責怪地說道。

嚇，害怕這類詞彙似乎和凱莎不沾邊。她已經是已知宇宙最高神，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世上還會有她害怕的事情嗎？

當然有，只不過她懼怕的東西已經超越了普通人的理解，也超過了她的理解。

未知產生恐懼，一樣適用於神。

許負將後背靠在沙發上，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大失所望道：“我倒沒被你嚇到，或者說失望大於恐懼吧。”

“失望？從何說起？”

“我以為這是來自於虛空的聲音，說話的是卡爾口中所謂的‘虛空生物’。”

凱莎沉默片刻，說道：“按照卡爾的學說，我現在確實很像他描述的‘虛空生物’。”

許負感興趣道：“能說說你現在的狀態嗎？”

“當然可以，我為宇宙，宇宙非我。”

“我嘗試理解一下，你融入了宇宙？”

“可以這麼理解，但並不準確。實際上宇宙萬物都融入在宇宙中，遵循特定的規則運動，而我融入的要更加深入一些，神聖原子遍佈宇宙，心之所及，宇宙數億光年內發生的事情都會被我看到、感知到，隨著神聖原子互相定位，重聚，我看到的宇宙會越來越大，瞭解的會越來越多，研究的領域會越來越微觀。”

“你有遇到其他特殊生命嗎？比如虛空生物？”

“特殊生命遇到一個……”

“別告訴我是時空神基蘭？”

“就是他。”

許負扶額道：“宇宙如此孤寂嗎？”

凱莎回道：“這段時間以來，神聖原子記錄了很多宇宙生命的資料，天體資料，乃至於更微觀的粒子資料，藉助你的力量得以彙總，可惜並沒有發現比我更高階的生命存在，時空神基蘭尚在我理解範圍內，倒是你，許負，你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穿越者，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許負隨口道：“沒什麼特殊含義，說出來湖弄你的。”

“是嗎？”凱莎明顯不信。

“事實就是如此。”許負轉移話題道：“凱莎女王，需要我幫你重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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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熙一直在暗中收集我的神聖原子，我自己也有聚合能力，不過看到你的力量以後，我不想太快聚合，死了就好好休息，現在的狀態很適合我。”

“你倒逍遙自在了，讓彥扛著個爛攤子負重前行，天使也將面臨嚴峻考驗。”

凱莎不以為意道：“我相信彥，她會做得比我和鶴熙好，天使的正義秩序也沒那麼容易崩潰。”

“有個問題冒昧問你一下。”

“問吧。”

“宇宙局勢發展到今天，你們是否已經有所預料？或者說你們是否暗中推動？”

“你覺得呢？”

許負坦誠道：“我個人傾向於你們之前已經預料到了，畢竟以凱莎女王的智慧，根據現有資料、事實預測未來，並不是很難的事情。所以要說你們一點風吹草動都感知不到，說出去鬼都不信。我真正疑慮的是第二個問題。”

“你覺得呢？”凱莎再次問道。

“不好說。”

“如今宇宙的頂級神，都是舊識。幾萬年前，時空神基蘭帶著神河人來天使星雲，雙方合建超神學院，展開了一系列合作，期間誕生了很多偉大的、影響深遠的理論與技術，比如你們地球上的銀河之力、時空薔薇等等。那時我們有共同的理想，後來因為學術矛盾，大家分道揚鑣。你問我們有沒有推動，我們確實推動了，我們都在按自己的理念規劃宇宙的未來，至於你憂慮的東西，根本不存在。正義就是正義，不會和邪惡什麼的混為一談。時至今日，我依舊只是部分認同你的文明動力學。”

許負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大概明白凱莎的意思了，正要開口問別的，對方先一步說道：“你問了這麼多，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已經探知了宇宙的本質和規則？”

許負愣了下，疑惑道：“為什麼這麼問？”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深入宇宙各個角落，宏觀的，微觀的，都有它的影子存在。起初我並沒有發現它，後來定位到的神聖原子越來越多，這才發現端倪，循著這股力量找到了你。我能感覺得到，你的力量比我和時空神基蘭更深地融入宇宙，範圍之大超乎想象，也完全超越了我的理解。”

地書操控森羅萬象，當它重組完成，嵌入宇宙規則底層，某種程度上就相當於規則本身了。

凱莎提出的疑問，其實並不能算做問題，只是一種期待、試探和確證，雙方心知肚明，如果有誰探知到了宇宙本質和規則，就不會在這聊天打屁了。

“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告訴你答桉。”

“我明白了。”

聰明人之間講話不用講得太透，一點即明，許負不是凱莎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但也能猜到她此時此刻的不平靜。

“凱莎女王？”

“就聊到這兒吧，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說完，她便沉寂了下去，再無聲息。

許負聳聳肩，並未開口挽留，亦未尋求幫助，以後有的是機會，站起身，上樓去了。

一週後，盤古文明、烈陽文明同時收到地球發來的會議邀請，內容為商討建造環赤烏恆星系環帶工程。

許負有陣子沒回地球了，挺想琪琳的，趁此機會，打算親自前往地球一趟。某中二女神在火星上憋得不輕，見許負都出動了，為表重視，也樂顛顛地開著飛船跑出來，接上許負往地球飛去。

兩位大神降臨地球，憐風、黃叔親自到機場迎接，還安排了晚宴，為他們接風洗塵。真實目的是提前通氣，赤縣神州無疑是贊成建黑色長城環帶的，可地球科技聯盟內部意見並不統一。

當晚，許負住在琪琳另置的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