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性格使然，加上戚溯今天心不在焉，他不受控制移開的視線和閃躲的目光讓沐棠更加覺得不對勁。

沐棠皺了皺眉，不再理會他，直接伸手抽出腰間彆著的短刀，刀柄在手中轉動，鋒利的刀刃劃過亮眼的弧度，轉身朝著陰暗角落走去。

戚溯面上表情一僵，伸出手就想去扯她：

“別去！！”

他話音未落，角落裡的東西彷彿已經察覺到沐棠沒有善意的探尋，猛的從陰暗面飛竄了出來！！

幾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沐棠只察覺到眼前虛晃過一道影子，大概籃球大小，直衝著她面門就過來了！！

下意識將手裡的短刀橫在面前，一道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刮擦聲響起，與此同時，握著刀柄的手猛的襲上一股巨力！！

沐棠這才看清面前是什麼東西。

一個身體皮膚泛著慘白，青紫色的血管爬滿整個身體，一絲不掛的嬰兒。

鼓起的腹部像是剛剛飽餐了一頓，臉上掛著新鮮的血跡，染紅了半張臉，將這幅幼小的面龐襯托的詭異至極。

它的眼睛瞳孔泛著一股髒綠色，就好像下水溝的顏色，一點一點將原本兒童應該所擁有的深黑色瞳孔吞噬。

沐棠甚至能看清它瞳膜上盤踞著的青黑色的血絲。

嬰兒一擊未能得手，原本不應該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突然浮起它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惱羞成怒，大張著嘴憤怒的尖叫起來！！

它整個口腔完全沒有正常嬰兒的那種粉嫩，反而像是血液淤積的黑紫色，口腔裡竟然詭異的長滿了完整的牙齒，綠色的涎液和碎肉血跡掛在上面。

不用想都知道被咬一口是什麼後果。

沐棠瞳孔裡閃過厲色，對上那一雙幼小的下水溝一般的眼睛，緊接著嬰兒就發出一聲淒厲地叫喊，飛速離開了沐棠的視線。

只見它手腳並用的在地上快速爬過，撲向一旁的戚溯。

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四腳蜘蛛，在戚溯身上如同攀爬柱子一般，最後爬上了戚溯的肩膀，一隻手死死拽住戚溯的耳朵，露出半張臉警惕的看著沐棠。

乍一看，它似乎對戚溯極具依戀之情，下意識將他當作了避風港。

它這種行動是正常的，沐棠剛剛對它用了精神攻擊。

只不過……

沐棠視線落在戚溯身上那些零碎的傷口上，這是那個嬰兒剛剛攀爬時扣的。

直徑一釐米左右的血洞，得益於戚溯身上的血肉已經壞死了沒有血流出來，沐棠一眼就能大概估算差不多有兩釐米這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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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這個嬰兒那雙沾了戚溯血液的手，正死死摳著戚溯後頸的皮膚，第一個指節已經完全消失在戚溯皮膚下面了。

戚溯站在旁邊看著沐棠欲言又止，偏了偏頭剛要說話，他脖頸後的嬰兒卻彷彿不滿於他的動作，被激怒了一般，尖叫著直接伸出一隻手朝著戚溯臉上抓撓了過去！！

眨眼間就是幾道血口子橫貫在戚溯臉上！！

其中一道直接將他的眼尾割裂開來，再近幾分恐怕就直接把他的眼球摳下來了。

戚溯眼裡帶了幾分隱忍，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幾次，最後卻撇過頭，任由臉上的傷口開始自動癒合。

沐棠收回目光，垂了垂眼簾。

恐怕不是將戚溯當作避護所，而是當作玩具吧。

不允許有一點違逆，隨心所欲地對其破壞，將其撕碎。

就像……

就像母狼抓回狼窩的兔子，充當狼崽的玩物，被尖利的爪子和牙齒撕扯的鮮血淋漓，最後被開膛破肚。

只是透過剛剛面前這人的言行舉止，並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這樣的人，也會變成兔子嗎？

低垂的目光掃過手裡的刀刃，精鋼打造的刀刃比一般的高階喪屍的指甲還要堅硬，現在卻多了幾條深刻的劃痕。

還有剛才快到極度的速度，幾乎可以和另一個自己操控這具身體時的速度相媲美了。

嬰兒原本稚嫩無力的身體能到如今這個程度，無疑又是李思新的實驗成果吧。

沐棠原本撫摸著刀刃的指尖忽然一頓，腦子裡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隨後面帶瞭然：

“這是當初那個孩子……活體病毒培養的胚胎。”

想起剛剛這個嬰兒滿嘴滿臉的碎肉鮮血，沐棠突然抬腳朝著陰影地方走了過去。

戚溯眼中帶猶疑，依舊是想要抬手阻止她，最後想到自己腦子後面還趴著個東西，猛的垮下了肩膀，就像犯錯的孩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了沐棠身後。

角落裡的慘狀已經可以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沐棠相信任何一個軍人或者倖存者站在這裡都有可能會發瘋。

角落裡七橫八豎的躺著三具孩童的屍體，有兩具已經開膛破肚，內髒器官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其中有一個孩子的臉皮是被活生生撕扯下來的，就這麼半掛在臉上，露出麵皮下面的面部肌肉和骨骼。

他手指扭曲著，還帶著小小的牙印。

三具屍體無一不是驚恐的瞪大著眼睛，放大的瞳孔只有驚慌。

嬰兒從戚溯身上爬下來，爬到幾個孩子身邊，隨手抓起旁邊的一根被扯斷的腸子揮舞著。

“咯咯咯咯咯——”

血被甩的到處都是，坐在地上的嬰兒笑的眯起了眼睛，然後隨手將手裡的內臟扔砸在戚溯身上，就像是扔了一個失去興趣的玩具。

然後繼續爬下散落在地上的孩子們的軀體，拽著其中一個孩子的手依次翻折著手指。

每當有指骨斷裂的清脆聲響起，它就會眯著眼笑一聲。

沐棠深吸一口氣，然後意識到面前這個東西是怎樣的怪物。

它是李思創造出來的殺人工具，有著強於大部分異能者和喪屍的殺戮能力，有著高階喪屍對生命的殘虐和蔑視。

可它卻沒有高階喪屍的權衡利弊，它是被創造出來的白紙，現在已經被李思潑滿了鮮血。

最重要的是，沐棠閉了閉眼，手緩緩扶上腰間的槍：

它是“活著”的，它在生長。

相比於她和戚溯這種“已經逝去之人”，這具幼小的身體的心臟依舊在跳動，它和病毒同生。

它不再是病毒的載體，而是病毒的掌控者，終有一天，它對能力的掌控會超過現在世界上存在的任何一個人。

而它已經將虐殺視為了常態。

即使“存在”即為“合理”，沐棠也認為這樣的存在應該被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