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桐城基地的覆滅，車隊一路向北，陸焱精神大受打擊再加上藥力，終於昏睡過去了。

期間坐在副駕駛秦鎮不住的回過頭看他。

齊陽握著方向盤，一邊看著前面的路，一邊問：

“怎麼了？”

秦鎮身體很明顯的僵了一下，隨後低下頭，遮掩臉上的表情，低聲回答：

“沒事。”

齊陽深吸一口氣：

“有沒有煙，給我一根？”

秦鎮呆住了，好一會兒沒回答，齊陽翻了個白眼：

“別以為我不知道，生了病不好好休養，居然還偷偷把煙藏在被子下面，身上肯定帶了吧？”

秦鎮深吸一口氣，原本堅毅的臉上現在只剩滄桑，搓了搓手，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往後遞了遞。

任宇不敢吭聲，連忙默默點燃，秦鎮把煙遞給齊陽。

最後想了想，又從口袋裡掏了一根，往後又遞了遞，在點燃以後塞到了自己嘴裡，猛吸了一口，隨後吐出來，車廂裡頓時煙霧繚繞。

“不吸不行啊，”他的聲音沙啞，苦笑著說：

“不吸這煙，腦子裡就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些東西，到時候人就瘋了。”

齊陽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後也抬起煙猛吸了一口：

“陸焱這下子醒過來不行了，要去看心理醫生。”

秦鎮彈菸灰的手頓了頓，有些沒反應過來，訝然的瞧著齊陽：

“什麼？”

齊陽專注的看著方向盤前面，又吸了口煙：

“人的心理疾病不是只有戰爭後遺症，小嚴死了連你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陸焱？雖然你是因為戰友一個一個的死累積下來的，但是那兩個人，相當於陸焱的老婆和父親，刺激不小……”

“那是他最後的親人了，一個下午全沒了，哪怕是陸焱，都受不了的。”

齊陽說完這句話，就沒在吭聲，提起陸中將和沐棠他也是一臉黯然，話都不想說。

好半會兒都沒聽到秦鎮回應他，轉過頭來就發現秦鎮在發呆。

那個煙沒抽，都已經快燒到指頭上了，他都沒反應過來，還在那一動不動。

齊陽抽了抽嘴角，騰出手來猛的拍了他肩膀：

“嘿！！”

秦鎮嚇了一跳，手裡的煙掉到了車座子下面，嚇得他連忙上腳踩了兩下，踩熄了才停下。

齊陽強打著精神打趣他：

“想什麼呢你，這都能發呆？”

秦鎮訕笑的搖頭：

“沒什麼，沒什麼……”

說著又愣愣地看著窗外飛速向後閃去的沿途景色，齊陽看出他不想說話，也就不再吭聲了。

車子後座林彎彎把臉埋在任宇頸窩裡，肩膀一抽一抽的。

剛開始知道沐棠沒了的時候馬上就上了戰場，她還來不及傷心，現在回過味兒來了猛的就哭出來了。

眼淚從上車開始就沒停過，又不敢哭出聲。

任宇肩膀那一片的衣服全都溼完了。

任宇輕輕拍著林彎彎的肩膀，不停的安慰她，眼眶憋得通紅。其實他也想哭，但是林彎彎已經哭了，他再哭沒人安慰她了。

想了想決定強行轉移個話題，小聲的問齊陽：

“齊隊長，軍隊裡的炮火明明有那麼強的殺傷力，連M國都選擇了城市轟炸，你們為什麼寧願末日淪陷，也不願意用那些東西，非要等到現在才用。”

齊陽透過車裡的後視鏡掃了他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不是不用，而是不能用。”

任宇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

“你知道M國採用了城市轟炸，卻不知道轟炸過後他們要面對怎樣的境地。”

“他們在末日之初就選擇了城市轟炸，可是轟炸區域裡還留著很多平民，轟炸完以後他們也跟著一起葬送在了那場轟炸裡。”

“這些倖存者也有家人，朋友，他們願意自己的親人就這麼死於非命嗎？”

任宇很快反應過來：

“所以，他們暴動了？”

“沒錯，這些人有的只是普通平民，有的則身居高位，一時間國家上下都民心惶惶，到處都有喪屍，大家都害怕自己在的地方成為下一個轟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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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甚至有的人想發戰爭財，躲在裡面渾水摸魚，到最後導致他們整個國家覆滅的不是喪屍，是人們蠢蠢欲動的私心！！”

齊陽說到這裡停頓住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道：

“況且還有一個原因，外交問題。”

任宇這就搞不懂了，解決國內危機關外交問題什麼事。

齊陽接著道：

“像我們這種科技大國，擁有了核武器，一舉一動都在世界的關注下，一旦動用大型武器哪怕目標在國內，都會有人懷疑這是別有用心，是不是只是為了遮掩核彈的偽裝。”

“再加上，轟炸會炸死平民，光是人道主義上就會遭到聯合國的口誅筆伐，想要啟動那些熱武器，困難不是一點半點。”

“可是，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到處都有喪屍，何必還要顧及外界怎麼想呢？”任宇實在沒辦法理解這些原因。

齊陽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除了自己人，沒有人會在意你面臨著怎樣的危機，只會關心自己看到的，只要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你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們都覺得無所謂。”

“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什麼？”

“大型的爆炸對周圍的環境和生態傷害很大，有些武器的輻射和有害物質會將爆炸範圍變成一片荒土，數年內不會再誕生生命。”

“可是世界不僅僅是人類的，它也是自然的，想要控制喪屍肯定不只是一個地方轟炸，大範圍的轟炸只會導致生靈塗炭。”

齊陽苦笑著說：

“我們總要為世界留下一片喘息之機。”

面對喪屍的威脅，國家在選擇上受到各種各樣的約束，各種各樣的猶豫。

“我們以為來得及，可惜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條件。”

任宇好奇的問：

“什麼條件？”

“人口，我們是人口大國，人口密度遠遠高於其他國家，一旦出現感染源，感染速度也勢必是別的國家的幾倍，留給我們猶豫的時間其實比我們預想的要少很多。”

任宇恍然：

“所以就算我們想轟炸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是嗎？”

“沒錯。”

說話間，車子前面已經出現一片臨時搭建的營地，有車隊圍在營地外面，戰士抱著槍在巡邏。

齊陽在營地面前踩了剎車，回過頭道：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