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風派的這些人是當天吃過午飯才下的山。跟牛叔牛嬸兒說的是他們進縣城去採買東西，方陌還特意問了兩個人要不要帶些什麼。

牛嬸兒認真的考慮了一下，說了一些山上還缺的。末了還叮囑方陌，一定要聽師兄們的話。

聽話是必然的，但可不是所有師兄的話他都聽。說那巫長風，他頂不喜歡。這種控制型人格的人是方陌的死敵，而且他自己說了算慣了，已有人想要掌控他的行為，他會產生強烈的逆反心理。更何況對方還是懷疑自己的身份。並且……他懷疑的是真的。那方陌覺得，自己有理由“惱羞成怒”的。誰規定自己一定要好脾氣講道理的？

巫長風被方陌懟了之後，心情一直非常糟糕。但他知道自己的懷疑不能跟其他師兄弟說。大師兄是個老實憨厚的好人，他絕對不會懷疑方陌。二師兄是個嘴碎的，跟他一說等於所有人都知道了，而這件事沒有真憑實據還不能那麼幹。三師兄整日裡撩閒，他很看不上。兩位師姐對方陌都很照顧，他不會自討苦吃。六師兄性子太軟，說了也沒有什麼用。七師兄又很木訥，想必自己說了他也不會懂。老九更不用說了，快把方陌給捧到天上了，自己要是跟他說，他能跟自己動刀子。

於是思來想去，出發之前，巫長風先跟師父和師叔說了自己的猜測。

秦東顯然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是這麼問巫長風的：“老八，老十到底是不是那個方陌，跟他是不是你師弟有什麼關係嗎？”

巫長風沒明白師父的意思：“師父……這當然有關係吧？他如果不是方陌，那是欺騙了我們啊！”

秦東站起身，拍了拍八徒弟的肩膀：“老八，你還是沒明白。不是方陌是你師弟，是你師弟叫方陌。你自己好好想想。”

巫長風仍舊一頭霧水。“有什麼區別嗎？”

楚玉海嘆了口氣：“老八，我知道你的擔心。但老十是個沒有之前沒有修煉過的有靈根的普通少年，這一點你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那既然如此，他到底是誰又有什麼關係？他已經是你小師弟，那麼他的名字沒那麼重要。更何況我可以保證，他是方陌。”至於是不是原本那個，他真的無所謂。畢竟這次的預測告訴他，這個方陌他非收不可，不止是對他們清風派，對肖九，更是很多人很多事都有極大的改變。他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方陌的。

巫長風緊皺雙眉，他本來是覺得，如果方陌不是方陌，那為什麼他們清風派要收？但師父和師叔的意思他現在懂了。他們是說，收的是這個人，而他到底是誰並無所謂，也沒必要糾結。可即便明白了這個道理，他也沒有覺得釋然，反而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堵在了胸口。但這些事情，他已經不能再說了。“徒兒明白了。”

秦東這才放心：“你是你們師兄弟十個裡修為最高，也是最聰明的。為師知道你能明白這其中的關係。其實老十是個挺可的孩子，雖然小心眼兒多了一些，但也不是壞事。將來你們早晚都會有離開清風觀的一天。到時候到了外面，有心眼兒的人活得才能更長久。”

也是因為之前秦東和楚玉海的話，巫長風雖然還是對方陌不待見，也充滿了懷疑。但對他說話辦事都沒再多講一句。方陌見他沒起刺兒，反倒是還高看了他一眼。要是有那心智不成熟非常幼稚的，真難說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穿小鞋。現在這樣倒是極好了。

肖九見狀也舒心了不少。不然他是真的會選擇跟巫長風動手的。欺負小十的人他都不會放過，師兄也不例外。儘管他的修為境界不如巫長風，但那不要緊，攻擊力可不一定。而且師兄弟之間打架不可以用法力，憑著身體本身的能力，巫長風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師弟們的“內心戲”韓天寧都不清楚。他按照昨天的計劃開始部署今天的行動。首先是肖九和方陌，他們倆是一定要露面的。而且這一部分是由方陌自己出招，所以韓天寧只是叮囑肖九，一定要保護好老十，萬事都以安全為先。

跟師兄他們分開。方陌和肖九看起來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了。

其實兩個人心裡都有些擔憂。畢竟他們不清楚那個邪岢鬼域的鬼修到底是什麼修為，也不知道有沒有厲害的冥器，更不清楚來了多少個。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況下，他們這麼做的確是有危險的。但其實他們在山上等著對方攻山，一樣很危險，這也是沒有什麼區別了。

不過這倆人的脾氣秉性註定跟其他人的處事方式不同。害怕算什麼？把害怕裡帶著的恨意報復回去行了。於是兩個人這次都沒有迂迴，而是直接進村去了方鐵家。

自從方鐵被睡了之後，一開始他的精神是崩潰的。可那鬼修也不知道本身是個憐香惜玉的還是因為這次得到了太多實惠，居然對方鐵十分溫柔。甚至還說要帶他回邪岢鬼域娶他做側室。雖然一個男人給人做妾真的很丟人，但不得不說方鐵一家人的腦迴路真的很獨特，他們覺得，能做邪岢鬼域護法的的側室，那跟做王爺的側王妃一樣都是很給力的事情。於是現在方亮一家人可說是要張燈結綵以示慶祝了。

當然，這種“張燈結綵”只是他們的心情。他們還沒有真的智障到外露的程度。但方陌和肖九一進門，也看出他們的態度了。這讓方陌心裡更加膈應。

看到方陌，方亮家的立刻大呼小叫的：“你個害人精！你來我家幹什麼！”

方陌一頭霧水。小爺怎麼成害人精了？你們家坑小爺這麼久，倒是小爺害你們了？“方家伯母你這是怎麼話說的？誰害你家了？”

方亮家的雖然也覺得是方陌的原因，那鬼修才會跟自己兒子有了不正當的關係。哪怕她也覺得，兒子嫁給護法也不算壞事，最起碼地位高吃香喝辣還能帶他們全家去做邪岢鬼域的貴族。但她仍舊覺得都是因為方陌，所以自己兒子才會被另外一個男人睡。有沒有好處她都恨得慌。於是腦子一熱，她罵了出來。“要不是你這個害人精！怎麼會引來那麼堆鬼……呸！反正你是害人精！”

一聽這話，方陌反倒笑了。“誒呦。那也不錯。能害你們這一家子人渣也是我替天行道了。不然你們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好人呢？”

這時候方亮從屋裡出來了。“方陌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方陌看著方亮：“長輩？嘖。也好意思說出口。得了。我今天過來呢，是想跟你們說一件事。聽說方鐵勾結邪岢鬼域的*害一方，我是來替天行道的。讓他出來受死吧。”

理由簡單粗暴，肖九在一旁端著肩膀，滿臉笑容的盯著方亮和方亮家的表情。很精彩，真心不容錯過。

方亮家的聽方陌說完，立刻撲了過去。“想害我兒子！我跟你拼了！！！”

方陌早防備著她呢。哪裡能讓他撲倒。他這幾日上山雖然不可能學會法術，但他發現只要肖九在自己旁邊，他對靈氣的把控能力會增強。他猜測也許這是跟肖九的天靈根有關。但不管怎麼樣，他其實已經能摸到那些風了。於是他沒有直接躲開，而是“拽”了一下風，身子霎時間移動到了方鐵的房門口。

其實方陌這個招數還是第一次用，意外的很成功。這也把肖九給嚇了一跳。他們家小十真的總是能給他帶來驚喜呢。他也瞬移了過去，回頭還朝方亮兩口子一臉不屑：“一介凡人，也敢對仙人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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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陌這時候沒心情吐槽肖九的措辭，他直接把方鐵的房間門給踹開了。結果讓他有一點點意外，方鐵居然不在。“人呢？”

方亮現在十分慶幸兒子一大早被那鬼修給帶走了。原本他還很擔心。畢竟兒子到現在還下不了地，而且臉色慘白得跟死人一樣他很擔心。但現在看，幸虧是沒留下，不然看方陌這個架勢，真的是能要了小兒子的命。“去他姥姥家了！”

方陌已經猜到了方鐵的去向。雖然有些遺憾，但這樣也正好能夠讓他們最總到邪岢鬼域那些人的老巢。所以他也沒有著急。“他姥姥家？那行。我這去他姥姥家找他。”

見方陌要去自己孃家，方亮家的瞪向丈夫，這不是給自己孃家找麻煩嗎？她可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他沒去他姥姥家！他是被那個樓護法給帶走了！”

原來那個邪岢鬼域的護法姓樓啊。“哦？那樓護法想必是邪岢鬼域的鬼修了。你們可知道鬼修意味著什麼？那表示有無數條凡人的性命被他們殺害。邪岢鬼域的陰毒之處在於，他們的國民都是屍僕。是殺害凡人之後，用屍毒將他們的屍體變成可以活動的邪物。不生不死，沒有任何知覺，只會給他們工作，為他們殺人供他們食用。你們居然讓他們把方鐵帶走？那是要了方鐵的命！”

普通凡人只知道鬼修都不是好人，而且鬼裡鬼氣的。還真不知道鬼修其實都不是人類，而是要吃人的。這下方亮家的嚇壞了。“你沒騙我？”

方陌微微皺眉：“我騙你與我有什麼好處？否則我為什麼要下山還除害？你快告訴我，方鐵被帶到了哪裡。我頂多是打斷他的靈根，若是到了鬼修的老巢，必然是要被扒皮拆骨的！”

方亮家的扭身看向方亮。方亮半信半疑，但卻也知道方陌沒有騙他的理由。“那樓護法說，他要娶小鐵為側室。不會吃他的。”

方陌嘴角抽搐。這特麼還有嫁娶之事呢？

不過既然瞎白話，那要瞎出一定境界來。肖九這時候開了口：“你們也真信？鬼修連生育能力都沒有，他們怎麼可能會娶妻，無外乎是把方鐵當鼎爐而已。鼎爐是什麼你們想必也不知道吧？打個你們懂的比方。是豬圈裡養的豬，平日裡好詞好好喝的給，等到過年的時候宰了吃了或者賣了。不過鬼修不會把鼎爐賣了，倒是會每天吃一點兒，直到吃乾淨為止。”雖然吃的方式不同，但這話其實是沒有錯的。

至少肖老九是這麼認為的。(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