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照你的估算，馮克斌軍中現在的軍糧還能支援多長時間。”

“最多不超過十五日。”

“十五日？”

“正是，”牛二寶說的斬釘截鐵，“其實自從我軍進入大洪山以來，軍糧問題一直困擾著大軍，馮將軍為此想了不少辦法，不過都沒起到什麼作用，直到我軍在大洪山中遇到一個莊子。”

說到這，牛二寶好似說錯了話，停了下來，他突然想起來，他們在那個莊子中所做的事，已經嚴重觸犯了軍規，正是大將軍深惡痛覺之事，要是讓大將軍發覺，自己這一對人馬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其實裴小二見牛二寶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哪能猜不到他們在莊子裡面所做之事，無非是搶奪軍糧，濫殺無辜罷了，不過設身處地的想，即便是自己處與馮克斌那個位置上，一面大軍困頓至斯，兩一方面色是觸手可及的軍糧，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自己也會做出與馮克斌相同之事，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沒柴燒。

牛二寶畏懼的看了一眼正在傾聽的裴小二，見後者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這才暗暗松了口氣，跳過了這段，繼續道：“我們撤退的時候，每人攜帶足夠七日的軍糧，這才晝伏夜出，花了兩天時間來到那處懸崖，接下來的事末將已經跟大將軍彙報過，大將軍已經知道了。”

“按照你所說，馮克斌最多能有五日的軍糧，那為何你說有可供十五日的糧食？你所說可供十五日食用的軍糧在哪？”

“回大將軍，倘若將軍糧分開，每三日食用一份，自然可以用十五日。”牛二寶說的理所應當。

“分開？三天吃一次？那如何能讓將士們飽腹？”

牛二寶又斜瞅了一眼裴小二，那眼神彷彿再說怎麼會如此發問，天下的百姓差不多都是這樣度過的麼？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說道：“將士們自從進入大洪山之後，剛開始都是這麼吃，早就習慣了。”

“這。”裴小二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樣，他的心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握住，要知道在裴家軍內部，儘管這些流浪的日子極為艱難，但是裴家軍內部一日三餐還是頓頓能保證大軍吃個飽飯，這也是裴小二一直以來的追求，別人為你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有一頓飽飯可以享用，卻沒想到他們竟然..

“你們都是英雄，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大軍抓緊時間趕路。”

“是。”牛二寶不明白大將軍為何突然興意闌珊，然不敢違背大將軍的命令，右手抬起行了一禮，隨後慢慢退了出去。

月明星稀，大營內道路兩邊排列密集的火把正在熊熊燃燒著，不時傳來輕輕的噼啪的聲音。道路上，不時有巡邏兵丁來回巡視，道路兩側則整齊的排列著一頂頂臨時營房，營房內此起彼伏的鼾聲顯得這個夜格外寧靜。

回到自己的營房門口，牛二寶掀起簾幕，目光卻望向了大洪山的方向，握緊了拳頭，心中暗道：“將軍堅持住，大將軍已經率兵前來救援，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趕到，一定要堅持住。”

正要進入營房，突然一隻手輕輕地排在了牛二寶的後背，驚得牛二寶差點拔出了自己隨身的長刀。

“將軍，是我。”一個聲音響起，好似有些熟悉。

牛二寶轉過身來，卻見正是當日勸說他率領大軍向大將軍請援的那個士兵，牛二寶還記得此人好像叫李九華，他有些不解的問道：“李九華，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跑到我這要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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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李九華尷尬笑了兩聲，說道：“小人有事想跟將軍說活。”

“你能有啥事？”牛二寶更加疑惑。

“嘿嘿，將軍，剛剛大將軍是不是將您叫過去商討大事？”李九華滿是期待的問道。

“你打聽這個幹啥？跟你有關係麼？”

“將軍，您就說是不是吧。”

牛二寶被他問的不耐煩了，“就是問了一些事情，也沒說什麼便教我回來了。”

“那大將軍有沒有問咱們怎麼突然回來求援了？”李九華滿臉期待的等著牛二寶的回答。

“你是不是傻，這需要問麼？這不明擺著馮將軍被圍，咱們不回來求援又能幹什麼？”牛二寶被他這毫無目的的問話徹底惱了，大聲呵斥道。

“不不不，”李九華見牛二寶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只能儘量將自己的來意說的明白一些，“大將軍就沒問問是誰出主意讓我們回來求援麼？”

“沒有。”牛二寶不難煩的一把推開了李九華，道：“你以為大將軍跟你一樣閒，到處問東問西的，好了好了，別在我這礙眼了，你早點回去睡吧，明天一早咱們還要趕路，要是你動作緩慢耽誤了營救馮將軍的時機，我饒不了你。”

說吧，牛二寶也不管喋喋不休的李九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營房。

李九華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浸透著他更加冰冷的內心，他曾經滿心歡喜的憑藉這麼一個功勞，自己怎麼找也能混上個一官半職，誰料牛二寶根本就沒再在大將軍面前提他，這讓他如何在大將軍面前露臉，如何脫離這小兵的名分？

在這寒冷的冬夜裡，李九華一直呆呆地坐在原地，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終於等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李九華終於動了，他艱難的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看了一眼牛二寶的營帳，說了句，“老子總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你們等著吧。”，隨後悻悻而去。

裴小二親率大軍營救馮克斌不提，卻說遠在金州，陳天明望著西邊的金州城喃喃道：“沒想到老子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金州。”

身邊有貼身的老兄弟提醒道：“大當家，不，隊長大人，咱們要找的是田家的亂兵，這金州城對咱們來說也沒什麼用，早點走吧，別等一會田家的亂兵被別的隊伍發現，這功勞可就沒咱們兄弟什麼事了。”

陳天明現在身為一個隊長，手下能管著大概一百二十號人，其中早期跟隨他上山落草的弟兄現在還剩下二十多個，差不多都在他這一隊之中，另外近百號人則是李寅賓配備給他的新兵。

陳天明極會做人，雖然他身為長官，但對手下這些士兵卻從來都不擺什麼官威，平日裡都是和和氣氣，跟著大家稱兄道弟打成了一片，然而太過平易近人之後，便會有不服之人前來挑釁，覺得憑什麼他就能做隊長，而自己卻要被他管著，等這個時候陳天明便會乾脆利落的將挑釁之人修理一頓，卻又不傷其根本。

如此三番之後，他這一個隊伍中的新兵老兵無不對他服服帖帖，指東不打西，指鳥不殺雞。就連暗自觀察他的李寅賓都對他暗暗稱奇，直道他是天生的帶兵之人。

陳天明看著遠方的金州城，其實也沒什麼想法，憑他手中的這一百來人，還是趕緊去搜尋李士淳來的痛快些，“走吧，咱們得快些跟上，這份功勞怎麼著也應該是咱們兄弟的。”

說吧，陳天明便將目光從遠方的金州上收了回來，只是還沒等他邁步前行，一陣嘈雜聲傳來，引得陳天明再次向著金州遙望，這一望不要緊，卻看到金州城下人影憧憧，不少人影圍繞著金州城，卻不進出，不知道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