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周倜大喝一聲：“死則死矣，諸君隨我斷後。”喊罷，停下腳步，撥轉馬頭，獨身一人，迎著衝殺而來的左光先部下騎兵，率先衝殺而去。

受周倜氣勢所染，他身側的一眾軍將頓時血脈噴張，無不停下腳步，大吼著，跟隨這周倜，朝著衝殺而來的左光先部衝殺而去。

“殺！！！”

身處中軍的裴小二察覺到了身後的狀況，當看到周倜一部軍陣竟然轉身與左光先的騎兵陷入了混戰，當時便要停下大軍，轉身向後跟身後的官兵拼了。

裴豬兒趕忙攔下了裴小二，對已經悲憤至極的裴小二建言，“大將軍，快走，否則周倜便要白死了。”

“正是，大將軍干係整個裴家軍，萬萬不能有絲毫閃失。”羅世錦同樣緊急勸道。

與此同時，胡中龍、李寅賓、許應弦、呂化舜、胡世安等將紛紛勸解。

然裴小二義正言辭斥責道：“你我雖為上下，實則兄弟，我豈能看著自家兄弟身陷囹圄，而自己倉皇逃竄，這是何道理？你們不去，我便自己去，都給我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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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撥開攔路的幾名軍將，便要拔劍去助周倜。

裴豬兒眼看勸不住裴小二，當下對其他幾人使了個眼色，待幾人會意之後，對裴小二道：“大將軍，請恕末將無禮。”

隨即，裴豬兒大手一揮，幾名親兵一擁而上，將裴小二直接抬了起來，裴豬兒見已經控制住了裴小二，當下越俎代庖下令道：“快，繼續向東撤退。”

隨後，大軍捨棄正在與左光先糾纏的周倜等部，朝著東方迅速撤退。

這一次，有了周倜用姓命斷後，裴家軍撤退的極為迅速，身處混戰之中的左光先，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裴小二的大軍越走越遠，只能將滿腔的怒過全都發洩在周倜等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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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軍越過早已凍結的褒河，穿過殘破的曠野，一直退回到了城固以西三十裡處，此時天色已暗，想來官兵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連夜行軍，趕到這裡，這才點燃火把，停下稍作休整。

裴小二也從剛剛的憤怒慢慢轉變成了額沉默，這個時候大軍已經停下休息，一眾親兵也將裴小二放了下來。

裴豬兒來到裴小二身前，撲通一下雙膝跪地，道：“大將軍，末將不聽號令，擅自行動懇請大將軍治罪。”

裴小二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裴豬兒，一言不發。

“大將軍，裴將軍只是情勢所怕，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大將軍寬宥。”胡中龍、李寅賓、許應弦、呂化舜見到裴豬兒如此，也都紛紛走到裴小二身前，默默跪下，為裴豬兒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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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種情況裴小二不應當處罰裴豬兒，只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倘若不處罰裴豬兒，會不會讓其他士兵以為撤退就是裴小二的本意？

在其他兵將在與官兵硬拼的時候，他們的大將軍卻帶著剩下的人倉皇逃了，這會讓下面的士兵怎麼看？裴小二辛苦營造起來的形象豈不崩於一旦，那麼裴家軍這個本身就草創的勢力，會不會就此分崩離析？

是以這個鍋只能讓裴豬兒揹著，也只有這樣才能將影響消除道最小。至於真像，重要麼？根本無足輕重。

“我早就說過，我們兄弟起身微末，此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你這樣做，豈不置我於不義？”裴小二大儀凌然的說著，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他這樣說，既說給裴豬兒聽，更多的則是說給其他軍將聽，說給身邊環繞的士卒聽。

“有鑑於裴豬兒臨陣不聽號令，擅作主張，囚禁主帥，依照我裴家軍軍紀，按罪當斬。”裴小二說的很慢，讓周圍每一個士卒都能聽得明白。

果然當聽到按罪當斬，諸將士心中凜然，剛剛逃亡的倉皇之意一掃而空，就連一直俯身在地的裴豬兒都微微一顫。

很快，裴豬兒麾下的幾員大將開始為其求情，“大將軍，裴家軍出此下策，實在是情有可原，還請大將軍寬宥。”

“大將軍，裴家軍對於我裴家軍有大功，還望大將軍看在裴將軍過往的功勞的份上，饒了他這一回。”

......

眾將異口紛紜，就連圍繞在裴小二身旁的士兵，聽到要處決他們的提督裴豬兒，也都跪地為裴豬兒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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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人大軍齊齊下跪，黑壓壓的跪了一地，那場面尤為壯觀。

見此情況，裴小二仰面長嘆，“罷了罷了，此時說到底罪在我的身上，又豈能全都怪罪在你一人身上？看在這麼多人給你求情的份上，免去你的死罪。”

“謝大將軍。”裴豬兒連忙磕頭道謝。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免去你勇武軍提督身份，降職為兵，仍歸勇武軍序列，你可服氣？”

“末將，不，小人服氣，多謝大將軍不殺之恩。”裴豬兒磕頭謝恩。

見裴豬兒死裡逃生，羅世錦等將如釋重負，紛紛從地上起身，而一旁的兵丁聽到裴小二這一判決，更是歡呼了起來。

經過了這一番遭遇，剛剛敗逃的驚慌、沮喪之情倒是緩解了大半，士兵們再次重拾了信心。

“羅世錦，由你暫代提督一職，”羅世錦在這場大戰之中，表現得可圈可點，再說勇武軍一個三個總兵，裴小三不在，周倜身陷囹圄，生死不知，只剩下羅世錦這一根獨苗，不提拔他還能提拔誰？

扶起正要叩拜感謝的羅世錦，裴小二當下便吩咐道：“世錦，你速去將咱們現在殘存的士兵盤查一番，看看還有多少人，有多少負傷，多少還能參戰，儘快報給我。”

“卑職尊令。”羅世錦抱拳離去。

羅世錦走後，裴小二注意到躲到一旁，有些落寞的裴豬兒，有心上前安撫一番，只是想到剛剛將他降職，這個時候便要上前安撫，落在其他士兵眼中，恐怕又是一番風波，只能忍住不去看他，轉身走到高處，去辨別地形去了。

裴豬兒一直偷偷注視著裴小二，見他離開，瞬間變了一副面孔，剛剛的落寞不見了，反而趾高氣揚，不像是剛剛被撤職，反而像是立了大功一般，行走在軍營中，所見到的士兵無不紛紛向他行禮，好似他還是勇武軍的提督一般。

不一會，羅世錦回來，找到裴小二稟報道：“大將軍，咱們現在還有六千七百多人，不過這些人最多受了個輕傷，不耽誤他們上戰場。”

其實想想也是，他們剛剛一路逃亡，整整逃了四多個時辰，足有五六十裡的路程，這麼遠的路程，即便有重傷的傷員，也根本就不可能跟上部隊。

“這倒是個好消息，”裴小二說道，“如今正值凜冬，天寒地凍，倘若再過夜，恐怕將士們非要凍出個好歹不可，再加上將士們的體力又消耗嚴重，也不能再次修築營寨，我看咱們休息一會便繼續趕路，爭取進入城固城內再行休息，你看如何？”

羅世錦想了想，點頭道：“卑職以為可行，此地距離城固縣已經不遠，咱們在城固內留有三千兵丁，早日與他們匯合，咱們也能早日安穩。”

“好，既然如此，通知下去，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繼續趕路，咱們趕到城固縣內，再行休息。”想了想，裴小二又補充道。

“派人先行一步，告訴城固縣內的守軍，讓他們準備飯食，熱水，住所，以及薑湯，讓將士們都喝一碗薑湯，去去寒氣，長途奔波，消耗太大容易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