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秦翼明還想再言，卻聽到秦民屏一聲低吼，“夠了，別說了。”那聲音低沉而壓抑，好似揹負了千鈞重擔。

“我石柱秦氏，世代忠良，孝悌忠信，數萬族人為國奮戰，埋骨他鄉。倘若我們降了，上對不起秦氏的列祖列宗，你姑母的在天之靈，下對不起族人浴血奮戰，為我秦家出生入死...”

“叔父，降裴就是姑母的意思。”秦翼明掙扎。

“誰能證明？”

“堂兄秦拱明的信...”

“你能保證那信不是賊人偽造？你能保證那信不是賊人強迫拱明所寫？你能確信秦拱明，秦拱明不曾貪生怕死，降賊？”

面對秦民屏一連串的發問，秦翼明終於閉上了嘴巴。他保證？不，他不能保證。他甚至不知道他如此再三建議秦民屏降裴，究竟出於何種目的。真實為了下面萬餘兒郎？還是秦良玉的遺命？又或者是內心深處的那種求生慾望。

眼看秦翼明央央不快，秦民屏長嘆了口氣，伸手在秦翼明的頭頂撫摸了一番，“日子過得可真快，想當初你還是五尺童子之時，我也曾抱著你嬉戲打鬧，無憂無慮，轉眼之間，你便已經是少年英傑了。”

秦翼明有些不習慣秦民屏好似摸小孩一樣，摸他的頭頂，原本編好的髮髻有些凌亂，本能的躲開，道：“叔父說的都是哪年的事了，現在我都二十有餘了。”

秦民屏感受到秦翼明的不自然，笑了笑，收回手，“明兒，你回去了，此時我自有計較。”

“是。”秦翼明弄不清秦民屏究竟在賣什麼關子，不敢在問，只能行禮過後悻悻離開。

接下來幾日，城外的裴小二不斷向城內派出使者，試圖勸降秦氏叔侄。然而，這些使者無一例外，依舊被好吃好喝款待一番，然後禮送出城。

在這期間，北方劉知足傳來戰報。早在一個月前，臨桃兵八千，進攻禮縣，西河。劉知足避其鋒芒，主動退至徽縣。

臨桃兵攻克禮縣，西河之後，經探馬得知裴家軍主動退卻之後，更是得意忘形，自以為自己以官軍之威，嚇的‘賊人’連退百里，這樣的賊人又何足掛齒？於是毫無顧忌的跟著劉知足，殺入徽縣。

然而，驕橫自滿的官軍哪能料到劉知足早已佈下後手，三千精兵埋伏在西河與徽縣之間的大山之上，等到官軍經過之後，便下山斷了臨桃軍的後路，將臨桃軍變成甕中之鱉。

直到此時，臨桃軍後知後覺，慌忙撤退，企圖打通退路。只是鴨子已經到嘴裡了，那還有讓它飛了的道理？駐守徽縣的劉知足得知伏擊的手之後，當即下令，大軍兵出徽縣，向臨桃兵包夾而來。

兩相包夾之下，臨桃兵大敗。臨桃總兵戰死，其麾下八千餘眾，被陣斬八百，四千人被俘，另有三千餘人分散逃入山中。臨桃方向隨不復再由威脅。

大獲全勝的劉知足趁勢追擊，一連收復西河，禮縣。隨後，攜大勝之勢力，包圍天水。苦戰一夜之後，天水投降，隴西的大門，為裴家軍開啟。

“我裴家軍能有如劉將軍如此智將，實在是我裴家軍之福。屬下為大將軍賀，為我裴家軍賀！”

裴小二看完，隨手將軍報傳閱一番，喬淳看完之後，率先開口。讀書人說話，就是比一旁的裴豬兒之流的大老粗強上不少，至少聽起來格外悅耳。

就在營中一片歡聲笑語之際，王道直與裴小三的軍報也恰好一前一後，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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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個是什麼日子，怎麼漢中的幾個人好像約好的一樣，一同送戰報過來？”裴小二笑著，開啟裴小三的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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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三記載很是簡約，只是寥寥幾句，說了一下本來他想聯絡流竄陝西的高迎祥、李自成之流，前後夾擊，將洪老賊堵死在陳倉道內。只是不知什麼緣由，洪承疇忽然草草撤軍，離開了陳倉道，讓原本的包夾企圖付諸東流。

“應該是臨桃兵大敗，天水被我軍攻破的訊息傳到了洪承疇的耳中，這才致使其不得不撤兵。”喬淳道。

“應該如此。”沒能將洪承疇堵死在陳倉道內，讓裴小二有些遺憾，要是洪承疇被殺，或者大敗元氣大傷，那麼朝廷可沒有那麼多軍隊能在短時間內填補上這個缺口。趁此良機，那麼裴家軍便可揮師北上，拿下陝西，佔據天下之嵴，天下形勢便可逆轉。

不過，轉念又釋懷。按照歷史，大明還有十幾年的國運，洪承疇能見勢不妙趁機脫身，想必在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了吧。

搖搖頭，將腦海中的殘念清除，裴小二開啟了王道直的戰報。與劉知足裴小三相比，王道直就差了點。面對盧象升與陳奇瑜的進攻，一直在苦苦支撐，勉強守住鄖縣不丟失。至於鄖陽其他地區，早已落入官府手中。

不過，自從張獻忠出人意料拿下大明中都鳳陽之後，五省總督變成了七省總督，陳奇瑜肩上的壓力如山壓來。與一個小小的鄖陽相比，大明的心腹之地，太祖的起身之所，南直隸受到了威脅，這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於是，陳奇瑜草草將鄖陽戰事交給了盧象升，自己則帶領大軍離開鄖陽，前往南直隸圍剿張獻忠去了。

陳奇瑜離開，盧象升麾下只剩下五千兵丁，其中只有一千人是以前的舊部，剩下的都是臨時招募的新兵。這麼點兵力，縱使盧象升再有奪天之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攻勢大不如前。

與之相對，王道直反而越來越得心應手，其手下的軍隊本就是裴家軍老兵居多，訓練嚴謹，裝備整齊，再加上這麼長時間的磨合，一直死守鄖縣，守住官兵的一次又一次進攻，上下軍兵算是打出了信心，打出了氣勢，只覺得所謂官兵，所謂精銳也不過如此，雞瓦土狗耳。

在這種信心的影響下，在城外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鄖縣城內的裴家軍已經逐漸打出了鄖縣，開始收復周圍淪陷的縣城。依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在不久的將來，將攻進來的官兵全都趕出去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接連看了漢中鄖陽等地的戰報，裴小二心中大定，自己的處境也更加遊刃有餘起來。抬眼，正看到昨日才送到劍州城內勸降之人一臉慚愧的走了進來，看來劍州這場戰事還要持續幾天。

四川內江縣銀山鎮。

距離衙役命喪佃戶村已經過去了半天的時間，當銀山鎮的陸老爺知道這個訊息之時，足足愣了一刻鍾，一雙小眼掙的熘圓，直道手中拿著的茶杯掉落在地，清脆的聲音響徹房間，這才如夢初醒。

連忙拉過一旁的長工，慌不迭的問道：“你說什麼？縣裡來的衙役死...死了？”

“是啊老爺。”長工在一旁點頭哈腰，“那些衙役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就跑到那群窮酸住處了，聽說後來還跟那群窮酸發生了衝突，不知怎的，就聽說那幾個衙役死了幾個人...”

那長工說著，忽然發覺身邊空蕩蕩，抬眼，卻見自家老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奔出房子，此時已經快到院門了。

兄弟們，我又回來上班了。過年家裡沒電腦，所以斷更了幾天，抱歉抱歉。